《小小》昕潭映月

1、小小

　　繁华的都市，七彩的霓虹灯，映射出迷幻斑斓的世界。陌生人与陌生人擦肩而过，虽已见过，但彼此都没有个对方留下印象，再次见面，依旧是陌生人。
　　她在街上毫无目的的走着，很慢，目光游移不定，样子似是在找人。
　　可是，找谁呢？
　　她知道，这只是一种习惯。当找一个人太久以后，总会觉得那人就在自己身边，即使明知道不可能。
　　那是种矛盾的心理。
　　她在找他，已经找了十年。从他离开后，她就在找他。但，茫茫人海，从何找起？而她，又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找他？
　　他现在，是她记忆里的一个人影，一个她心中放不下的人。

　　小小的山，小小的河，小小的村子，永远可以看见清澈的蓝天。
　　那时候她很小，而他是邻村的男孩。
　　他们，是在村前的小河边相遇的。她想过河，但是不敢。他正巧也要过河。于是，他牵着她，从小小的桥上走过。
　　“我叫东风。你呢？叫什么？”
　　“晓晓，风哥哥。”
　　他和她常常在河边的古树下玩耍。看阳光从枝间透下的斑驳，看鱼儿在水间嬉戏的欢快，也会看人们在那小桥上来来往往的人影。
　　有时候，他会在河边的那棵古树下睡着，而她从来都不叫醒他，只是坐在一旁边数鱼边等他醒来，等他揉着她的发笑着说：“为什么不把我叫醒呢？小傻瓜。”
　　一次，村里面演戏，小小的她很矮，看不见前面，他便从家里搬来小小的板凳，而她在后面一路小跑的跟着。她站在板凳上踮着脚看戏，然后回过头来问他：“你怎么办？”他当时也很小，并不比她高多少。他摇摇头，笑着说：“没关系，你看吧，我以前看过的。”其实，那是他第一次看戏。
　　后来，他不知从哪里拿来本剧本，一句句地念给她听。只是他刚好换牙，说起话来嘶嘶漏风，常常没念两句就被她的笑声打断。一本薄薄的剧本直到最后也没有念完。
　　他会用水和了泥巴，捏成一座小小的城，有房子，有围墙，还有一道门。捏好后，他总会很霸道地说：“将来我长大了，一定要娶你进门。”而她笑着打他：“为什么不问问晓晓的意见。”
　　那时，她的心里是很开心的。
　　依旧是那小小的时候，他告诉她，他要随父母去城里了。
　　是那样的舍不得，却无可奈何。
　　眼里蓄满了泪水，强撑着不让它落下。要走，那就让他记者自己的笑脸吧。
　　于是，他笑着对他说再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
　　这一消失就是十几年。

　　似乎有什么力量吸引着，她走到了一个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走进的酒店。它太高档了。她摇摇头，想要走开，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五六个人互相寒暄着走出。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有他。她绝对不会认错，哪怕他将旧衣衫换成了崭新的西装，哪怕她有几十年没有看到他。她没有动，也并不感到开心，因为在看见他的同时，她也看见了挽着他手臂的女子，听见了其他的人称呼那女子为“夫人”。
　　夫人，是吗？和现在的他很配呢。
　　她看了看那女子精致的礼服与闪闪的高跟鞋，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早已过时，甚至有些发白的衣服和快要磨破的鞋子，自嘲的笑了。而耳边，是他离开时留下的话“等我，回来娶你”。
　　原来，所有的话所有的誓言都抵不过时间的消磨。
　　她的风哥哥只停留在她的记忆之中，那个在古树下睡着的小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