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4：回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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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一鼻一息中潺潺而过。杉夏觉得细碎的冬日阳光像是一块块被割裂的玻璃，全都划在自己的脸上，意欲把伪装着的面具割开。
只是这面具终究还是得粘在脸上，杉夏当作没有听见这番闲言碎语，学着先前励和一样，朝安辰微笑地点点头——只是这微笑或多或少总是夹着别扭，然后走回去原先的位置，站定，坐下，继续改余下的几篇作文。
励和不再身边，没有理由做回孩子。
总以为，自己不去面对，就可以不再面对了。
总以为，过去的就过去了，没人这么一直能对一件事情保持相同的兴趣。
总以为，时间可以抚平一切的过往，可以解决一切的麻烦，可以消除所有曾经的不合理，然后带给自己一个完满的答案。
可是总是会有人强迫你去面对。强迫你去把自己好不容易砌成的用来掩盖曾经的砖墙推倒，让全世界的人都站在你的面前对你的曾经指手画脚。
你能哭吗？
你能恳求他们离开自己的过去吗？
你能把曾经填充成现在吗？
不能。你都不能。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重新砌起一道墙，继续若无其事的伪装。
杉夏一进家门，就看见小栗子站在门口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己。满腔的郁结被自家女儿看见自己后欣喜若狂的表情所酥化，正准备和她打声招呼，就见女儿风风火火的一边嚷着一边奔进厨房：
“爸爸！老妈回来啦！终于可以开饭了吧！我都要饿死了！”
得，原来这么乖巧等自己回来的原因是因为吃货要吃饭。
杉夏觉得郁结更重。
励和觉得今天自家的餐桌氛围有点诡异。
这诡异的来源和以前闹腾的某人今天特别安静有着很大的关系。
从拉开餐椅坐下到吃饭事业启动，杉夏的表情就和结了冰一样完全没有变化。
面瘫的具体情况如下：
“你昨天不是嚷着要吃拔丝土豆么？”励和把拔丝土豆朝杉夏的方向推了些。
“哦。”杉夏举着筷子夹了几根放进碗里，继续扒饭。
“怎么不喝汤？”励和对饭程过半，但是某人的汤碗里依旧是空空如也表示无法再忍受，于是端过杉夏的汤碗，装了半碗的牛肉汤递给她。
“哦。”杉夏放下筷子接过汤碗后，继续扒饭。
“多吃点青菜。”励和扒拉一筷子的空心菜放进杉夏的碗里。
“哦。”这会儿是头也没抬，继续扒饭。
只留下励和和小栗子俩父女面面相觑，再也没多说一句话。
吃完饭，洗完碗，梁励和一进卧室就看见杉夏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前。
带上房门，励和朝杉夏走去，轻轻地把手放在她的肩上，缓缓地开了口：
“学校里的一些议论让你第一天就受不了了？”
“嗳？”杉夏略显吃惊地回头，盯着励和问道，“你怎么知道？”
励和无奈莞尔：“你的脸上是永远藏不住东西的，连栗子都看出来了你心情很糟。”
杉夏低着头，没说话。一缕缕发丝垂落下来掩盖住自己的脸，励和看不清她的表情。
“所以，你后悔了？”
没听到回应，但过了一会儿，励和看见杉夏的头微微地点了点。
杉夏感觉到男人的气息在自己的头顶上盘旋着飞入自己的耳内：
“后悔什么？后悔你实习进了南中还是后悔他们议论的那些事？”
最后的半句，励和的声音含着冰冷。
夫妻四年，怎么听不出来励和的声音中夹带着的情绪，杉夏低头没回答。
“为什么不说话？”梁励和冷笑，放在肩上的手力道加重，企图硬掰让杉夏的头仰起来看自己，“难道是后悔和我在一起？”
这句话最后等来的竟然也是无回应。
低着头，杉夏感觉的到励和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慢慢地松开，男人的声音填充着一股挫败感低低地回荡在屋内：“你知不知道，你每次生气难过或者对我不满，总是这样不说一句话。我想安慰你，想向你道歉，想和你聊聊让你舒畅一些，可你不说话我连从字里行间抓住一丝线索去攻破你的防线的机会都没有。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总是这样我行我素，我根本就没法知道你心里真正在想什么。”
励和盯着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只顾低着头的杉夏好长一会儿，终于还是坳不过沉默不语的她，只得叹了口气，朝门外走去。
步到门边的时候，突然听到后边传来一声浅浅的轻轻的声音：
“我想换个学校实习。”
梁励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觉一股怨气怒气直逼胸腔，他回身大跨几步抓起杉夏的手发狠地摇，声线中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你想换个学校实习是吗？好，我帮你换！不过我告诉你，我们俩七年前的那件事早就记录在案了！除非你换个城市，否则不可能逃避掉那些议论的！”
“励和……”杉夏甩开他的手，伏下身子环抱着腿。
竟然是哭了。
这一哭，励和的心就软了。他也蹲下身，和杉夏保持着同样的高度，抚着她的脸说：“傻丫头，就是七年前也没见你这样哭过。”
杉夏抬起头，脸上一条条的泪痕：“我不是后悔……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七年前要面对的时候……我不在这里了……我只要把自己藏起来就没人逼我去面对……”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励和轻拍着杉夏的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有我在。”男人的唇角吐出这三个字，虽然很轻但是很坚毅。
杉夏侧过头看着这张已经喜欢了七年的脸，好像无论怎么看都不会腻。她的指尖触上他的眉——她特别喜欢去触碰他浓密的眉，就好像这眉可以化作一片树林为自己遮风挡雨一般。
然后，她笑了。嘴唇抿起，笑容很淡，开口时似乎还带着一股小女生的抱怨：
“你又不能一直在我身边……喏，就像今天上午一样。”
“我冤枉啊！”励和撅着嘴巴，折起眉头，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活脱脱得像个被诬陷的孩子，“今天上午要不是你千方百计赶我回家，我当然会在！”
蹲在木地板上的两个人开始笑起来，然后一起干脆坐在了地板上，这笑声还没有顺着规律消失，就被杉夏自己掐在了喉中。
励和看她的渐渐又消沉下去表情，知道她是想到自己上午赶他回家时说的那句“搞得和我爸一样”。
怎么能让她再自怨自艾。
抢在杉夏一串自责的话语前，励和就先把她圈进了自己的怀中，捂住了她的眼睛。
“你只管做我的梁太太，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他就这样抱着她，蒙着她的眼，直到他感觉到了杉夏的上下睫毛慢慢地划过自己的手掌心合在了一起才松开手。
把杉夏抱起放到床上，彻了一床被子给她盖上，他盯着她的脸，上面还挂着一丝眼泪的轨迹，他想去拭，却又怕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她。
安顿好杉夏，励和下了床，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了只烟就往外走，他听到了细微的声音穿过他的耳朵。
“……好。”
没有期待过的回应，闭着眼睛的回应，睡熟觉的回应。励和溺爱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许杉夏的面庞，他轻轻带上卧室的房门，走上阳台。
冬日里暖洋洋的阳光浇了一身。
他愿这阳绒洒她一世。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4：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