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10: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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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雪的天已是够冷的了。但莫名其妙开始冷战的家比外边还让梁励和觉得冰天雪地。
回家的时候就很想说些什么。只是自己应该说什么呢？说自己遗憾没有参与进杉夏前十七年的生命，所以嫉妒了那个参与进她前十七年生命的林彻？
说起来都像是天方夜谭。励和苦笑，怎么一旦面对关于杉夏的任何事情，自己这个老男人就是淡定不起来。
沉默地吃完一顿无味的午餐，两人分床睡觉。在书房睡午觉起来，梁励和才记起来今天必须去学校一趟。下个月有全市的现场作文大赛，报名表今天必须上报语文组。本来自己是打算今天上午早自习的时候让安辰填好报名表的。但是因为杉夏生病请了假又忘记了这件要紧事。
默默地在心里感慨一句“人老了，记忆不行了”，然后便起床穿戴整齐后出了门。
当然，出门之前，还不忘去卧室里帮杉夏捞起被她踢得差不多的被子君给她盖好，再顺便在她的马克杯里换上新烧热的白开水。
感冒的人要多喝热水。可就是这么个人人皆知的小常识，杉夏会忘。
从家出发抵达到学校的时候，励和已经下定决心回家后要和杉夏和解，在家里没有两个小坏蛋的吵吵嚷嚷还真不习惯。
走到高二（1）班的门口，让一个学生叫安辰来自己办公室一趟，却被意外地告知今天下午安辰请假没来上课。
梁励和皱眉。请假？得，看来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是错误——今天那黄历上一定标注着“诸事不宜”。
思忖了半晌，总得把这件重要的事情办了才是。于是梁励和找安辰班上的班主任问清楚了安辰的家庭住址，便捏着报名表开车前往安辰家。
梁励和开了大约开了十几分钟的车才到了安辰的家。
她的家在一个小巷子里，是那种炭木色的砖墙和青黑色的斜屋檐的老旧屋子，脚底下铺陈的竟还是老旧的石板路。屋子外是一围青白色的围墙，一棵橡树的好几段分支从墙内伸出来，从石板路上稀稀落落地长着些嫩绿的青苔，被融到一半的雪覆盖着，倒让励和恍惚觉得自己走进了戴望舒所描绘的那“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的民国年代。
真倒是真美。
美得让人心悸。
美得让励和叩门的时候都带着一丝敬畏之情，生怕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会搅乱了这一片的静谧。
“来了。”门内生出一声温软的女声。
继而，老旧的木色大门“吱吱嘎嘎”地拉了开来。
出来的应是安辰的母亲，年龄不算太大，估摸着三十几岁，女子的眉眼生的很端正，一袭淡蓝色旗袍着身，尤其是那一双清亮的大眼眸，安辰和她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隐约的样子倒是让励和明白了为什么她们会选择在这处安静地方安家。
淡泊女子，淡泊家。
“请问你是？”迟疑的语气。
“我是安辰的语文老师，”梁励和礼貌地说道，“请问安辰在家吗？”
“是梁老师吗？”女子的脸上浮出笑意，这番反问倒是打了梁励和一个措手不及。
“是，不过您怎么知道？”
“安辰常提起学校里有这么一位姓梁的语文老师，说对她可好了。”安辰的母亲微微笑着，一边请梁励和进来，“梁老师请进，我去泡茶。”
梁励和没推辞。
安辰的母亲捧着茶水递到梁励和的手上，说道：“安辰在楼上呢。也许是因为今天没来由落了场雪，把她冻着了。中午回家的时候就烧得厉害，现在也许好些了，待会儿我叫她下来，您先喝茶暖暖身。”
一字一句，带着南方女子特有的软糯音调，而且竟不似别人说话那番的白腔，让身为语文老师的梁励和听得好生舒坦。
“没事。”励和轻声道，“她正在生病就不用麻烦下来了，我等下上去看看她，把事情交待完就走。”
“那就麻烦老师您了。”
安辰家里的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会有木头特有的吱嘎声，一声一声地格外的好听。安辰的房间在二楼，二楼的走廊上开着一小格的木窗子，从窗外探去，可以望见下面那小方块的前花园，可以看那口清甜的井和井口边上那棵高大的伸出墙外的橡树的树冠上顶着残留的白皑雪块。
梁励和看到这幅景色是欢喜的不得了。
只会在梦中出现的画境竟然在这座小城中出现，真是觉得如同自己闯进了一个世外桃源。
突然意识到，自己关于说安辰作文“华而不实”的这个结论。也许，这个结论自己是下错了。当一个人每天每夜都是生活在这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欢世界中，对于这个世界只能是产生出无尽的美好词藻而无法明说。
轻轻推开安辰的房门，迎面就可以看见安辰在一张原木色的床上熟睡着，看的不是很清楚，因为被一层白色的蚊帐挡住了视线，靠着床的就是一张红木的桌子，看上去有些历史，有些地方已经被磕绊掉了红色，露出了原木色。上面躺着一本被刚才推开门所招起的一阵风而展开的本子。
梁励和向来是不爱去关注别人的隐私的。
只是这次例外。
原因很简单——他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看见了本子上竟然出现了自己和杉夏的名字——一个“励”，一个“夏”，想不想歪都难。
他的手伸向那本本子。
一页页地翻读着。
安辰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些许的声响。包括了开门旋转的咿呀声，还有手指翻动纸张的细碎声音。
慢慢地睁开眼，侧过头，看到了日思夜想的男人的侧脸。
等等……
当安辰确定自己是醒着的而非睡着的时候，她几乎尖叫起来。
梁励和！竟然就这么没理由地出现在她的房间！
“老师……”声音很小，安辰出口后才发现这音调还带着颤音。
喊完才发现梁励和的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脸瞬间就红得不像话。
梁励和抬头看向起身的女生：“醒了？”
“嗯……”那声音几乎是听不清楚的，安辰没料到事情的进展竟会和自己想象的差距这么大。是，她今天的计划是要表白，可并不是这样表白啊……
一时间，两个人都无言。
沉默就像是最好的防身武器，能够抵挡住现实的来势汹汹。
就这么沉默了好一阵子，梁励和合上笔记本的声音在安静的午后爆炸开来，他的声音晕开在空气中：“对不起，我不该看你的个人隐私。”
“没事，这本来就是写给你……”安辰习惯性的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刹不住了，“……看的。”
梁励和的眉毛挑了起来，又皱了下去，一脸的复杂——带着些许的明白和无奈。
“安辰……”
“梁老师，你不要说了……”安辰咬牙下定决心要把话说清楚——反正他也看了自己写给他看的小说了不是？不如就把立场显现给他看，“看完小说你也知道了——我喜欢你。”
看到梁励和的口型想说什么，安辰又急忙补上一句：“不是学生对老师的那种仰慕，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还想严肃教育安辰的梁励和，听到这声怯怯的补充后禁不住地笑出了声。
这是想起了什么呢？有种七年前的女子还羞涩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说喜欢的感慨。还记起，七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午后，杉夏在只剩下他们俩人的办公室里也是大致如这番的告白语。
想不到，这段告白会在七年后像是绕了个圈般重新存入自己的耳朵中。
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开启的门声打断了，安辰母亲轻轻地走进来：
“起来了？还不赶紧换身衣裳，”眼睛看着女儿，带着一点的安心，又看向梁励和道,“梁老师，如不嫌弃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这真不用了。”梁励和回拒。
“那如果有我坐陪呢？”
好久没听见的熟悉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让梁励和又惊又喜，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了几步，把隔着那人的门拉开：
“果然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10:告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