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豌豆荚里的童话》小林一茶

6、百雀归巢

　　“结果却在后宅相遇了，刚好又是和陆菲菲一起，后宅虽然不大，但是人那么多是不是会觉得我很虚伪。”沈茂苏靠在公交的车窗上，随着车身的颠簸，无聊地乱想着。

　　一站到了，大半的人都下了车，谁让他们学校那么偏僻呢，都快成公交底站了。沈茂苏身边的位子刚空下，陆菲菲从后面的座位转移过来。他友好地对沈茂苏笑了笑，显得有点憨，但是不改俊秀。

　　陆菲菲虽然普通话不好，说话还带点磕磕绊绊，但是还是慢慢地聊起一些学校的事。沈茂苏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又掏出一块手表，掏出一部手机和相机。

　　“天，你的口袋是多啦A梦的口袋吗？怎么可以装进这么多东西。”沈茂苏睁大了眼睛说，“我就不行，塞一张饭卡进去就觉得口袋紧绷绷的。”

　　“因为你胖。”陆菲菲面不改色。既不可能是嘲讽，也不像是玩笑。

　　沈茂苏没来得及缓和的眼睛更大了一圈，眉毛也又抬高了一点。同班的，看起来彬彬有礼的，平常交流并不多的男生，他也太直白太不给面子了吧！沈茂苏么，虽然不可以用“纤瘦”这个美好的词来形容，但是165的身高配上110的体重也绝不会有哪里不顺眼。

　　如果这话是沙砂说的，她会立马条件反射地回一句“你更胖。”然后是无止尽地“你最胖。”“你超级胖。”“你超级无敌胖。”“你超级无敌转基因胖。”女生之间互相嘲讽正是亲密无间的象征。而这个男生这么说，她错愕之下倒有点无言以对了。

　　不过这男生实在直白的可爱，加上那样一张好皮囊，虽然说得不是什么恭维话，但是一点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陆菲菲打开那个很费力才掏出来的相机。

　　“原来你拍了照片，我都不知道！连你带了相机也不知道。”沈茂苏看到相机里的画面惊讶地说了出来。

　　“因为你笨。”还是那么波澜不惊的语气。

　　现代的男生难道都已经进化成这个样子了吗？对女生一点也不用客气。

　　“让我瞧一瞧。”沈茂苏不太好意思靠的太近，凑到一起去看，就从他手中接过来。

　　晃动的人影，精巧的雕塑，梦幻的灯光，还有沈茂苏很喜欢的那个形状像风铃的星星灯，都在里面。

　　“不错。”后宅的设计布置也算精致，但绝也不能说多么多么巧夺天工、出类拔萃、国际顶尖之类，不过在陆菲菲的镜头下倒是有几分衣香鬓影的味道。

　　沈茂苏一张张翻览，满地洁白，看起来还不错，但是一联想到那真实的“雪”就不禁赶紧翻过去，接下来这张：好滑稽！
　　她手上捧着泥巴一样的白色不明物，一脸惊悚，不过只是侧面，她蹲在那里，旁边是往来模糊移动的人影。后面还有她用纸巾使劲擦手的照片，舌头还往外吐着，整张脸已经化为一个囧。

　　被偷拍了这么多也没发觉，看来是陆菲菲也没说错，这个沈茂苏是有点笨。

　　她的脸上换了一道光芒。

　　相机变成另外一个画面，另外一种色调，映到她脸上，使她的容色也变了：那两粒寒星！

　　她不知陆菲菲是有刻意还是在无意中，怎么刚好定格了这个画面：岳云被顾雨拉着手往前走，却回首向另一个方向静望。视线所落之处，沈茂苏背对着他们正抬头看一盏明灯。

　　而画面的焦点，却不在沈茂苏，似乎摄影者是在捕捉岳云的眼睛。

　　她有点不安，陆菲菲的气息好像靠近了，他也凑过来欣赏自己的作品，不想被发现自己的异常，沈茂苏收敛起一刹那的表情，假装没有发现这画面中的“玄机”，一张张翻下去，以均衡的时间停留在每一个画面。

　　“陆菲菲。”

　　“恩？”

　　“你拍得很好，你的摄影技术…很好。”

　　陆菲菲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只想夸自己，他憨憨地笑着没有说话。

　　“把你的相机储存卡给我好不好，我想留着这些照片做个纪念。”

　　陆菲菲依然没有说话，他已经打开相机，在取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