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约》晓冉

5、五

　　“爸爸你看，这个是我的名字，巧。”林巧指着货架，奶声奶气。林父蹲下身，“巧巧，这是七巧板。”
　　“巧巧喜欢，七巧板，有巧巧的名字。”小学二年级的林巧胖嘟嘟的小脸上露出了甜甜的酒窝。“巧巧喜欢，爸爸就给你买。”林父宠溺的笑。

　　“我会拼各种动物呢。”五年级，巧巧自豪的说着，胸前红领巾在风中飘啊飘啊。“是吗？”林父慈爱的接口。“当然啦！”林巧挺挺胸，“不过我今年过生日还想要一套七巧板。”
　　“你都有多少了，怎么还要？”林父微微头痛的表情。
　　“不一样的，我想要一套独一无二的。”林巧认真的说，“它要有彩虹的颜色，每一块都有不同的用途。”林父严肃的想了一会儿，“这个难度有点大。”林巧笑，“算啦，将来我会自己做一套送给自己，你忘了我要当七巧板研究者吗？”林父摸摸她的脑袋，“爸爸怎么会忘呢？今年爸爸送你你最喜欢的那件裙子。”“爸爸万岁！”

　　“我收到好多好多礼物。”初二的林巧牵着爸爸的手，“我人缘不错吧？”“巧巧最讨人喜欢了。”林父自豪的说。林巧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街对面的面包店。“我想吃这一家的红豆面包。”林父说：“今天拿了这么多东西，明天再买吧。”“不嘛，我现在真的很想吃。”林巧撒娇，她知道这招百试百灵。
　　果然，爸爸无奈且宠溺的笑，“都上初中了还像个小孩。”拎着超市大袋小袋走向对面，给女儿买她想吃的红豆面包。
　　当林母赶到现场，看到的是这样可怖的画面：林父躺在血泊里，手里的购物袋飞出十几米远，女儿林巧呆呆地跪在爸爸身边，双目无神，白裙上满是鲜红和干涸成暗红的血……
　　“如果我不让爸爸去买，如果说明天再去买，如果我帮爸爸拿着袋子……”那么，爸爸怎么会躲闪不及，在她眼前被卷入车底……记忆是鲜红的血色，林巧的眼睛却空洞的吓人，那么黑，见不到底。“巧巧，巧巧，你别自责了。”林母哭都哭不出，急切的摇着女儿，“你别吓唬妈妈，别这样。”林巧缓缓抬头看着鬓发散乱的妈妈，“妈妈，我害死了爸爸。”
　　“不是，不是。”妈妈哭着说。
　　“是我害死了爸爸！”像动物垂死挣扎的尖叫，完全失了童音的柔和，嘶哑而尖利的哭声刺穿整个街道。
　　一夜之间，林母失去了丈夫，林巧失去了父亲。
　　林巧痛哭后恢复了平静，超越她年龄的平静。她用一个月的时间设法收集到40粒安眠药，一口吞下，无力的眩晕中，她静静笑，“爸爸，我来陪你。”
　　万幸，林母发现的及时，送到医院洗胃捡回命来，她却怔怔的样子。医生说，你的女儿得了抑郁症。林母给林巧办了休学，辞去工作照顾她。一个洒满阳光的午后，见林巧太久呆在家里，林母带她出了门。
　　林母在挑选水果，林巧无聊的看向马路，金色的阳光在路面绽放点点晶莹。她看到了爸爸。
　　“傻瓜巧巧，被爸爸骗了，爸爸没有死，就在这儿啊。”一步一步，她走向爸爸，阳光中模糊的那张脸。耳边一声凄厉的呼唤：“巧巧！”一回头，看到脸色惨白的妈妈和飞驰而来的汽车……
　　混沌，混沌。她昏迷了七天七夜，医生检查完，对骤然消瘦的林母说：“孩子太脆弱了，她现在受不了任何刺激，尤其是来自那段记忆的刺激。这个孩子心太重了……”林母掩面哭泣，并不知道林巧曾茫然的睁眼听到这么一句接着昏迷。她只觉得医生的话在轰鸣：“她头部受伤严重，记忆区受损，如果醒来很可能会失忆。不要刺激她，告诉她过去的事，否则她的精神会崩溃的。”
　　林巧睁开了眼睛，林母憔悴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你醒了？”
　　“你是谁？”林巧轻蹙眉毛，疑惑。
　　林母白玉兰愣了一下，强压颤抖，“孩子，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你可以叫我兰姨。”
　　“我是谁？我在哪儿？”
　　“孩子，你叫林染。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