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钢琴》栎苏生

4、想要回你的钢琴证吗

　　李善贤抱着一大袋食物穿过大街，穿过小巷，上楼，回家。

　　进门，换鞋，开电视，把东西拿进厨房，洗菜，准备做饭。

　　将晚餐端上桌子，看着电视里的新闻，吃。

　　然后收拾，洗碗，洗衣服，洗澡，上床。

　　手上拿了一本书。

　　他的眼睛却看着灯光，有那么一丝恍惚。

　　不知不觉，一年了，被他相恋三年的男人毫不留恋的当着众人的面说分手已经一年了，哭得眼睛肿了好多天，伤心得要死之后，还是活下来了。

　　还是坚强的活下来了。

　　叹了口气，将书放到一旁，关上了灯，将身子缩进被褥，任由房间的地板被洒满银色月光。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清晨起来漱口时，李善贤看着镜子里有着深深黑眼圈的自己说。

　　这一年都没有工作，开始的时候去了几个美丽的地方散心，回来之后小规模的挥霍度日，由于不用再顾忌谁的眼睛而吃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眼睛移到已经有些发福的身体上，终于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抖。

　　多年的的存款巨减，自己还要过下半辈子，再这么下去无疑是自掘坟墓的确该找点事情做了。
　　只是除了钢琴，他一无是处。

　　可奇怪的是，自从和吴长歌分手后，他的钢琴证却怎么也找不到了，自己以前都是随身携带啊？白白丧失钢琴家庭教师这个绝好的赚钱机会。只能到一些大一点的餐厅或酒吧去应聘。

　　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一家要求有些古怪，没人愿意去的酒吧。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把营业时间设为午夜12点。

　　这样局限的时间，却异常的好生意，来的都是些有品位又有礼貌的客人，穿着光鲜，表情淡然而寂寞，比较起其他酒吧来，这一家的客人都比较养眼。

　　所以，从工作环境到薪酬，李善贤都很满意。

　　其实就工作时间来说李善贤也满意，因为终于可以不再忍受每晚到一、两点钟就准时醒来睁着眼睛瞪天花板的噩运，终于可以不再一个人面对黑暗了。

　　工作很简单，每天弹七首曲子，隔半个小时弹一首，前面五首自己选，后面两首客人选，顺便可以赚一笔颇多的小费，四点钟，他便可以下班。

　　半月领一次工资，这日子过得，还算逍遥。

　　今天是李善贤上班的第十六天，因为刚领了薪水，他今天弹得格外欢快。流水一般的乐声起伏徜徉在酒吧，客人们窃窃私语一般的交谈声全被淹没在流淌优美的琴声中。

　　李善贤也很投入的，完全陶醉在自己手指营造的美妙乐声之中了。

　　所以，他没有发现打量的目光和潜在的危险。

　　坐在最边上位置的金明轩喝了口酒，眼睛将坐在钢琴边上那人上下扫视。

　　一旁的朋友笑着邀功：“还说晚了不出来，怎么样，这个钢琴师，我没介绍错吧？”

　　金明轩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点头道：“是不错。”看着依旧沉浸在乐声中的男子，明轩的眼睛泛起了寒光。

　　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那应该就是一年前把他的车和家弄得一团糟然后拍屁股走掉的男人！
　　他可找了他许久，这回，算是冤家路窄！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李善贤的手机振动加彩铃，将整个房子吵得跟舞厅一样。

　　苍白的手按在手机上，恶狠狠的发出达不到恶狠狠效果的虚弱声音：“喂？！”

　　“李善贤。”那边的声音很好听。

　　拥有好听声音的男人，一般都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着极好的社会生长环境，这样的人，他有认识吗？

　　想了想，结巴着回道：“我是，你好？”

　　“什么时候赔我修车费？”

　　“恩？什，什么？” 李善贤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修车费？赔？等等，为什么这么好听的声音会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那边的人显然料到了他的迷糊，冷笑一声道：“别说你忘记了，一年前，你喝得跟醉鬼一样走在街上……”话没有说完，显然是留下了空间让他自己去回想。

　　一年前的烂醉，和那次分手有关的事……乱糟糟的回想许久，忽然灵光一现，想起那条至今还挂在自家橱柜中的高档裤子，才了然地不满道：“先生，上次我已经给你做过解释和说明了，难道你还不明白，请你不要耍无赖！”他打了和呵欠，继续道：

　　“还有，对发生了一年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并且还一大清早打电话来骚扰别人睡眠的人真的很没教养，你知不知道？！”

　　忽然，电话那边的人发出笑声，这笑声让李善贤寒毛直竖，慢慢地闭了嘴。

　　半晌，电话那头才传出声音：“那么，你想要回你的钢琴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