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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大学时被动的 ...

  •   他说:“作为一个父亲,我希望我的女儿学会‘识人,识己,识大体。’”

      顾思成是一个大器晚成的中年男人,过了不惑之年,才功成名就。或许成功来得太突然,又或是开矿起家,经过几大报社纷纷报道,“暴发户”的这名头不知不觉间就挂到这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身上。此后,但凡和顾思成牵扯上关系的人,都被套上“暴发户的”,这样的形容词。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顾思成看见女儿拖着行李箱从房间出来,放下手里的报纸,接过顾谦君的行李箱。
      “恩!”顾谦君看着父亲向门口走去,没挪地方,“非得去那儿吗?”
      “这是申诉吗?申诉无效,学籍都发过去了。”顾思成知道,顾谦君不喜欢这所学校的“与众不同”,其实他自己也算不上喜欢,顾家夫妻是从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一路磕磕绊绊才有了今天的,所以对顾谦君的思想教育也是从不戴“有色眼镜”开始的。而对于这次大学的选择,可谓是堂而皇之的特殊化,顾谦君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顾思成也是。
      为什么用“与众不同”来修饰一所大学?不是这所大学有什么不一样,只是这所大学的几个学院或是几个班,不约而同的汇集着所谓的社会金字塔尖上人士的子女,通俗点说就是富二代和官二代,这是一种社会现象,一种引世人诟病的现象。不幸的是,认识到这点的顾谦君就是“现象”本身,若不,这么好的大学谁会不爱。
      朝阳市离顾谦君家温枠市有六个小时的车程,顾思成开车很小心,开车不说话,基本上每个休息站都会停下来喘口气,顾谦君要开被顾思成无视了。途中接到母亲张淑芝的电话,被狠狠唠叨一番,顾谦君彻底崩溃。
      “你怕我学坏还让我去上,别说了,烦得很。”
      迅速挂断电话,顾谦君脑门顶在车窗上生闷气,像一摊没骨头的腐肉,隐隐散发着腐臭气。顾思成实在看不下去,主动和顾谦君聊开话题。
      “乖女儿,上这么好的大学怎么还愁眉苦脸的,瞧瞧多少人羡慕你呢?”放慢车速,一干性能不好的车都簌簌往前超。
      “你知道的。”声音很闷。
      看着顾谦君这样,顾思成心里也不好受,“这是你吴伯伯的好意,我们也不好拒绝。你吴伯伯一向喜欢你,你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可我也知道吴伯伯的儿子。”
      又经过一个休息站,看上面的路牌,应该也是最后一个了。顾思成把车开进去,准备把汽油加满。
      “据我所知,你和吴鹏不是一个学院的吧!”
      转过身坐好,顾谦君无奈的说:“我是怕一丘之貉。”
      这时油已经加满,付好钱,顾思成看看□□,“你这是严重以偏概全,戴上‘有色眼镜’了。油价又涨了两毛。”
      天朦朦发灰,开始变暗了,车窗外的景色渐渐繁荣起来,已经有霓虹开始闪烁,估计已经到市中心,这样的话应该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
      都快到了,到底是什么样去了就知道,横竖都是一刀,何必现在想太多,顾谦君这样想着,即便心里仍不是滋味还是和顾思成转移话题聊起油价上涨。
      到达这所高级学府已经是傍晚六点半,本来六个小时的车程硬是开了八个半小时,停车后,顾谦君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拖着顾思成冲进一家牛肉面馆,一人一碗加肉,热乎乎一下肚,感觉充实起来。吃得太快,父女俩满头大汗,回到车里一吹空调浑身打哆嗦。
      执意一个人去报到的顾谦君,手里拿着报到必用证件和银行卡淹没在要门口的人流里,看着校门不免感慨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大学连大门都气场十足。报名一切都很顺利,领好大包小包的东西,顾谦君硬撑着谢绝两位学长的好意,拖到自家车里向自己宿舍校区驶去。
      宿舍没有人,是四人间,装修不错也挺大,有单独的阳台和卫生间,水电都是刷卡挺方便。顾谦君报到晚,两张床位已经被占了,剩下两张床都是靠窗户的,顾谦君挑了靠卫生间这一面的,夏天夜里开窗户,过堂风也吹不着。顾思成帮忙简单收拾完,打电话叫人帮忙开车。
      人还没到,大半夜父女俩坐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说来说去最终还是顾思成的一些安慰和鼓励。
      顾思成透过挡风玻璃望向深沉的黑夜,难得点了支烟,自顾自地说:“作为一个父亲,我希望我的女儿学会‘识人,识己,识大体。’我的女儿不懂‘识人’,明白些‘识己’,‘识大体’只会一半,想要走进社会这些还远远不够,会吃亏。顾家夫妇的人生方针,是要选择最适合的而不是最好的,希望我的女儿能够继承下去。今时今日的你,大学是个被动的选择,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无论如何我的女儿都是很出色的,”顾思成转过脸面对女儿,发红的眼眶,声音有些发哑,“对吗?”
      顾谦君瘪起嘴,拼命睁大眼睛,却还是闪起泪花,努力地点点头,话哽咽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映在顾谦君眼里的顾思成渐渐模糊了,五年前十年前直到记忆最初时,没有花白的头发和碍眼的金丝眼镜。
      现在的顾思成对女儿也会有小心眼的时候。
      “瞧瞧我们家乖女儿,越长越漂亮了,大学里要被男生追着跑喽!”
      “讨厌!”
      “大学那些小男生都不靠谱!”
      “切,你家顾太太说了,你俩是大学同学,还是你追的她。”
      “那不一样。”
      “切。”
      “现在的小男生比女生还娇惯,比如吴鹏。”
      “以偏概全,戴‘有色眼镜’。再说这是国策,这是历史遗留问题。”
      ……
      异乡独处前的最后一夜,是温馨的难忘的。
      安静的一个人的宿舍,顾谦君捂在被窝里哭,一直一直,到哭累了昏睡过去,手里攥着手机,发出过她哽咽在嘴边的话——爸,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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