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夜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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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红色的梦境。
夕阳的余晖将大地染成美丽的淡色橙红，可是再红也红不过侵染在这大地之上的血色。虽然时间一长它们大概会渐渐变成黑色，可此刻它们却带着生命刚刚逝去的热度，红的异常刺眼。
好可怕……
年幼的嘉夜身边，满地都是或倒或伏在地上的尸体，这让她感觉到非常害怕。
想闭上眼睛，想站起来逃跑，可是身体似乎完全不听指挥了。只会傻傻的无力瘫坐在地上，睁大黑色的眼睛，带着惊惧之色的看着，一个手里拿着一把长长太刀的少年慢慢向她走近。
血的味道完全掩盖了傍晚微风里带着的草木香气，闻之令人几欲作呕，也会因为死亡如此临近而感觉到浑身发抖。
不要……她不要这样死掉……
一点也不想。
不过在迎着她的目光走到她身前的时候，少年却停住了脚步。没有像对待刚才那些忍者一样，用刀刺穿她的喉咙或者心脏，只是微微弯下身子，朝她伸出了没有握刀的那只手。
少年的手很漂亮，指间虽然留有常年锻炼留下的薄茧，但却修长柔韧，不过……也很可怕。
因为那只手上面还留有地上刚死去的人的鲜血。
红的刺目。
其实不止是手，少年黑色的紧身衣袖子上、外面穿着的白色背带衫上、和其他忍者无异的裤子上，以及披在他身上已经有些损伤的黑色披风上……都或多或少的染着血。
他的刀上也有刺目的颜色，因为刚刚才杀过人吧……也因为他拿刀的姿势，上面的血顺着刀身滑落到地上，浸染进深褐色的泥土里，染成一朵朵奇怪的血花。
就像用血在大地上绘画一样。
嘉夜愣愣的不知如何反应。
少年脸上带着白色的狐狸脸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狐狸的脸上有红色的油彩，看起来像是一个笑脸。
“……没事了，不要怕。”见嘉夜没有反应，只僵直的愣在那里，少年不由的开口。他把身子弯的更低，将自己的手递到她面前。
他的声音并不让人觉得有多温柔，也许是刚从之前的杀戮中缓过劲来。但却清澈坚定，是一种让人会产生依赖和信任的坚定。
嘉夜不知道怎么了，如同被蛊惑一般的伸出小手，任由那只还染着血的手把自己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被少年单手抱起。她伸手紧紧揽住少年的脖子，额头不小心擦碰到少年脸上戴着的面具。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战斗就让面具的系带松了或者被损伤了，这么一碰之下，面具的绳子居然断了，从少年的脸上滑落下来，“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嘉夜抬头，第一次和少年的眼睛对视，却不由的讶异的睁大了眼睛。
——少年血红的眼中，三个黑森森的勾玉赫然显现在其中。
一刹那，世界仿佛被染尽了血红……
……
“……呼……”
猛地从梦境里挣脱，张开眼睛的时候，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嘉夜悚然一惊的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身的冷汗。
长长的深呼吸了几下，嘉夜顺手拍开一旁伸手过来想搭她额头的君麻吕的小手，因为刚从噩梦里醒来而有些尖锐的视线盯着他问，“你干嘛？”
“你好像，做噩梦了？看你很难受。”君麻吕呆萌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摸了摸自己被打到的手背，语气略有些被误解的委屈感。他刚才看她皱着眉头满头冷汗的样子，还以为自己的病传染给她了呢，所以才一时好奇伸手想看看她有没有发烧啊。
不过他的回话倒是让嘉夜定了定精神，有些歉然的摇了摇头，感觉好多了似的对他笑了笑，“我没事。”
只不过是一个，梦。
视线落到放在枕头旁边她平时一直歪戴在脑袋上的，边缘有道不深不浅裂痕的狐狸脸面具上。
嗯……只是个梦。
她摸了摸面具，然后想起什么一样转脸看着君麻吕，“你都已经好啦？”
上午陪樱子姐姐出门逛了一天，回到旅馆已经是黄昏了。当时走的各种累的嘉夜回到房间的时候，老板娘刚好从房间里出来，并且告诉她放心，君麻吕已经退烧了，现在正睡着。
于是反正待在房间守着睡着的小正太也没事做，并且自己也逛的很累的嘉夜，也在房间角落打了个地铺决定小睡一会儿。嗯，白天和樱子姐姐逛街的时候，看到镇中心数十条主要的街道都挂满了漂亮的花灯，晚上点亮一定会很漂亮。所以虽然烟火大会是在明晚开始，但是今晚嘉夜也想出去看看。
没想到就睡了这么一会儿，就做了一个……都似乎感觉是很久以前的梦了。
晃了晃脑袋，把那个红色的梦境抛开。
“嗯，我也没事了。”君麻吕乖巧的答话。
说实在的，虽然在嘉夜看来，君麻吕有些缺乏主见又呆呆的，只有在蛇叔有命令给目标的情况下才会认真的勇往直前。不过嘉夜并不讨厌他，比起蛇叔基地里大部分都好战好杀的暴力份子或者阴险狡诈的诡异人士，君麻吕更像是个普通的跟她同龄的孩子。
也许跟他的经历有关吧。听说他在三岁的时候就觉醒了他们一族的血继限界[尸骨脉]，这种天才让族人惊讶也让他们害怕。所以从那以后君麻吕就一直被他们囚禁在黑暗的地下牢笼，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没人和他说话，也没人理他，除了一日三餐之外，牢门从来不会打开，他就一直那样孤独的熬着，直到……直到辉夜一族挑战雾隐需要他的力量，把他从牢里释放出来。直到……直到他失去族人，独自幸存了下来，被蛇叔诱拐。
嘉夜没遇到过，比他更孤独的同龄人。也没遇到过，在孤独中成长起来，却还这么纯白如纸的同龄人。
他所有的信念和思想几乎都是蛇叔赋予他的，只要蛇叔说的话，他就会听，就会奉为神谕。
可是从把他诱拐回来到现在这一年时间里，蛇叔都很忙的，听说因为那个传销组织“晓”的事情很多，其实他根本不常回基地来。就连君麻吕的文化课和体术训练也都是大狐狸负责，嘉夜辅助——嗯，没错，从来没有教过君麻吕读书的辉夜一族，把这孩子弄成了个文盲……
也正因为如此，君麻吕并不冰冷，也还没有什么愤世嫉俗或者黑暗的心思，更多时候他是表情呆呆的眼神有些迷惘的想着一些很富有哲学思想的问题。
例如他问过不下十次的——“人只要还活着，就一定有他存在的意义……吧？”
嘉夜和大狐狸从来没有回答过他的问题。前者是很囧的对于哲学苦手只能干笑，后者是扶了扶眼镜看不清他表情的阴险冷笑【雾】。
说到底，大概连这两个被问的人，也都不知道答案吧。
到底，都还年少。
而这个问题，也许就连成熟的大人也回答不出。
只有自己去找。
听了君麻吕的回答，嘉夜又看了看他的脸色，嗯，果然看起来已经毫无病容蛮有精神的样子，又恢复成之前那个人见人怜的可爱呆萌正太了。
感叹辉夜一族恢复力之强身体素质果然强悍的同时，嘉夜又小小的怀疑了一下妈妈以前说过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说法。
窗户是打开着的，嘉夜坐在地铺上，偏头扫了眼窗外，能看得见天空。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深色的天幕上点缀着一弯弦月，还有很多颗或明或暗的星星。
“猫头鹰还没有回来吗？”因为自己刚才一直睡着，所以嘉夜询问的是旁边的君麻吕。
君麻吕摇了摇头。
唔，也是，昨晚放出去的，才一天功夫大概也还没回来。
就在嘉夜这么想着，并且准备询问君麻吕要不要一起出门看灯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了频率熟悉的鸟类拍打翅膀的声音。
回来了？！
她和君麻吕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的站起来，手撑在不高的窗沿上探出小半个身子望了出去。
猫头鹰的确是回来了，几乎是以俯冲的姿势穿过两个孩子之间的空隙，从窗户外摔进了屋里。不过嘉夜和君麻吕暂时没空理会它，因为窗户的正前方不远处，伴随着几声震耳的爆炸声，以及行人的尖叫声，燃起了冲天的火光。
火光之中，一个巨大的身影慢慢浮现，似牛般有角，但是背后却长着类似章鱼的触手，耀武扬威般的晃来晃去。虽然离的距离稍远，不能完全的看真切，但是却能瞧见那些触手一拍打下去，一座民居就变成了废墟，由此可知它到底有多巨大。
那是……通灵、术？
可是什么样的通灵术能召唤出这种怪物？
好奇心一向旺盛的嘉夜来了兴趣，努力的撑着窗沿探出大半身子想看的更清楚些，却被君麻吕扯了扯背后衣领，告诫道：“小心别掉下去了。”
他一边这么说着，还一边用不知从何时抽出来的骨刀挡开一片因为爆炸余波而飞射过来的木板碎片。
“你的刀才该收起来呢，让人看到我们会被当成间谍的。”水之国辉夜一族似乎还挺有名的，虽然不知道灭族以后，还有没有记得这曾经以强悍动天下的一族，但是还是小心为妙。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夜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