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守》木成

8、烟花大会

　　除夕夜，团圆节。赵东家请人从外面运来一个大烟花，说是今天晚上在青湖边的空地上点燃，请全镇人都来讨个喜。镇上的人除了少数几个去外面见过世面的人都没见过烟花，此消息一出，大家都对这个烟花充满好奇，不睹不快。

　　郝家父子俩正吃着年夜饭。郝大爷从没见过烟花，就问郝帅：“帅帅，你见过烟花吗？”
　　郝帅举杯一饮而尽，道：“见过的。那日皇上宴请群臣，我随钱大人进宫赴宴。那烟花是贡品，我真是没见过比这个更美的东西，只叫人一眼难忘。烟花虽美却易逝，好比那人情温暖而易冷…”
　　“今儿个赵东家要放烟花，请了全镇人去看呢！咱爷俩也去凑个热闹？”“好。”
　　郝大爷今天十分高兴，往年过除夕，郝帅都因公务繁忙而不能返乡过年。今年难得和儿子一起过除夕，郝大爷一开心就喝高了，却也未曾察觉郝帅眼底淡淡的愁绪。

　　锦桦父子和袁家三口也准备着要去赏烟花。锦桦原来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以前在御剑山庄逢年过节总是要放烟花的，所以锦桦见得多了也就无所谓了。而袁叔向来是听袁婶的，袁婶却说：“那烟花有什么好看的，比不上炮仗响，比不上花儿香，还掉你一脸土渣子。”
　　只是两个小的好奇的紧，软磨硬泡想去看看这烟花到底是个什么花。于是就由锦桦带着俩小的去烟花，这样一来袁叔袁婶也很开心，因为他们终于可以清清静静地单独待一会儿了。

　　到青湖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站在那儿等了。小孩子们都穿了新衣裳，欢快地跑来跑去，大人们几个一堆，话些家常。隐隐听见孙家阿婆喊着自己的两个宝贝孙子：“小杨！小桓！你们跑慢些！别掉进湖里咯！”

　　锦桦一手牵着一个，站在人堆外面等着点烟花。周围还有不少小贩在晃悠，想趁着这个机会小赚一笔，卖梨膏糖的，卖米花糕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锦桦低头看晴晴，发现他含着手指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的糖葫芦。
　　锦桦蹲下身，佯怒道：“晴晴，阿爹跟你说过什么？”
　　晴晴忙把手指头放下，眼巴巴瞧着他阿爹，认错道：“阿爹不要生气，晴晴知错了。”
　　锦桦这才缓和了脸色，抽出手帕将晴晴的手指仔细擦干净。接着一手牵着一个往卖糖葫芦的地方走去。
　　“欢欢，晴晴，想吃糖葫芦吗？”
　　“想！！”
　　“好，那不可以让袁婶知道哦。”
　　“好！！”
　　“那袁婶如果问你们‘今天除了看烟花还干了什么’要怎么回答？”
　　“我们绝对没有去吃糖葫芦！！”
　　“……”

　　正当俩小娃娃吃的欢的时候，有一男一女向他们走来。那女孩子约摸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十分可爱。那男子中等身材，年纪有四十左右，微微有些胖，眉目之间透着和气，显得十分亲切。女孩叫了一声“夏老师”，那声音里流露出女儿家特有的娇羞。锦桦微笑着点头示意，不温不火。转而对那男子道：“赵东家好。”
　　赵权微笑着点头：“夏公子客气了。这几年小女承蒙夏公子照顾，得以习孔孟之道，明庄周之礼，才不致疏于管教，对此，赵某感激不尽。”
　　“在下只是略尽本分罢了，赵东家不必挂心。”锦桦淡淡道。
　　“夏公子过谦了。初七赵某做东，请夏公子到府上一聚，不知夏公子能否赏光？”
　　“赵东家言重了，到时在下自当准时赴约。”
　　“那便好。赵某尚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了。”
　　“赵东家慢走。”
　　赵无双又默默看了锦桦一眼，也跟着走了。

　　两人还没走远，锦桦便听见远远地有人在喊他。走近一看，原来是李叔李婶和郝家两父子。李婶兴冲冲地对锦桦说：“阿锦，你也来看烟花啊！”低头看见晴晴和欢欢，愈发高兴：“哟！晴晴和欢欢也在呐！瞧这新衣服，啧啧，真是漂亮。”晴晴欢欢齐声叫了声“李婶”，只把李婶叫得心花怒放。
　　锦桦依次问候道：“李大叔、郝大叔、李婶，这位……想必就是郝帅郝公子了，听闻郝公子满腹诗书，温文尔雅，实乃谦谦君子，今日一见果然非虚。在下夏锦，久仰郝公子大名。”
　　郝帅登时红了脸，忙回礼道：“不敢当不敢当，夏公子搬来青湖镇数年，在下琐事缠身未能抽空拜访，已是十分惭愧，怎还受得起如此大礼，夏公子实在折煞在下了。”
　　锦桦正还要开口，晴晴却抱了他的大腿晃了晃，撒娇道：“阿爹—”。
　　锦桦蹲下身来，问：“吃完了？”
　　“嗯。”
　　“来，擦擦手。”
　　锦桦依次给晴晴和欢欢擦了手，晴晴张开小短胳膊，道：“阿爹抱抱—”
　　这下可好，欢欢也嚷着叫锦桦抱，锦桦只得一手一个把俩娃娃都抱了起来，对郝帅道：“见笑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嘭”一声响，大家的注意力均被天上绽开的烟花所吸引，那烟花五彩斑斓，花样繁多，叫人看花了眼。大家都叹为观止。郝帅却只呆呆仰着头，不知是看灿烂的烟花还是看这如墨的夜空。唯锦桦叹息：“人人都道这烟花之美世间少有，我却觉着烟花绽放如昙花一现，纵美艳不可方物，然其过程短暂，半刻不能长久，何其遗憾。”郝帅心头一震，转头看了锦桦一眼，方才天暗，他没能看清锦桦长相，只依稀觉得这人相貌应是不错的。而现在借着烟火的光亮，郝帅只看了一眼他的侧脸便觉惊艳，那一张脸上糅合了男子特有的刚柔，却又丝毫不相违和。他的体格苗条，身材颀长，但又不似普通书生那般文弱纤细。整个人给人一种刚而不硬，柔而不媚的感觉。郝帅这几年在京城，所见达官贵人纨绔子弟中也多有品貌出众者，却鲜有人能与眼前之人比肩。许是觉察到停驻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锦桦转头看了郝帅一眼，郝帅连忙转过头去，暗自羞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