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动乱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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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树叶边上已经开始有些淡淡的泛黄，秋风夹杂着丝丝凉意让行人不得不穿上厚实一些的衣服。
梦茹坐在桌边，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看趴在窗棂上自己那一双眼不知看向哪里的姐姐，默默摇头。这是第几日她这样爬在窗边发呆了？
大概十日前，安居城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街上不知不觉的多了很多士兵，城门也关闭得紧紧的。四方街上的店铺老板们早早就嗅出乐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一改往常的傍晚刚过就关门收摊，醉香楼也不例外。这时，晚上的四方街显出少有的清冷。梦茹大抵猜到是柯瑞翎他们正在有所行动，她原来还甚是担心有枝会待不住，出乎她意料的是有枝倒是很听话的乖乖待在醉香楼里，可以说根本就是时刻待在她身边，因为有枝基本上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梦茹。自己姐姐这种反常的举动不禁让她不得不重新估算柯瑞翎在有枝心中的分量。
她并不讨厌柯瑞翎，只要有枝开心，梦茹不会在意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圆是扁。只是，梦茹不明白，心中隐隐的不安究竟是什么。
这样紧张的气氛笼罩全城不出三日便不见踪迹，四方街又开始灯火通明一派繁荣景象，好像几天前的清冷仿似海市蜃楼般，让人不禁怀疑它是否真实存在。只有醉香楼最西边一处烧毁的厢房以及周围一些黑乎乎的碳化痕迹清楚的证实着四方街曾经的清冷和那个夜晚是真实存在过的。
梦茹皱起眉头再看看自己的姐姐，她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趴在窗边，眼睛望着远方却也又没望着远方。梦茹给自己倒杯冷茶，元香在那日之前就因了一些缘由被许三思招回府了，醉香楼的掌柜也经常不见踪影，好在她们本来也不习惯有人伺候，便也没觉得不便，元香离开后许三思还想再拨一个小丫头过来，也被梦茹拒绝了。那时，比起她们，更需要人手的反而是许三思他们自己吧。
那晚的情景渐渐又清晰起来，梦茹青葱般的手指一圈一圈的沿着面前的杯子杯缘滑动。
倒也不是多么的惨烈。确实外面有些兵荒马乱的感觉，醉香楼和四方街上的其他商铺一样，傍晚一过就紧紧的闭了店门。她们临时被告知要移一下房间，平时经常帮她们打扫的小丫头手忙脚乱的将她们移到了一间很不起眼的小厢房，一边收拾一边连连道歉。这样反倒让她们不自在起来，好不容易把小丫头安抚好哄出去了，梦茹才发现这间厢房不仅不起眼，还可以说是有些陈旧，除了床铺被褥以外，不少地方还积着一层薄灰，柜子一处甚至有暗暗的霉点。想起那小丫头方才不不安，可能是来不及收拾妥当便要让她们暂移过来对此很是歉疚。其实，她们之前因为盘缠的关系，比这个更简陋的房间她们都住过。
在新房间里收拾好刚睡下不久，醉香楼的另外一端就飘来些金属的碰撞声，有枝耳朵尖，一听见声响就迅速的翻身下床，抓上床边挂着的衣服和佩剑，一转身，待到门边时早已穿好，避雨剑也牢牢的握在手中。她对床上直起身的梦茹做个嘘声的手势，自己蹑手蹑脚的将门慢慢打开一条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其实她们临时住的这间小厢房不仅在东边的墙角，而且门前又有根柱子挡去了一半的视线，视野很是不佳，有枝看起来也有些吃力。饶是她视力好，也就只能辨认出好像是一些黑衣人与另一帮人打斗成一团，另一帮人里她辨认出一些她熟悉的面孔，这让她有些讶异，因为那些人都是醉香楼里平常见到的伙计，就连那个今天帮她们收拾东西的小丫头也在里面，而看他们的架势，居然都是会武功的，这个才是最让有枝吃惊的。
有枝很想上去帮忙，不过她又担心梦茹。想到梦茹，她忍不住朝床的方向望了望，好在梦茹从来都是淡定从容的，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此时正半靠在床边朝有枝这方浅笑。丢梦茹一个人在这，万一刺客闯了进来……有枝真是不敢想。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妹妹，她强压下心里的躁动，仍然屏气凝神的在门边观察外面的一举一动。
好在过了没有多久，打斗声渐渐停息了下来，有枝等了一下，又慢慢的将门缝开得大一些，再细细看了一会，辨认出地上倒下的都是黑色衣服的人，刚想把心里憋着的浊气舒出去，就听得原来打斗的那边一声惊呼，然后就有滚滚浓烟伴随着冲天的红光映入眼睑。有枝瞬间呆在原地，她当然认得出这是一番什么景象，一时天旋地转，她好像又跌进了常年萦绕在她心头的梦魇中：幼时的她右手紧握着同样幼小的梦茹的手，两姐妹站在火光冲天的东宫大殿前，天上飘着漂泊大雨，但是眼前的烈火还是让她感觉到灼人的炙热，同时，耳中还有父皇和母后，还有东宫里从小陪她嬉戏玩耍的宫女太监凄厉的尖叫……
“姐姐！”
有枝觉得眼前有好多人影晃来晃去，但是她却一个都看不真切……
“枝……有枝……”
“……姐姐……姐姐……”
有枝睁开沉重的眼睛，就看见梦茹和柯瑞翎一脸担心的守在自己旁边，她坐起来，头还有些晕沉又要往床上倒，柯瑞翎及时扶稳她，将她的头靠在他肩上。梦茹见有枝醒来，在一旁也放心的舒了口气。
有枝一下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这不是她和梦茹临时住的小厢房，又看看柯瑞翎和梦茹。
梦茹拿了碗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药的碗过来端在有枝面前，这下有枝更加疑惑了，这架势竟是让她喝药么？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要喝药啊？除了头有些晕，她没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不妥啊。
柯瑞翎见有枝发愣，便替她接过了梦茹端着的药碗，凑近她嘴边，低头柔声哄她吃药：“枝妹，先喝药，喝完了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来，乖。”
有枝看看眼前的药，又看看柯瑞翎，他也微笑着回看着她。她又看看梦茹，梦茹和他都在，这样就够了。有枝也没在多问，就着柯瑞翎的手将药一饮而尽。
药汁很苦，有枝从小就怕吃苦味的东西，她正想找点什么解解口中苦味，梦茹已未仆先知的又端了盘芙蓉酥到她面前。有枝感激的朝梦茹笑了一下，果然还是自己妹妹最了解自己啊！
两块芙蓉酥下肚，有枝渐渐回了力气，头也没那么晕了，她迫不及待的就要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说起来大事估计算不上，只能算上有枝的糗事。一弄清楚，有枝就有些后悔，还不如不问。
因为，事实就是，黑衣人其中一个在咽气之前往一间厢房里丢了一点火星，他们一闯进醉香楼，就已经在这间厢房四周洒了火油，一点点火星就让厢房着了火，醉香楼的伙计一看清着火的厢房都不禁色变，毕竟这间醉香楼都是他们的人，居然还是走了风声。这间厢房正是有枝她们到醉香楼就一直住的那间。这时，柯瑞翎带着醉香楼的掌柜冉均匆忙赶到，冉均见状迅速分配人手清理走道上的尸体和灭火，而柯瑞翎则火速往有枝临时住的小厢房这边赶。
一进门，就看见向来处事不惊的梦茹一脸错愕的抱着有枝呆坐在地上，有枝则在梦茹怀里昏迷不醒。
这个景象当时可真是让柯瑞翎惊慌不已，不仅因为有枝的昏迷，还因为连梦茹脸上唯一一次出现了惊慌的表情。
其实梦茹当时也是被吓到了，她从来没想到过有枝会在她面前倒下。有枝可以说是她的一切，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姐姐。直到柯瑞翎冲进来，捏着她的肩膀将她理智唤回，她才反应过来，赶忙冷静一下，帮有枝把脉。好在，有枝只是受到失火的情景刺激到以前的记忆，一时晕厥而已。
火灾也在冉均迅速的反应下被及时扑灭，除了最西边的那间厢房不能再住人之外，醉香楼并未有更重大的损失，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
想到这，梦茹停下继续滑动杯缘的手指，端起茶杯又慢悠悠的喝口茶。不过，自从那日之后，柯瑞翎就来得很少了。梦茹当然知道他虽然成功了，可是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善后。梦茹当然也知道，有枝虽然嘴上不说不问，但是想必也觉察出柯瑞翎的身份并不止只是某个安居城的富家公子这么简单了。她更加知道这几日有枝心里在想的又是什么，但是，她不知道如何去解开姐姐心中的结。因为这个结，也许怎么都解不开。
有枝倒不是为柯瑞翎的隐瞒耿耿于怀，她只是在想，她自己算是什么身份呢？原来只以为柯瑞翎是某个富家公子，如今看来他不仅仅是公子这么简单，这个醉香楼全都是深藏不漏的人，而这些人对他都那么毕恭毕敬还称他做主子，他又究竟是什么人呢？而有枝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柯瑞翎的身份呢？她自己就是个没有身份的人！长乐长公主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她这个人早在十二年前就应该消失了！她不过是个死人，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质疑别人的身份呢？
尽管是这样难以启齿的境地，而且如今男子三妻四妾很是正常，但是她庄有枝，她要的是纯纯粹粹完完整整的爱情。她们的父皇贵为东宫太子，也始终只有她们母后一人。她们应该称一声皇叔的当今圣上，也只有湘贵妃一人。所以，她和这个时代的其他女子不同，她不能和别人共享一个丈夫，她要，就是要完整，否则，她宁愿一点都不要。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18章 动乱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