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饕餮

3、避不可避

　　阿蒙一步步地走过去。
　　此刻的天还没全亮起来。柔和的光线像晕染开去的水墨散在空间里。
　　空气润润的，贴着脸颊贴着手脚十分的舒服。
　　各户人家都刚起床。宽宽的街上行人稀疏得很。
　　阿蒙觉得这个环境很是让人心安。她又笑了。
　　可以放开吗？
　　她仰头像是要汲取这天地的精灵般的气息，嘴上呢喃着。

　　豆腐店的门铺自然是大开着的。小鉴浸在满屋的豆腐香里，却有一丝厌烦。
　　这些日子以来，小鉴觉得自己还是喜欢不上卖豆腐。
　　可是还是得卖呀。

　　小鉴一抬头，看见阿蒙眼色迷离地走过来，沐浴在清辉里，煞是动人。
　　小鉴心慌了一下。
　　米家阿婆不是说她还要再在屋里呆些日子的吗？

　　阿蒙一步步地走过来。她正被一种矛盾的情绪滋扰着。
　　天气多么好。气氛多么安详。
　　我的心情呢？该是怎么样的？
　　总也有止不住的迷惘，即使是，即使是在这样的清晨呵。

　　阿蒙没有注意到小鉴。确切地说，她的心思不这上面，而她也看不清楚到小鉴这个人的模样。她知道那里有一个人。她想那应该就是豆腐店的主人。她的脸上带着习惯性的笑容。

　　越来越近了。
　　小鉴轻呵了一声，想既来之则安之吧。
　　不过，他也没想到阿蒙的反应如此迟钝。似乎根本没看到他是谁。

　　豆腐店门前。阿蒙定了定神，眼神终于聚焦在店主身上。
　　她浑身酥软，就要瘫在地上了。
　　她想逃。
　　她终是发现小鉴了。
　　心一下下地重重地打击着，整个人就要炸开了。

　　小鉴专注地盯着阿蒙。他不知道阿蒙有什么经历是他所不知道的，但从米家阿婆那探听了许多。他不知道阿蒙见到他，会有什么反应。
　　阿蒙看上去很镇定。她轻抿着嘴，眼波只在见到他，哦，是发现是他的那一刻亮了一下，然后平静如水。

　　阿蒙真的不知道此刻该有什么样的动作，什么样的表情，说什么话。
　　她不相信自己还能见到她。或者说，这么面对面地见到他。她是想偷偷看他的，却不想这么曝露在他面前。

　　站定，放大笑容：“你，叫小鉴了？”
　　“恩。”
　　“这样。”阿蒙似低头沉思着什么，一抬头，说出的话让小鉴愕然，“我不知道会这么遇到你。我很尴尬。”

　　小鉴摹地一阵揪心。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隔阂。
　　他很想问。但他一直以来都不是强势的，在这个师妹面前。
　　他点头。

　　“送我几块豆腐吧。”
　　他又点头。然后你就要逃开了。小鉴心里揪得发慌。他装好豆腐，递过去，淡淡地问：“你还住着吗？”
　　“……师哥，我想，我会告诉你的。我会的。我告诉你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