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陌上樱》云影半晴

4、梦里梦外皆空【已修】

　　盛夏八月。空气中翻滚着热浪，午后的毒阳烧烤着大地，蒸发着地面仅有的湿度。

　　第一小队的队员们在这片临镇的草地上驻扎了有两个月之久，这期间虽然也有天人来范，但也是三三两两的杂兵，太长时间的安稳并没有让队士们松懈，而是更加卖力的磨练自己不成熟的剑术。

　　微风袭过，带着夏日里少有的凉爽，夏木抬手把垂到脸边的发梢拢到耳后，百般无聊的坐在帐篷里看着外面的热浪发呆。

　　两个月了，她和银时开始交往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月之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两个月过的异常安稳，但却也让她和银时享受了一翻恋爱的滋味，虽然两人对恋爱一词并无太多了解，日常生活也没有改变太多，但他们心里都明白，他们的心里都住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不过这看似平静的日子也许不久就会被打破，天人们不会留有他们这群后患以生路，幕府也开始和天人们签订了各种条约，当然几乎都是强制性的不平等条约，这让他们阵营里这一群想要护国的攘夷志士们心有不快却不敢言，上头的命令是绝对的。

　　“小夏，我们医疗部的绷带用完了，从别处派发来的药品还没有到，你去绿口买些回来吧，上头给报销呦。”

　　逆着光，褐发的少女从帐篷外蹦到夏木面前，手指戳了一下夏木的脸颊。

　　许是刚刚发呆，并没注意到少女的身形，被她这么一戳，一回过神来就看到了少女放大的脸颊。

　　“呜哇，小松！靠的太近了！”夏木一脸惊吓的后退了几步，手伏在胸口处，想借此来平复激烈的心跳。

　　“什么嘛，还不是看你一直在走神。”被指明的小松撇了撇嘴，把问题的错归结在夏木身上“公款旅游，去不去。”

　　“啊？”夏木一脸搞不清状况的表情。

　　“啧，你就和你的白马，不对，银马王子走好吧！”小松说完把手里的钱袋塞给夏木，一把把还坐在榻榻米上发呆的夏木推了出去，还不忘调笑似的挥了挥手。

　　被赶出来的夏木呆愣的瞅着自己手里的钱袋，沉甸甸的重量说明了里面钱的数目不少。

　　刚才小松说什么来着？是买绷带对吧…大概。

　　夏木一脸愁相的往绿口的方向走去，思量着要不要把银时一块拽来接受八月酷暑的蒸烤。

　　“阿列，这不是夏木吗？”

　　熟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夏木抬头看向说话的人，白色的身影在翻滚的热浪中若隐若现，退去了战斗时装备的男人一身白色和服，腰间别的刀随着主人的动作来回摆动。银色的卷发自然的翘着，猩红的眸子慵懒的呈现死鱼眼状态，在看到少女的同时微微张大。

　　“银桑？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候不是高杉队长的集训时间吗？”夏木一脸惊讶的看着从对面缓缓走来的白色身影。

　　“切，阿银我才不会参加那种无聊至极的集训。”银时撇撇嘴，看着夏木手里的钱袋，有些疑惑的开口道“你这是去干吗？”

　　“啊？”夏木被银时转折性的提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银时指的是自己手里的钱袋时连忙回答“小松要我去绿口买点绷带…要一起去吗？”

　　银时点了点头，绿口是离他们阵营不远的一个小镇，平日里队士们有时会结伙去那里喝酒，虽然离的不远，但让夏木一个人去银时还是不放心，一起去就一起去吧。

　　在去绿口的路上，两人虽然交谈不多，但这是他们两人的相处方式，不必有太多的语言和行动，只要一个眼神，一个细小的举动，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这也是这两人之间莫名的默契吧。

　　他们都知道，只要对方在就好。

　　一路无言的来到绿口镇，夏木的眼神瞬间就被这个被绿色围绕的小镇吸引了。

　　上了年份的古老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街道两边巨大的杨柳树上栖息着夏蝉，知知的叫声震耳却不刺耳，偶尔会看到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树荫下乘凉，谈论着不知是今天还是昨天或者前天发生的细琐小事。

　　夏木有些羡慕的看着这个小镇里的人来人往，常年在战场上的奔波几乎让她有些不适应这样祥和的午后景象。不过却有种这样平凡却不无聊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耳边老人的牢骚声似乎也很悦耳。

　　银时看着夏木瞳中流转着的光芒，那是一种他从未在这个少女眼中所看到过的，对某些事物的向往和憧憬，像是在水中荡开的波纹，一层又一层的荡漾开来。

　　“怎么了？”银时开口问向旁边从进了镇子就不动了的少女。

　　被银时的声音拉回了思绪的夏木，摇了摇头，唇边的笑容像是阳春三月的柔和清风“只是有些向往这种生活罢了。”

　　“等什么时候战争结束了，我就要住在向这样平凡又不失趣味的城镇里，然后自己开一家小店，尽情的享受平静的生活。”

　　夏木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一直是上扬着的，充满向往和憧憬的语气让一旁银时的思绪也不自觉的跟着夏木说的话走。

　　“我的话呢，倒是开一个小医馆之类的店，或者药铺？哎呀，到底是医馆呢还是药铺呢？”

　　银时的眼神里有着淡淡的宠溺，望着一脸兴奋的说着自己理想生活的夏木，似乎自己也被那种心情感染了，嘴角扯出一抹弧度。

　　不过，这一切仅仅只是建立在战争结束之后的幻想中，这场战争，其实早已结束了，而他们，是意料之中的输家，而且是本利皆空输的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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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小松那死丫头，下次再也不来买东西了…累死了…”

　　夏木把自己手里和银时手里的包袱一股脑的放在路边吃食小摊的桌子上，气喘嘘嘘的抱怨道，在这种盛夏时节的午后出门，自己确实是被热风冲昏头脑了。

　　“老板，两份团子。”

　　“来了！”

　　银时坐在夏木的对面，看着几乎要占满整张桌子的包袱，也有些无奈，不过一下午的奔波让他现在体内严重缺少水分，坐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喝水。

　　“小姐，您的团子。”不一会老板就把团子上了上来。

　　“谢谢。”付过账之后的夏木并没有动团子，夏日里的燥热让她现在万分想要感受一下极冰的寒冷。

　　一阵凉风拂过，轻柔的微风像是上好的丝绸般缓缓蹭过人的脸颊，也为这酷热的天气带来一丝凉爽。

　　办完事后的夏木有时间观察这个被称作“战场中的绿洲”的小镇，除了入目即绿的树木，花草之外，这个镇子处处洋溢着安详和谐的气氛。

　　果然，自己还是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去参加战争的呢？

　　记不清了，不记得了，也不愿记起，幼时的记忆就让它埋没在时光中好了，现在的自己只要有这个人在就好。

　　柔和的目光落在对面狠命喝水的身上，眸子中流光闪烁，点点星光在里面晕开，透露出连自己也不曾注意过的温暖。也许，那个人是独一无二的，所以自己才会爱上。非常的。

　　‘嗖’破空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响起，一个银色的小东西在阳光下折射出残忍的颜色，急速的向银发的男人冲去。

　　时间好像被慢了几倍似的，夏木能听到自己‘咚咚’无规则的心跳，也能感觉到自己急速收缩的瞳孔。

　　“银桑！”夏木条件反射的起身把坐在对面的银时狠狠的推到一边，不顾对方错愕中带着恐慌的眼神，被那银色的东西击中。

　　子弹穿透胸口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不过在这种痛到失去感觉的同时也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反应的很快，不然现在痛的人就是银时了吧。那可不行，银时可是很怕痛的。

　　真糟糕，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但是其他感官却异常的灵敏起来，听觉，触觉，嗅觉。

　　意识虽然清楚，但是眼睛却不顾自己的控制想要闭上，有些困了呢…果然昨晚不该熬夜和小松聊天。

　　意外的，虽然心脏的跳动渐渐缓慢了下来，但是思维却清晰的吓人，她迷蒙中似乎看到了天空中一艘艘的巨艇，能听到天人们从天上跳下来后的嘶喊声，能听到那一声声的‘白夜叉’。

　　她能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什么人抱在了怀里，她知道，那个熟悉的怀抱，是银时的。

　　呵，真是笨，在这种时候，不应该先照顾驻扎在不远处的军队吗，不应该放下自己赶快回去提前报告吗，不应该…露出那种让人心疼的表情的啊…

　　有些放空的视线已经看不清楚银时的脸，只有那抹银色一直在眼前晃动，不应该的，不应该的！不应该带着我一起逃的，这样的话，谁也逃不掉！

　　“银桑…”从嗓子中发出的声音不似平日的温婉柔和，而是带着一丝的沙哑，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快…回去，报告…我一个人…也可以…”

　　虽然听不到对方的回答，但大致也能猜到一定是在说，不能放下你一起走..之类的话吧，因为这样才是银时，坂田银时。

　　感受到环抱着自己的双臂力度更甚，夏木笑了，已经看不清瞳孔的紫色眸子弯成了半月，唇边的笑容像是初生的樱花般美好。

　　这样就好，至少，银时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这就足够了。

　　“银时…我不是…一个人啊，你…明白的吧？”夏木扯着沙哑的嗓音轻轻的说道，像是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抬起手抚上那抹银发的主人的脸，“你…也不是…一个人的啊。

　　能够感受到手心中温暖的触感和微微颤抖的幅度，夏木嘴边的弧度缓缓下滑，想要笑却笑不出来的感觉。

　　---------------------------银时视角--------------------------

　　银时一手环着夏木，一只手握刀，把那些包围住自己的天人一一砍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血染满了白色的和服，鲜红的血液溅在白色无垢的和服上，像是晕开了一大朵曼陀罗花，妖冶至极。

　　好不容易杀出了包围圈，银时抱着夏木气喘吁吁的靠在一跳小巷子的墙上，有些脱力的从墙上缓缓下滑。感受到怀中人的体温逐渐冰凉，银时心下一慌。

　　“夏木，坚持住啊夏木，我们一定会平安回去的！”

　　银时看着夏木已经看不到瞳孔的无神眸子，似乎有一种它一旦闭上，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在看到这惑人的紫色的错觉，这么想着的同时，银时抱着夏木的手更加用力了。

　　“银时…我不是…一个人啊，你…明白的吧？”夏木扯着沙哑的嗓音轻轻的说道，像是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抬起手抚上那抹银发的主人的脸，“你…也不是…一个人的啊。

　　狠狠抱着夏木的银时突然耳边传来夏木沙哑的嗓音，不似平日的清澈，而是沙哑中带着痛苦。

　　开什么玩笑！什么叫不是一个人！把她丢下的话他不就是一个人了吗！

　　少女的紫色眸子在主人的意志下逐渐透出一丝清明，瞳孔中透着的是和平时一样的眼神看着银时，像是无声的请求。

　　要是因为她，让他失去了那些同样重要的伙伴的话，那她做不到！因为那些人，同样是她重要的伙伴！

　　银时的眼帘抖了抖，也想起了在阵营的队友们，他确实不能抛下他们不管，要是现在他一人赶回去的话，绝对还是有时间布置战局的。

　　想到此，银时的手握成了拳，内心中挣扎着，不管是哪边，都是他所重视的，不管是哪边，他都要保护！

　　夏木把银时的挣扎看在眼里，轻轻的笑了笑，把手搭在银时握成拳的手上，不着边际的说了一句“我呢…最喜欢…和银时…一起看…的樱花了…”

　　轻柔的一句话，像是在银时心里激起了千层浪，缩小的猩红色瞳孔颤抖着，狠狠咬了咬牙“夏木，我会回来的！”说罢，眼神认真的看了靠在墙边的夏木一眼，没有回头的跑了出去。

　　银时一走，夏木一直挂在嘴边的笑容垮了下来，头有些颓废的低了下去，右手捂上胸口的左边，那里的跳动已经减慢了啊。

　　很痛…很痛…

　　明明刚才还感觉不到痛楚的，可是现在却痛的压得夏木喘不上气。

　　看着那抹银白冲出巷口后迅速淹没在一群天人中，淹没在漫天的鲜血中消失不见。

　　呵，夏木想起她说完那句话后银时震惊痛苦的表情。真不知道那个笨蛋把那句话想成了什么了，遗言还是什么么？她只是单纯的想起了那个在六月底依然盛开的樱花罢了。

　　三月樱花，竟能支持到夏天，真是了不起的毅力。

　　而且，她还不想死，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必须…只有她才能做的事情。

　　她还没有和他一起赏过雪景，还没有一起看到战争的结束，还没有和他一起在平凡的小镇生活，还没有和他一起开一个小店，还没有对那个住进她心里的人说过那句‘愛してる’，怎么可能就这样死掉！

　　不过，为什么这么想着的念头现在却做不到了呢，几乎眨一下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困，非常的。

　　隐约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六月的夜晚，那一晚的樱花，那一晚的他和她，她想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个夜晚，不会忘记对那个少年的悸动。

　　樱花…真的是很美，非常的。

　　先睡一下吧，只是眯一小会…等一下银时来了，会把自己叫醒的，因为…还没有…再一次的看樱花呢…

　　倚着墙壁的少女缓缓的嗑上了那双紫罗兰的眸子，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失去了平日的活力，静静的靠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般，嘴角微微扯起的弧度似乎在表达着主人此时的心情。

　　樱花：生命、幸福一生一世永不放弃。

　　一生一世永不放弃，这是樱花的花语，亦是少女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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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坐在樱花树下，细数那轮回了一季又一季的满帘落花，也许他们年少，也许他们无知，但更多的是对他们相遇时间的懊恼，但是也庆幸着，感谢着在自己生命中昙花一现的人，就像那美丽的樱花，即使有一天会凋零，但也会尽自己所能，拼命绽放自己的美丽，就像少年和少女一样。

　　那个年代，在那个最为混乱的时期，他们相遇了，也是在那个最为混乱的时期，他们分别了，永远的。

　　夏木木夏，能够支撑到夏天的樱花，和有着樱花般纯洁美好的笑容的少女。

　　坂田银时，是那个能在战场上被敌我双方所畏惧的‘白夜叉’，也是能在少女面前像孩子一样毫不保留的展现自己最真实一面的少年。

　　今年的樱花依旧美丽。

　　愛して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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