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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番外-月白篇（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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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遇见她，是在冬季。
漫漫起伏的山峦因为季节的缘故，变得一片雪白。目光所触及的地方，除了白色，只有白色，当然，还有那么几棵枯黄了的树木。那种闪着阳光的纯色让人眼睛很不适。
我就站在一片高坡之上，遇见了她。
那年，她的模样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
“你是谁？”
她穿着一件纯白的裘衣，上面的毛发是出自雪狐的。
她是一只雪狐。
看着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眸底似乎有一片星光，我微微楞神。
“我叫月白，你呢？”
我微微俯身，好让她不要抬着头看我，把脖子给弄酸疼了。
“我叫辛夭。”她甜甜的一笑，“我是只雪狐狸。”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
很单纯。很美好。
当时我只想到了这两个形容词。大概是涉世未深的缘故，她的身上没有那种令人厌恶的世俗的味道，有的，只是类似于冬日里偶尔露面的太阳的温暖。
她陪着我在雪坡上坐了一个下午。
她告诉我，她的族人们都在这里度过整个冬天。
“你也是在这里过冬的吗？”她仰脸看着我，阳光为她稚嫩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恰好的柔光。
我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悸动。
“是的。”
我没有告诉她我在这里是因为被神界贬职，也没有告诉她，其实我一直都是在这个地方的。我只是笑着告诉她，是的，我也是在这里过冬的。
她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就好像是人类一样，即使是冬天，也没有看到她有任何冬眠的现象。话说，雪狐需要冬眠吗？我笑着摇了摇头。有她在的日子里，我一直都觉得身边似乎除了白色，开始有了别的色彩。
类似于……阳光洒在大地的那种，温暖的色彩。
我可以从她的眼神中看到自己的样子。
从来没改变，停留在二十岁的样子。
天晓得我多大了，五位数字了吧？
我暗暗吃笑。
“笑什么？月白哥哥？”辛夭每每看见我笑，便也会凑过来一边笑一边问我。
可我逗着她玩，没有告诉她。
辛夭急的整个身子扑到了我的身上，用她稚嫩的手捧着我的脸，气呼呼的问：“到底笑什么？为什么不告诉辛夭？”
她的手是有温度的，那种可以融化雪的温度。
她的眸底是有我的，在那一片类似星光的颜色里。
我只是看着她笑。
辛夭大概也那我没辙了，便把我扔到一边自己跑了出去玩。
可是我知道，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她又会跑过来。
那大概，是我至今最怀念的日子。
没有纷繁的事务，没有谁的打扰。
有的，只是那一片略带温暖的宁静。
后来，她走了。
狐族有按季节迁徙的规律，冬季一过，她便走了。
走之前，她急着跑过来，一把抱住我：“以后你一定要在这里过冬啊！要是明年没看见你，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再也没出现过。
我在那里等了几百年，她再也没出现过。
每当熟悉的冬季来临，辛夭没有出现的时候，我都会想：如果你这次来了，我也不会不理你的。所以，快点回来。
直到第七百多年，在我几乎快要放弃一次次告诉自己明年她就会来的时候，她出现了。
带着和她不符的那种样子。
那时，她已经有十八岁的模样。
身材姣好，有一头像是瀑布一样的黑发。没有盘起。点点的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似乎是把一切都掩盖的刚刚好。
稚气已脱。
我站在雪坡之中，她没有看见我。
她穿着类似于我初见她时的那中雪袄，在衣袖处绣满了梅花。
我似乎闻到了梅花的香味。
“月白。”
我听到她口中喃喃的在喊我的名字，眼中是掩不住的落寞。
“对不起。”
她自己倾身倒下，一身素衣在雪的掩饰下恰到好处。
那一刻我突然揪心般的疼了一下。
她身边没有其他的雪狐，没有。她是一个人，一个人来到这里。
她的黑发在雪中撒了一地，就像是墨水一样随着雪融化。我看到她身边的雪开始融化。
一具温暖的躯体。
我没能抑制住自己内心的躁动，用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速度来到了她的身边。
“辛夭？”我跪下，却看到来自她的身躯的血的颜色。
那慢慢慢慢融化雪的，来自她身体的，温暖的血液。
我承认当时我恍了神。
我把她带到了我的住所。
那是一座不会褪色的山——永远的翠绿色。
上面，种满了竹子。
我把她扶到床边，她突然睁开了眼。
那眼中，是我从来没见过的警觉。
“月白？”辛夭的语气略略上挑，似乎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
“是我，辛夭。”我看着她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心中却满是心疼。
后来的日子里，她和我一起居住在那栋竹楼里。
辛夭的伤开始恢复，尽管她常常会因为自己的内力大伤而昏睡不醒。
每每她醒来，开口第一句话：“月白？”
我喜欢听到她喊我的名字，那种软软糯糯的感觉。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名字那么好听。
只要她一醒，第一件事，便是找我。
现在这片竹林，不再只有绿色。还有紫色。
那是辛夭带来的桔梗花。
那日她将桔梗花放在我的手中，笑着说：“好单调，只有绿色的话。”
我笑着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她的鬓角：“有你就好了。”
我还是种下了桔梗。
说句实话，这种寒山之处桔梗花不宜生长。种下的时候我就说过别抱太大的信心。
辛夭笑着倚靠在我的身边：“他可以的。”
确实，他可以的。
春去秋来，这片桔梗花田已经长到我不感相信的地步。
隐隐约约的，我也感觉到，来自内心深处的不安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