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倾城》燕支雪

38、失踪

　　“小姐，小姐，那你不要紧吧？”翡翠连忙扶住晃了一晃就要跌坐在地的倾城，惊魂甫定。

　　“啊？”怎么是称呼“小姐”？云霄睁眼一看，皇后好好地站在那里呢，倒是原本走在皇后右边的常惠妃，捂着肚子，“哎吆一声，蹲在地上，再看那个愣头愣脑的小太子，不知所措地立在那里。

　　“吓死奴婢了，以为这下您……”云霄指了指皇后的肚子。

　　“多亏了常妹妹及时过来挡着……要不是你常母妃护着母后，你就撞到小弟弟小妹妹了！”皇后皱着眉头说道。

　　“小弟弟在哪里呢？”

　　太子晃着脑袋左找右找。

　　云霄过来指着皇后腹部，笑笑说，“在这儿呢，殿下！”

　　“母后快将小弟弟拿出来给皇儿看看，我要带他去放风筝！”条子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珠。

　　一下子把众人逗乐了。

　　“现在还不能拿出来啊，等过几个月就能拿出来了！快去，向常母妃道个歉！”皇后点了一下太子的额头。

　　这会子在翡翠的搀扶下，倾城已经稳住了脚，“皇后何须怪殿下？他还是个孩子……殿下平常最是稳重的，对不对？”

　　太子使劲偎在皇后怀里，满是狐疑地问，“母后，常母妃不吃小孩么”

　　又来了！一旁的翡翠着急的几乎上前捂住他的嘴巴。

　　倾城的脸上，又是一阵红一阵白。

　　“呵呵，常母妃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吃小孩呢？告诉母后，谁这么告诉你的？”皇后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

　　“是，是， ……”太子有些害怕，似乎不敢说出来。

　　“别问了，皇后娘娘，童言无忌，妾身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的……”真的不想知道，这些中伤自己的人是谁，天天见面都是明着一张脸，背后一张嘴，后宫，就是这么个地方。

　　“常母妃这么疼你，可不许乱说了，你看她为做的布老虎多可爱啊……好了，母后知道了，一边玩去吧！”太子答应一声，一边和小太监玩去了。

　　“皇后娘娘，我家小姐还为小公主缝了一个香囊呢，为二皇子和小皇子做的小棉袄都送去了……”翡翠说着将手中的香囊递了过去。

　　“常妹妹，你对几个皇子公主的心，本宫明白，不管别人不怎么说，本宫是明白你的付出 ！”皇后拉着倾城的手，安慰道。

　　勉强做了个笑得表情，“皇后娘娘能知妾身之心，妾身就死而无憾了……”

　　“呸呸呸，可不许说死啊死的，大过年的……妹妹若真懂得姐姐疼你，就赶紧为皇上生个皇儿吧……”皇后开玩笑。

　　二人说说笑笑，拉着手并着肩就要走进正殿，太子却呼呼跑了过来，“母后，母后……”

　　经过他那一次，这回，皇后躲得远远地，“佑儿，又怎么了？”

　　太子手里拿着那只金龙风筝来到跟前，高高举起来，对皇后恳求道：“母后，您陪佑儿放风筝好不好？”

　　“殿下，不行啊，皇后娘娘不能跟您到处跑啊，您跟太监们玩去吧……”云霄忙一摆手。

　　“不行，就要母后，母后好久不来看望佑儿了，父皇更是……”小太子撇撇嘴巴，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是啊，自己已经很久没抱过孩子了，皇后心中一阵自责，“好吧，佑儿，母后今儿个就陪你玩一下午……走喽，放风筝去……”

　　“娘娘，院子里树木太多容易绊住，风筝飞不起来……” 倾城道。

　　“不若我们去后花园那片空地去放好不好？”皇后把脸贴向太子的脸蛋，喜爱地问道，这样的画面，跟寻常百姓的母子天伦之乐没有什么两样，突然有股热热的东西涌向自己的眼窝，自己的儿子，在哪里呢？

　　“对，母后说得极是，方才风筝就被挂在了树枝间，我们去后花园吧……”太子仰着脸，殷切地说道。

　　“不如，我们一起叫着曦彤公主好不好？”云霄蹲下身，捏了捏太子圆嘟嘟的小腮帮。

　　“好的好的，去找曦彤妹妹放风筝了……”太子一蹦一跳跑出了月洞门。

　　御花园。西南角。

　　这里是一片种着矮株落叶花草的园地。

　　太子和公主曦彤玩得不亦乐乎，一名小太监驾着金龙风筝，边跑边放，五岁出头的曦彤公主，穿着红缎子如意云纹的棉袄棉裤，头上一左一右两个发髻，不住地拍手笑 ，一蹦一跳间，脚上一双绣着步步平安字样的翘头红棉鞋上，钉着的那一对闪闪放光的银铃铛，便清脆作响。

　　不远处有个双层凉亭。这个亭子以石条、石板为壁，内设石圆凳，石条凳，石柱上镌刻着精美的花草，大梁上绘有一幅大型太极图，两侧还彩绘着飞舞的龙凤，看起来古朴典雅，不失皇家贵气。

　　要是夏日在这儿坐上会子，定会神清气爽，如今冬天里坐上去，可不是个味儿，但是不打紧，自打皇后说好要来，早有人指挥着一群小太监忙活起来，

　　整个亭子包括台阶，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红毡毯，亭子正当中一个白石桌子，也早就收拾利索，上面蒙上一层猩猩红的桌布，桌子上放着一个红泥小茶炉子，上面炖着一壶开水，围着炉子，有六个桃形的红木托盘，里面放着葡萄干，炒花生，熟板栗，西瓜子等一些零嘴儿，小巧的土火盆围着桌子，摆了好几个，围着石桌子六个石凳子，上面都铺好了厚厚的毡垫子，皇后和倾城端然坐在石凳子上，一左一右，朝着太子放风筝的方向，边说闲话，边喝茶，便嗑着瓜子。

　　倾城今日穿了件秋板貂鼠昭君套，围着攒珠勒子，穿着桃红撒花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大红洋绉银鼠皮裙，粉光脂艳，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手内拿着小铜火箸儿。

　　皇后则穿一件缕金百蝶穿花大红缎自的窄褃袄，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绉裙 （出自红楼梦），手里一样捧着个铜火箸儿。真好比一个是瑶池奇葩，一个是人间富贵牡丹，二位女子都是神采奕奕，细看却有区别，皇后一副又要为人母的喜悦，倾城的神情却有一丝飘忽，捧着铜火箸儿，半晌不说话，也不知低着头想什么，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两个孩子跳着脚雀跃着。

　　“我要牵着绳子……”太子从小太监手里一把夺过绳子，飞跑了起来。曦彤跟不上，在后面直哭。一个小宫女便哄了她去到竹筠林这边的一架彩绳秋千上荡了起来。

　　西北风不是送来孩子们清脆的笑声。

　　“妹妹也是京城人士？喜欢用这薛记水粉店的香薰？”薛记脂粉店乃百年老字号，当初先皇想叫他专门为皇宫生产宫粉，但薛老板为人很刻板硬是不肯，享受从四品的宫廷手工师傅待遇他不稀罕，偏要自己执着守在把一亩三分地上，自由自在地靠着精湛的手艺过活。

　　于是，先皇大怒，如此不识抬举，便敕令他所做的脂粉不许王宫里头送，因此，后宫中再也用不到他做得东西。

　　京城里长大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哪个不用薛家生产的胭脂水粉？因此又进了宫的，使不惯宫粉的，便拖出门采办的太监嬷嬷出门的时候望宫里偷偷带一些。

　　倾城心中一紧张。上次皇后探寻自己的身世，自己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如此看来她始终对自己的身份耿耿于怀。

　　于是莞尔一笑，“宫里头的胭脂水粉已经富丽堂皇了，妾身只是奇怪，薛家到底多好的胭脂水粉，能让这么多姐妹们不顾宫规，私自偷买。于是，就问她们要了点……果真细腻柔滑……”

　　“在这凉亭子里，炖上一大盆兔子肉，喝上一杯黄酒，岂不妙哉？”闻言不由起身低眉，“参见皇上！”

　　“你俩倒是有兴致啊，怎么不叫上朕？”朗声笑着，一掀龙袍坐在了皇后身边的一个石凳子上。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怎敢扰乱？不过和常妹妹在这儿闲话家常，看着孩子们放放风筝而已……”皇后亲自为皇上斟满一盏乌龙茶，捧了过去。

　　“哦，放风筝？在哪儿呢？”新皇左右望望，一阵好找。

　　“咦，方才还在那里，这会子怎么不见了？”皇后抬起头望向竹筠林的方向，但见太子身边的两个小太监和公主身边的两个小宫女，都垂首站在竹筠林前，很恭顺的样子。

　　不知道孩子们在搞什么鬼!

　　“或许，跑远了吧……”或许手里的火箸有些热，倾城微微出汗。

　　“皇后您在这里等着，奴婢过去看看……”云霄说着走了出去。

　　“明日援军就要开赴前线了，祭旗大典几时进行？”皇后呷了一口乌龙茶倾城问道。

　　祭旗大典，乃明月国出兵前的隆重仪式，当日皇太后，皇上，皇后，皇太子都要出面，视为尊重出征将士，预祝征战胜利的涵义。

　　“在后院不谈国事，陪着孩子放松一下吧 ，一切有朕呢，你且安生睡个好觉吧！”皇上拍拍皇后手背，不无体贴地说。

　　“……皇后，皇上不好了，太子公主不见了！”云霄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怎么会？方才不是好好的在那里么？好生说，怎么了？”皇后虽然大吃一惊但是依旧稳坐在那里，倒是一旁倾城受不住了，急急地问道，“太子放风筝，公主荡秋千不是吗？”

　　她知道魏太妃的人一定就在竹筠林深处躲着，但是她以为，皇后带着这么多人在这里，她不敢轻举妄动，而自己尽到了带太子来的职责，即便他们没机会下手，也就怪不得自己了！其实，她满希望太妃不要得逞，孩子无罪，她总是狠不下心在孩子身上动手。

　　“快派人去找！御花园每一寸地不要放过！”皇上站起了身，将手中杯子种种地扔到桌子上，“任何人不许伤害朕的孩子，否则，她将，死，无，葬，身之地！”最后几个字，他一字一顿，重重敲在倾城的心上。

　　“她们说，太子和公主两个进了竹林捉迷藏，临走前要太监宫女不得跟进去，等他藏好了，再过去，谁知，奴婢赶过去叫他们去竹林里找。却没发现太子和公主的影子，只在竹林里捡到了公主鞋尖上的一个银铃铛……”说着，云霄将一个断了线的银铃铛递给了皇后，正是公主鞋子上的那个。

　　皇后一见铃铛，面色煞白，语气里再无方才强装镇定，而是带着哭腔，“这能说明什么？或许，是她自己绊掉的，是不是？快去找，说不定这俩孩子顽皮生怕你们找到，故意猫起来不肯出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