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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连珠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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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冷翠宫,翡翠关上门,进了屋,边整理床铺,边狠狠将倾城说落了一顿,说她傻,不懂得审时度势。
倾城淡淡一笑,连声告饶,说自己以后再议不干了,方才由翡翠服侍着,洗了脸坐到床上,准备睡觉。
“噗噗噗……”
主仆二人正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外头传来似乎是风似乎是敲门的声音。
因为天冷,冷翠宫里没有火炉子,翡翠和倾城通铺取暖。
“什么声音?”倾城歪起身子。
“好像是风敲门的声音,小姐不早了,快些睡吧!”翡翠翻了个身,嘟囔着。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对,是敲门声,你快去望望!”
翡翠不情愿披衣起床,提着气死风走了出去,一开殿门冷风关了进了,呛了倾城连声咳嗽。
“谁?”
“我,翡翠,开门!”
一个熟悉的声音透过厚厚的门板传过来,翡翠忙打开大门。正要下拜,被那人一下子拦住,“你且在这儿看守住门,本宫进去和她说会话!”
一身嬷嬷装束,蒙着脸的正是魏太妃。
倾城早已披衣做起。
魏太妃怕吓着倾城,进屋前掀开了自己的面纱。
“儿媳,你受罪了!”魏太妃望着冻得瑟瑟发抖的倾城,心中感慨万千。
倾城抬眼一望是自己的婆婆。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不可遏止:“母妃,母妃,孩儿真怕自己见不到您了!”
魏太妃坐在床沿上,搂着珠泪婆娑的倾城,叹口气:“如今我们祖孙三代,骨肉分离,如此境地,都是那个苻睿害得!此仇不报,做娘的对不起九泉下得玄珞!”
提起忠王,倾城哭的更厉害了,这么久在新皇在众人面前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如今见了魏太妃,竟在也坚强不起来。
“孩儿,别哭了,我们大仇未报,不是哭的时候!”魏太妃轻轻拍着倾城后背,安慰道。
“报仇?母妃莫非玩笑?皇宫内院,防卫森严,如何报仇?”倾城颓然一声长叹。
“母妃在这皇宫经营一辈子,你当他苻睿真的能百密无一疏么?放心吧,一切又母妃安排,你且照着我的话去做就行了!”魏太妃一声冷笑。
“孩儿不知道如何报仇……”倾城摇摇头。
“想报仇,首先在宫中要有地位,前些日子苻睿好像很宠爱你,最近一直在冷宫里,怎么就没了动静?听说你在今晚的酒宴上作了一首不合时宜的诗?”魏太妃竟然连这个也知道。
“孩儿想起之前的幸福时光,有感而发……”
“糊涂,知道现在你首要的要做什么?”
“孩儿不知如何生活下去,母妃,您想办法将孩儿放出宫吧……”倾城无比绝望。
“糊涂,不能出去,不仅不能出去,你还要想办法——邀宠皇上!”魏太妃皱着眉头。
“可是,皇上是咱们的事仇人,何况他不是真正宠幸与我,他在报复我!”倾城呜咽。
“放心吧,像你这等容貌,男人不会不动心,想当初将你许给了玄珞,听太子府内的人说,苻睿好久不能释怀。你知道他当初为何忤逆先皇的么?”魏太妃压低声音。
“不知道……”那是她进门还未满月,也就是新婚去皇宫奉茶不久,就听说太子忤逆皇上,被投入宗□□了。
“你和玄珞进宫奉茶,全家都在,苻霖见到你很是倾心,你走后他喝醉了酒,便在皇后宫中抱怨,说先皇偏心……恰被先皇听到,大怒……”魏太妃那好看的丹凤眼如今露出一丝狡黠的光芒。
这一切肯定是魏太妃所为,尽管后宫传的沸沸扬扬,但是倾城总觉得,亲生母亲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的。
这时魏太妃自怀中掏出一本书,“这是宫闱秘籍,你且细细看看,记熟之后,烧了它。记住:等待时机,邀宠皇上,争取搬出冷宫,回到我先前住的红芍宫,获得他的专宠!”外头鸡叫三遍,就要天明了,魏太妃蒙上脸,匆匆而去。
——报灭门之仇,杀夫之恨,夺子之怨!
有了魏太妃的支持,倾城瞬间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是啊,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正想着,外头传来“噼里啪啦”几声巨响,倾城吓了一跳,像过年时放的震天雷,又似连珠炮。
“什么动静?”关好门进来的翡翠呵着手瑟瑟发抖,“管它什么呢,这回再也不起了!”说罢钻到了被窝里。
摸着翡翠冻得冰凉的小脚,倾城心疼地叹息一声,翡翠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再受醉了!
眼睁睁望着窗外,却再无睡意,想着方才魏太妃所说的话,外头一团漆黑,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来了!
爹啊,纵然您千算万算,处心积虑想培养女儿飞上枝头做凤凰,教她琴棋书画,隐忍谦逊,教她怎么提放后宫女人的心机,却独独没有教她如何面作为阶下囚的侮辱!想这些年,魏太妃在后宫独领风骚,娘家魏氏一族在朝中的权利更是如日中天,无人可挡。谁都以为,这是一场志在必得的宫廷政变,一场毫无悬念的争夺,却没有想到,输赢逆转,结局却是这般残酷。
或许那个睿智英明的爹爹根本就没预料到会失败,是啊,自己又何尝思量过失败?
“咚咚咚”似乎又有声音,这回听清了,是敲门声,仿佛还带着哭腔,央求开门。
看翡翠睡的正香,不忍叫醒,倾城披衣起床,自己提着气死风出去开门。
“常宝林,常宝林……”是常家大丫鬟珊瑚的声音。连忙开了门,见着丫头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哭的满面泪痕,“常宝林,不好了,我家婕妤,早产了……”
“早产,去叫稳婆了么?太医呢?”
“昨晚他们都喝醉了,叫不醒啊!”
“好吧,赶紧去!”倾城拉着珊瑚赶往凝露宫的承恩殿。
“怎么会早产?”路上匆匆地问。
“方才娘娘起夜,忽然谁放了一阵连环炮,吓得婕妤摔了一跤,就出血了,婕妤就喊肚子痛……”珊瑚呜咽着。
“没去禀报皇后么?”
“派人去了,皇后住处较远,皇上又宿在那里,去了也白去,怕是那些人不让惊了圣驾,小姐便让奴婢就近来您这里求救!”
“凝露宫里的林柔妃,那么近?”倾城疑惑。
“叫不醒啊!侍奉的宫女说娘娘昨晚喝醉了……”
“喝醉了……”想起昨晚林柔妃临走拉着张美人走路的样子,不像带有醉意。
凝翠宫在西苑最西北角,和凝露宫都在西苑,中间隔着几道路,不觉来到凝露宫东南角的承恩殿。
常婕妤身旁的几个小宫女正忙得不知所措,外间罗汉床上,躺着浑身鲜血的常玉儿。
看样子,是破了羊水,动了胎气。
“珊瑚,叫人把剪子拿来,找些软布,烧些热水!”倾城想起自己生产时,稳婆所做的一切。
围着的小宫女们四散开来,各自按照倾城吩咐去准备了。
常玉儿脸色苍白,满头冷汗,似乎奄奄一息。
“姐姐,姐姐,是我,你要挺住,不能睡过去,睁开眼,小皇子就要出生了!”倾城怕她昏过去,不利于分娩。
听到倾城呼唤,常玉儿张开眼睛,抓住倾城的胳膊,“痛死了,我,我,不行了!”
“不会的,女人生孩子都这样,你先挺住,一会就好了!”胳膊被她掐得生疼,这时候热水端了进来,倾城绞了几把热毛巾敷在常玉儿额上,“姐姐,再使劲,孩子的头顶已经清晰可见了,再使劲,深呼吸……”学着稳婆为自己接生的法子,鼓舞常玉儿。
常玉儿满头大汗,拼尽力气,终于,孩子的整个头部娩了出来,黑黑密密的头发,红红的脸膛,“姐姐,再用力……孩子头部就要出来了……”常玉儿拼命使劲,接着身子也顺利娩了出来。
倾城拿起剪子放在酒杯里泡了一下,又就着火炉烧了一会,剪子落下,脐带断成两截。
又吩咐宫女用热水泡着毛巾将孩子擦了一番,包进了襁褓中。又亲自将常玉儿身子擦洗干净,盖上锦被。
吩咐珊瑚,“你们去弄些吃的为常婕妤,姐姐,是个男孩呢!”倾城喜不自禁将孩子抱到常玉儿怀中。
常玉儿费力的张开眼睛,看了一眼早产的儿子,泪水滑过脸颊,朝着倾城说了一句:“你今日的好,我不会忘的。”
倾城替她掖了下被角,用别人听不到声音答道:“最困难的时候,你能想到我,我要谢谢你,你我本是同根生,如今常家再无他人了,你我姐妹何必再斗下去呢?别多想了,先养好身子,坐月子不能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