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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完结篇 ...


  •   故事在医院这里戛然而止,杰猛的从床上坐起。环顾四周,他竟然在自己的房间里。而他完全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脑海里的故事是那人告诉他的还是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梦境。他最后记得的是那双惊慌着跑开的鞋子。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他安静的样子,让人有一种探索的欲望。何况那个故事的结局他还不知道。

      可是,接连两天,他在HK的寻找都没有收获。甚至政府档案里都没有天海集团和那些人的资料。杰不得不接受这只是一个梦的事实。
      但当晚,当他跟由打电话说起这件事时,由却有很大的反应。
      “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知道,应该是梦吧,只是感觉比较真实。”
      “原来那是真的,曾经有人告诉我在一个我从没去过的地方见过我,我认为那是玩笑,现在想来他见到的可能是你。”
      电话那头的由的喃喃自语让杰不知该说什么,隔了十几秒的沉默,由突然道:“你想知道那个故事,不,那个梦的结局吗?”
      杰当然想,可电话却已经挂断了。

      第二天,一个快递包裹寄到了杰手里。寄出地是瑞士银行。这是由老板保存在银行保险箱的物品。昨天连夜让人取出送来的。老板的这种奇异行为另杰很不解。
      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本日记和一卷录音。
      翻开日记第一页,‘祝毕业给笨蛋一样的老K,海&川’。

      日记本拿在手里的触感,使故事里的人物第一次让杰有了真实的感觉。里面是老K的日记,说是日记并不确切,不是认真的按日记录也没有日记固有的格式。更像一本随行随写的笔记。
      原来老板知道他们,他也知道那个故事吗?还是说那就是他让他来到HK的原因吗?他们就是他说的老朋友吗?为何HK的官方记载里却没有任何痕迹?有太多的疑问杰想从中获悉。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K觉得海越来越怪异。他以前从不主动参与公司事务,现在却在董事会上积极的提出与世界排行第十的Wood公司合并议案。
      放之以前川一定不会同意这种议案,但现在不同往日。取得填海工程后,岛主不知听了什么谣言,开始对天海产生警惕。暗地授意自治政府找天海的麻烦。这样下去,天海将很难有大的发展,一旦被挖出什么丑闻更是致命的打击。
      所以,现在如果能找到一个世界级强大的靠山,借时就完全不需要看政府的脸色。而且合并的话,对公司股价将又是一大刺激。到时用他手中的股份便可从岛主手中将HK买下。
      川在沉凝几分钟后同意了这个议案,其他股东更是完全没有意见。

      只有老K缺席。
      他不是觉得这个议案有什么问题,他只是不想看到那样的海,感觉现在的海和川十分相似,那咄咄的说服人的神态还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静。他更愿意和那个时常走神有点脱线的海翘班喝酒看美女。
      正想着,老K被门铃打断。他好象没有叫外卖,那些女友也向来都是自己去找她们的。还有谁会来?如果是推销员,他会杀人。

      门外,海一身浓烈的黑色。同样是黑色在不同人身上却也有肮脏、压抑、凝重、庄严或深沉等不同的表现。而现在海给人感觉就是彻底的黑色,另人绝望的黑色。
      老K楞了下,似乎他家已经有很多个光年没有被眼前的人光顾了。他只能承认,海的出现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你今天没来开会?”
      “恩,身体有点不舒服。”该死,他干吗要说这种摆明是谎言的借口。就跟他以前无数次不去开会一样就说他不想去就好了。
      “哦,是嘛。”
      这似乎是海回来后他们的第一次正式谈话,却有这么个无聊的开始。老K知道海不会只是来质问他不去开会的事,但现在跟川一样他也已经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了。

      “其实美国挺好玩的。”海突然把话题扯到了好远。
      “啊?可能吧。”老K去过几次,但都是公干。没机会去玩。
      “那里的红灯区很适合你。”
      “你,”老K一时语噎,这是玩笑还是调侃。
      “等这件事完了,一起去美国吧,我带你去玩,”海熄灭手里的烟,“当然你买单。”
      直到海走了很久老K还在错愕中,他拼命的想听出海话里面的含义,但还是什么都没有,那是不是可以认为就是字面的意思,即使是玩笑他也感到难以抑制的喜悦。

      ‘这件事完了之后……’海坐在车里,玩弄着手指上的名片。谁也不知道的明天在哪里?他渴望过、恐惧过也逃避过,现在他要亲手把它拉到面前好好羞辱一番。

      川的反应一如海的意料,接到刘爷电话后。海微微的笑了。Wood给的橄榄枝川怎肯抛弃,自己对他原来真的什么都不是,即使早已知晓还是一遍遍想要更清晰的答案。可是得到答案后,还是没有解脱感,他开始觉得愤怒。这种烧炙灵魂的痛感让他无处发泄。
      他驱车赶往公司,第一次动手打了川。可是为何,毫不还手,毫无辩解的川更加令他愤怒,直到无力感充斥全身。
      在回去的车上他拨打了名片上的电话。
      “你赢了。”

      老K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可以算完了,海再次失踪,又再次回来。合并计划出乎意料的顺利结束。那么……,他看着海的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
      他并不是真的希冀可以一起去美国,海从来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何况川也不会同意。但是心底的那份期待总是难以浇灭。
      他烦躁的离开公司,打算找一家开门早的酒吧喝一杯。

      可是没有一家酒吧会在下午一点半营业,老K懊丧的钻进一家电影院,却意外的撞见了海,他的身边有另一个人,一个老K从没见过的人。
      那人是谁,活泼的笑容张扬的举止还有身上散发的幽雅气质,老K断定这人和他们不是一类人。海终于找到同类了。
      幸好下午场的电影厅里没有几个人,仅剩的几个也很快消失了。只有老K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望着前面的两人在那里大声讨论电影情节的恶俗,女主角的身材走样,中间还穿插着互相取笑的嬉闹。
      这个情景似乎很久以前也发生过。
      老K最终离开影院的时候眼角是湿润的,卖票的小姑娘还以为他被电影感动,递给他一包纸巾。

      意外的,老K在傍晚的酒吧停车场又看到了他们,鲜艳的明黄跑车和主人一样张扬。只是这次他们也看到了他,他不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开。
      “嘿,老K,原来你也在这。”
      “唔,是啊,真巧。”
      “啊,这是我在美国遇见的朋友。他前几天跑来HK玩,我就做做主人。”海又转身对旁边的人道:“啊,其实你应该跟着老K,他才是这里玩的专家。”
      “哦,是嘛。看来是同道中人,下次来美国我做东。”对方的眼睛一亮,随即又继续回到海身上。
      “别听他瞎说。”老K不喜欢这个人,一开始就不。可能就是因为他,海才会说一起去美国。而这里的一起,老K知道只是海婉转表达自己想法的一种方式。就像他饿的时候不会直接说自己饿,而是一句大家都饿了吧,似乎这样就可以显得不那么直白。
      老K无法再在这里和他们闲聊下去,推说有事便先行离开了。
      这时除了海有可能会走,他还无法想到更多的可能,因为后面事情的发展将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老K几天没去公司,然后突然的就在新闻里看到了天海被查封,面临破产的消息。这种震撼强烈到让人怀疑新闻的真实性。
      他到处找不到川,公司职员告诉他,他们被骗了,合并案是假的。公司的钱都被调走了,而政府还怀疑这是他们公司高层私吞转移公司财产的行为。
      老K懵了。
      他倒不是心疼钱,也不可惜公司的结束。只是这一击来的太突然而且致命,看来海在从美国回到这里时已经计划好了。海有这个权利报复,他不怪他。但他想象不出川会怎样,也想象不出自己会被推到什么位置。

      回到家,老K瘫在沙发里,电话响了他也懒的去接,任由其自动转到了留言信箱。

      “喂,是我,别接电话,你接我就挂。”
      是海
      依然是这种完全没道理的语气,老K哭笑不得收回伸出去接电话的手。

      “不想听到那么多的为什么,我也从不问你们为什么的不是么。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讲的,闷着怕闷死自己也闷死你们。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结束。不这样川不会同意,他跟我父亲一样,对HK有种奇怪的执着。钱我留了一半,你跟川的份以后再给你们,还有一些过段时间退给股东和安置职员,其余送给帮忙的人了。这样结束天海我也很抱歉,只是觉得它已经失去了创立的意义,变成套在大家脖子上的枷锁。
      本来我还想给川一个机会,给天海一个机会。在合并案谈判前给川开了条件,我赌他会不会因为我而收手,但我输了。
      这些你先别告诉川,让他先冷静一下,他是聪明人会想明白的。

      我不恨川,不想大家的关系继续这样恶劣下去,过去的事我记性没那么好。其实我很自私,如果不原谅川,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那只会更痛苦,可我不想那么痛苦的活着。你不怪我吧。

      还有,以后有空帮我跟川说声对不起,那天一时气愤打了他,当面我说不出来。就这样,别找我你找不到的,bye。”

      海放下了,那老K又有什么理由放不下。

      这段录音后来在杰听来,除了解释更多的是希望。只是川来不及听到,或者他听到了却已无可挽回。

      第二天一早,几声喇叭把老K吸引到窗前,一辆跑车停在他家门口,熟悉的车身让他想起了主人是谁。
      “喂,这是海让我给你的,答应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车里人扔给他一个白色信封,就一溜烟开走了。
      里面有一张机票和一张名片。
      由,奇怪的名字。不过老K开始觉得那家伙也许真的还不错。

      镜子真实的映照出川的模样,憔悴的没有血色的脸,那失落的表情活象地狱里的那些饿鬼。他猛的砸碎玻璃。这几天他躲在房间不闻不问并不能让自己从混乱里理出头绪来。
      现实给了川无情的一棒,原来真的没有谁能无偿充当谁的天使。他没有被拯救,反而掉下了更黑的深渊。
      他需要理由,不,他需要拿起外套跑了出去。

      当川摁开海的门,发现海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眼前人全身闪耀名牌服装和精致饰品的光彩,步态轻盈,神情妩媚,而眼神仍不觉透出一丝孤傲。这是川一直希望的模样吗,无论如何他都将再也看不到了。

      “你如果想问为什么,那么我没话可以跟你说。”
      “我本想这次合并后把股份全卖了,把HK买下来。没有隔离,没有移民……”
      川的话让海停下了脚步。
      “你真的要卖股份?”
      海的询问就象最刺耳的讽刺,是的,你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哈哈哈,真的还是假的还有什么关系吗?反正已经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海却转身看着他:“当然有关系,如果你真的是那么打算的。那么……”他的话被电话铃声打断了,后面的‘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再没机会从海的口中吐出。

      海没有去接,电话转到了留言信箱:
      “喂,是我老K,你的留言我收到了,我明白。还有谢谢你朋友的机票,那机场见。”

      川忍不住全身颤抖,象一个毒瘾发做的瘾君子。海不但自己要走,还把老K也一起带走。明知什么对他最重要,却一个个的把它们在他面前销毁殆尽,他怎能残忍至此。
      “你怎么了?”

      海的表情海的声音都是嘲笑,
      ‘是不是失去了一切之后才发现,原来你的世界只有一个肮脏的自己’
      不,不,不是
      他可以听到身体深处那个丑陋的灵魂在撕吼,他不要这样结束,他不能被这样判定失败,他不能忍受一个人无尽的孤独。
      不准这样对待我,不准,不准……

      老K在机场一直等到天黑,但海还是没有来。他竟然没有意外。那个叫由的年轻人开始一直陪着他,到傍晚才离开,他说他要和朋友们去干一件大事。等他们去了美国可以再联系。
      早过了航班时间,老K仍未离开机场,这时电视新闻上插播重要新闻,东区突然发生大火,火势蔓延迅速。一时引发混乱,请市民及早躲避出行。
      他打不通他们任何一个的电话,川关机,而海则是正在通话中。

      老K狂奔出机场,出租车听说到东区都不肯去。他只好在很远的地方下车,在大量的人流中逆向前进。人群中他似乎见到了川的身影,但很快失去了踪迹。那也好,至少说明他安全。
      老K已经无法再往前了,消防局封锁了道路,远远的老K看到海住的那条街已是一片火海。
      他现在只能希望海不在那里。

      后来他后悔为什么要在去机场前给海打电话,后悔看到火灾后没有一直打海的电话,更后悔后来为什么不马上回家。

      在找遍了他知道海会去的所有地方后,老K回到家,却在门前发现了海的车。他欣喜若狂的如同孩子,连蹦带跳的跑上前去。却看到海趴在方向盘上熟睡,他立刻安静了下来。
      最喜欢就是他睡着的样子,全然没有醒时的防卫感和风情万种,却安详简单的令人心疼。
      老K不知不觉看了很久才想起,这样睡觉会着凉。
      他打开车门,想把他抱出来,可一碰到海,他的手就触电般的缩了回来。这一动,使海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屏幕一下亮了。
      上面是一条未写完的短信‘打不通你的电话,晚上HK会有动乱,勿回。对不起,我’光标一直在最后那个我字闪烁着,映照着地上的血泊。
      老K想哭却怎么也挤不出眼泪。

      这场大火几乎把半个HK都烧光了,尤其是东区基本移为平地,许多人许多事也一起随之消失在了历史里。之后的HK可说是全新的开始,继续让不同的人在上面书写着各自的传说。

      在HK著名的远山上有一块不规则水晶碑,是在那场浩劫后一位匿名人士捐赠设立的,取名无名碑。现在已经成了新HK的标志。它同海水一样只反射阳光中的蓝色,所以在整个白天都是幽蓝的,到了夜晚才恢复其本来的通透。
      杰也去了那里,选择一个黄昏。
      注视着它从蓝变白再被黑夜吞没,那美丽的无可言语,象极了一个人。
      他忽然领悟,这无名碑的含义分明就是无名者的墓碑,哀悼所有被HK鼓惑被HK埋葬的人。

      二十前的今天,HK正经历着史上最大的动乱,通往各个贫民窟的关哨被打开了,无数暴民冲进已经火光冲天的城市。
      当时选择逆流而上的人并不止一个老K,当所有贫民都努力闯进城市时,他却回到了‘地狱’。
      川又闻到了望川的味道,原来这个味道这么适合他,让他忘记身上虚伪的香水,带走眼泪咸涩的气味,还帮他掩盖了手上的血腥。
      他痴痴的站在岸边,这里一如从前,令他想起曾经微薄的愿望,想起曾经拥有的全部,不知何时他也跟湖中的小鱼一样看不见身边的幸福。
      望川再脏也能流入大海,他这条川却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可去。

      一声婴儿的啼哭惊醒了他,他转身看到岸边一个憔悴但美丽的女子和她双腿边带血的孩子。记忆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微微一笑,摘下手上的金表和连同身上所有的财物放在女子身边:

      “离开这里吧,给孩子起个好名字,只是千万不要叫川”

      杰站起身,望着山下热烈的庆典,曾经的灾难日现在成了后人狂欢的节日。从怀里拿出一块金表,这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他难以想象贫穷到死的母亲如何得到并一直保存这块手表的,那一定对她很重要。所以每当他需要斗志时都会抚摩这块手表。

      HK,你吞噬了无数鲜活的灵魂,看今天我能否将你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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