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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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约会过后的一个星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期中考试，每个人都兵荒马乱，忙着复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无论经历过多少次考试，人面对考试总是会像第一次那样紧张。我也没有机会问莫荣关于那天的事情。
这天考完数学之后，教室吵吵闹闹的，大家都忙着和其他人讨论答案，坐在旁边的于海向我靠了过来，他前两天剪了头发，碎碎的平头看上去青涩了许多。
“我听说你和三班的于美美约会了，是真的吗？”他是个自来熟的人，十分热情，全班都喜爱和他做朋友，这种类型是我最无法理解的。
他好像对每样事物都保持着高度的兴趣，面对触及内心的事情又会多愁善感地隐瞒，自以为是地为其他人着想，是个非常麻烦的人。
我稍稍看了看坐在斜上方的莫荣，他正翘着脚闭着眼听歌，头发乱糟糟的，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吵杂的教室格格不入。
“你怎么知道的？”我皱皱眉。
于海耸耸肩，目光带着兴奋，“都传开了，有人目击到你们在车站前牵手了，毕竟你们都是风云人物，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点点头，笑着说：“算是吧”。
于海趴在桌子上羡慕地说：“长得帅真好，美女都会靠过来”。
我又看了一眼莫荣，他还是维持着老样子没变，于是我偏过头，凑近了对于海说，“可是好奇怪呀，星期六刚刚约会完，今天却连我打招呼都不理”，声音说不大不大，说不小不小，但我确信莫荣听得见，因为他的呼吸忽然快了一个节拍。
于海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咋咋呼呼地说：“肯定是你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让于美美生气了！”
“大概吧，果然我还是不会应付女人啊……”我靠在椅背上，笑得狡诈。
目光又落在莫荣身上，他没有摘下耳塞，也没有睁开眼睛，一动不动。
于海站起身，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龇牙咧嘴地说：“没事儿，你成绩好又长的帅，迟早都会有女朋友的啦，多的是女生抢着要你”。
我点点头，装作落寞的样子说：“可能吧”。
天空是灰色的，潮湿蕴育，时间却过得很快，好像被考试缩短了一样，一晃神就到了午休的时候，因为我是副会长，掌管着学校大大小小的钥匙，当然也包括天台的。
每天我都会和莫荣上到教学楼的天台上吃午餐，因为教室的空气像被其他人抽光一样，只能听见‘刷刷’的翻书声和交头接耳讨论题目的声音，闲聊变成一种罪过。
今天商店的人有点多，我稍微花了些时间排队才买到菠萝包。
上到天台的时候，莫荣已经铺好了白布，正看着远方发呆。经久不用的天台非常脏，经常会有些蟑螂和老鼠经过。莫荣会准备一块白布，垫在地上，这点细心十分可爱。
这是我们秘密的根据地。
这天他意外地沉默，眼神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不喜欢这种沉重感，但是想要要将主动权抓在手上，就不能先开口暴露自己的想法。
突然，他转过头，看着我说：“你每天都吃菠萝包不会腻么？”
我坐了下来，靠在栏杆上，笑着说：“没问题，因为反正也没有想吃的，你在关心我吗？”对我来说，吃东西只是为了填饱肚子，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用处，既然都是为了填饱肚子，那么吃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才没有关心你！只是我……我妈今天又做多了些便当，你可以吃我的……”，后半句他说得很小声，其实就算他不出声，我也能知道他会说什么，这种控制感让我很得意。
他打开他的双层便当盒，里面琳琅满布，第一层是满满的黑松露天使双层面，第二层则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菜，金黄鸡蛋卷、炸虾、奶酪焗芝士球……
简直像特级厨师做出来的一样，井井有序地摆放着，非常精致。
“你真的有和伯母好好沟通吗？为什么她还是给你装这么多便当？”
“我有跟她说啦，只是她每次都听不进去，只好便宜你了，你不是喜欢吃墨鱼吗？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你，我最讨厌墨鱼了”，他的小脸上流淌着红石榴的光芒。
其实我并不是喜欢墨鱼，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东西，只不过如果别人在问的时候，回答‘没有’会惹来更多的讨论，这让我十分厌烦，所以才随口说是墨鱼。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死心眼的莫荣偏偏就上了心，每天的便当都有墨鱼，吃得我喜欢都会讨厌起来，不知道说他可爱好，还是可恶好。
我摇摇头，帮他把胸口一粒敞开的扣子系起来，笑着说：“你怎么都不好奇我的约会顺不顺利？”
他怔了怔，推开我，“我才不想知道”。
我撕开面包的包装袋，“可能我被甩了吧”。
他看了我一眼，低着头淡淡地说：“你很喜欢她吗？”
我在心里笑了一下，“不喜欢，只是她看起来好像很喜欢我的样子，但是还是被甩了啊……”
他鄙夷地说：“你真是来者不拒”。
“当然不是，只是有人喜欢自己会很开心吧”。我咬了一口菠萝包，糖的味道迅速在口中蔓延，“訥，莫荣，你喜欢我吗？”
不知为什么，突然起了一种冲动，也许说是一种引诱比较合适，想要引诱莫荣说出心中的爱慕，想要看见他露出慌张的神情，想要他跪在我的脚下祈求我的怜惜。
突然起了一些风，莫荣抬起头望着远方川流不息的车辆，“我才不会喜欢你”。
他的声音颤颤的，好像带着一丝哭音。
我望着这样的他，不禁想，他真的以为自己的行为不会被我觉察吗？
第一次知道他喜欢我是在中学的时候，那时的莫荣个子比同龄人要小，打架还会受伤。每次打完架的他总是会一脸倔强出现在我家的门口，我从他的神情里能看到一种无畏的天性，就算脸上有再多的颜色也不能将它覆盖。他晚上不敢回家怕伯母发现，总会找些借口呆在我家，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咪，遍体鳞伤，好像我不收留他，他就会在垃圾堆旁死去一样。
其实对我来说帮他上药也是一种乐趣。
用冰凉的镊子夹着棉花蘸取深棕色的碘酒 ，然后轻轻地按在泛红的伤口上，似乎可以听见刺激的碘酒渗进皮肉的声音。
一定会很痛，但莫荣总是会咬着牙梆子不吭声，透明的汗水在脸颊缓缓滑过。
这样不坦率的样子总是会激起我的施虐心，我会故意按得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我想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到底能忍耐到什么程度呢？
可是他整个脸因为疼痛而变得苍白，却还是不会叫出来，非常坚强。我只好悻悻地作罢。
他总是会带给我惊喜。
母亲在家的时候不多，晚上莫荣会抱着厚厚的棉被铺床，那模样非常乖巧，完全想象不出他是人们口中的不良学生。洗完澡，他会换上我的睡衣，明明自己的头发还有水珠黏在发丝上，却会先来帮我吹头发，他的手很软，摆弄着头发十分舒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桃子味沐浴乳味道。
他总是会别扭地说：“我是怕你病了，伯母会担心，否则我才不会帮你吹头发呢”。
人总是会寂寞，家里突然增加了一些人气，我并不会很排斥。
晚上我睡在床上，他在地上打地铺，月光如流水一样倾泻进来，我在迷迷糊糊中突然感觉有些唇上有些软软的触感，稍稍睁开眼睛，却看见一个紧张的面孔，闭着眼睛，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轻轻颤动，他的肌肤很光滑，在月光的照射下近乎透明，几乎可以看到漂亮的血管。还有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那么紧张，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甚至可以闻到薄荷牙膏的香味，非常诱人。
在一瞬间是会惊讶，后来是满满的兴奋，我在他结束之前闭上眼睛，他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却在脑海中挥散不去。
男生在什么情况下会去亲吻另一个男生？他喜欢我吗？喜欢我什么呢？他会向我告白吗？
我感到一种危险的气息，像烧焦的塑料发出来的那样。有些庆幸，像白开水一样的生活，终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那时的感情像一股若有似无的烟，生野，娇贵，对于它的走向，没有人可以掌握。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