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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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你今天还住在这儿？”王盟活动活动手脚，顺手把吴邪放衣服的椅子拉过来，松开小孩儿的手坐上去。几年过去，也就只有那古董点还是老样子，甚至没太多人知道这是现在在杭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吴家当家的产业，所以生意相较前几年也没什么起色，整天呆在小铺子里也没什么事儿做，不是他对着电脑发呆就是电脑对着他发呆。
吴邪恩了一声，起身很自如地端起茶杯到厨房饮水机接了半杯水。他靠在客厅的门框上，呷一口对王盟道：“看现在晓琳还没回来，怕是又要加班了。你们两个今晚没事，我请你们一顿。”说完他一顿，手里比划了一个长方形盒子的大小，朝王盟飞快地眨了下眼，道：“还有这个。。。接得不错。”
王盟一时愣住，将近十年时间，他曾经以为老板早已不再打算关注那个小铺子了。
毕竟他还很清楚地记得那件事以后，老板站在店门前很郑重地把两把钥匙都交给了他，用很平淡的声音告诉他：“铺子以后就归你管了，账本每个月交上来就可以。茶馆你以后不用去了，其他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以后没有事的话。。。就不用来找我了。”
那句话和老板的表情给他的感觉就是老板决定将这个铺子和他一起封尘了，而且是永远不会再拿出来的那种。起初或许也有些忿忿，第二次有了辞职的打算，可写完辞职书后又着实觉得可笑，他现在就是这个古董店的老板，还能向谁辞职呢。
之后几年他对吴家在整个杭州的地位渐渐有了了解，开始帮着老板跑盘口，也对吴家黑白两道通吃的地位有了个模糊的概念。说起来，他其实还挺好奇那些老板口中的盗墓贼长得都是什么样，是不是真的和小说里一样满身刀疤之类的。那段时间老板似乎也对他的表现挺满意，来往逐渐也多起来，关系甚至比他还在古董店当伙计时好，老板给他的感觉好像他是他一个挺重要的朋友，甚至说是家人。
但或许是他多疑，总觉得老板变了很多，尽管似乎在他面前还是在努力维持那个会骂人，整天打点小算盘却也成不了大器的小老板形象，他却感受得到他和老板的关系是永远回不到还在古董店里时那种单纯的，任何上下属都会有的状态了。
再后来，在他自己的提议下，他第一次接触了喇嘛盘的生意，那次经历大概对他而言也算终身难忘了。在那之后，他才理解了老板对他和那个铺子能做出这种安排已经是非常不容易。同时也对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可笑，早在老板把古董店的钥匙交给他时，他就已经是吴家底下错综复杂的关系中的一支，只是多亏了老板，他到现在的生活都是风平浪静。
这样一来，自己的心思也便淡然了，替老板守好这铺子成了他这几年唯一的志愿。
所以他才会没想到，老板看似是和店里不再有什么联系，其实暗地里仍然在关注这个小铺子的动静。
只是这样似乎这事情还真是给他猜中了，昨天来店里的那个老太，果真是和那事有关。
那老太是昨天下午快关门时来的，他当时已是挺疲了，但几乎是这几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告诉他这人有门道，但是买是卖他还不清楚。老太进来先是左转转右转转的，倒不急着问货，刚提起了个头便扯到什么她一个老妇人不容易，家里要倒个古董还让她从城东走到城西。
他那时琢磨了个大概，既然是来倒货的，看这老太的样子还真说不准是什么来头。而且这老太就拎了个像平常买菜的黑色小布包进来，要倒的东西肯定是在那包里，这样小件他还松口气。可是听她的口气像是特地找来的，那还真奇了怪了，老板把这事封得很死，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会明目张胆地来，要有这层关系还不如直接去找老板。难道这老太是知道点什么，不是冲着这铺子，而是冲着这铺子后面的。。。吴家？
王盟自认为他的思路几年锻炼下来还算不错，但人最忌讳的就是瞎想，往往自己把自己给想死透了，所以他小心地问了那老太一句：“那老人家，您这要出手的。。。可是个什么玩意儿？”其实这话到这儿已经是掺了不信任了，后来他想想还是挺悬，谁能知道他那一步走得对不对，因为那句话之后影响的岂止只是个古董店那么简单。
老太笑笑，乍看倒是很和蔼，上前拉着王盟的手捏了捏，道：“小伙子心急叻。”老太手心的皮肤光滑得过分，手背却全是皱褶，但还是很柔软，就是指尖碰着凉飕飕的。他讪笑一下，暗想这屋里空调倒是的确开的太低了，老人家不知受不受得了。
老太微微垂下头去翻她膝上放着的提包，他随意一瞥看到老人脑后的发旋有一块明显是常年盘发髻留下的痕迹。
这时老人突然停下动作抬起头来，他连忙收回目光摆回一副笑脸。
“小伙子，你这儿。。。就你一个？”
老太这个没来由的问题让王盟吓了一跳，想罢还是老老实实地点点头道声是啊。
见老太眯眯眼仿佛不相信似的又紧接了一句：“成。。。结婚了？” ，王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对啊。”
老太略略伸了脖子朝王盟背后看看，那一瞬间他本能地认为他是看走眼了，这老太应该是和街坊里的居委会大妈一路的，专门来这里调查单身大龄青年。转念一想又不对，这要调查也是该调查他老板啊，他这儿子都那么大了。莫非。。。这老太还真就是来找他老板的？
这么一想他倒是还觉得有点道理，之前这老太直奔这儿倒好像也解释的通。
哪知老人问完就没声了，从包里掏出一个钧红的盒子，搁在桌上道：“刚才随便问问，东西就是这个，也传了几代了，出个价吧。”
王盟应着拿起盒子，一边暗自嘀咕着自己想象力果然还是太过丰富。他老板是谁啊，他老板要是要妞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何况居委会大妈好像还没进化到这个地步，已经拥有打着倒古董的幌子来做媒的智商。
常年和古董打交道的人对于这种物件基本看一眼就可以判断出朝代做工，王盟自认为自己是没这套本事的，可在这铺子混了这么多年了，眼力还是有点的。他掂起来用指腹摸过去，一时觉得眼前这个盒子说不出的怪异。明明应该是小巧精致的东西，却没有过多的装饰，处处仿佛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大气。它的形状又不是规则的四边形，中间略略有些拱，四角可以在桌上立起来。顶部比底部更平滑些，四角（其实他也不是很确定那算不算盒子的角）隐隐有不规则的勾勒，层层叠叠，几乎溶解在了一片钧红中，说不出是什么颜色，要是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层细线配着盒子上不规则的涂匀，让他不由去猜想那是有什么含义，可再看看又只是觉得普通不过，甚至判断不出是哪个年代的，只道这盒子哪怕仅仅是拿在手上，也让人头皮发麻。
妖娆的浑然天成，这是王盟对这个盒子的总结。
“老人家，这玩意儿可有点悬乎。这样吧，你先开个价，我得看看。”平时的这种小买卖他也大都能应付得来。可能真是被这个破盒子影响了，王盟心底对自己都挺无奈，他这次是真的不想太过草率。
老太踌躇了一下，对这种定位似乎也挺犹豫。
然后在王盟惊诧的目光中，她伸出手比了个手势。
“不能再低了。”老太压低声音，之前的和蔼全无。
王盟最后将盒子颠来倒去看了一遍，皱着眉头狠狠一点头：“成交！”
事情到这儿就完了，他在老太走后又仔细把盒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却不再有先前看时那种让人心惊的感觉。他也一度以为自己被坑了，但那盒子给他的第一感实在太强，反正这种小玩意要找买家也不难，就算他被坑了，后面肯定也有冤大头和他犯一样的错误。这种东西他并不担心出不了手。
纵使这事有些莫名其妙，几年来他也能做到处变不惊。他很清楚老板和西泠印社所牵扯到的东西太过危险，也太过庞大，他无法抽身于此，也不愿再更多的涉足。
他唯一能替老板做的，大概也只是守好这个铺子，哪天老板想回来看看，还能见到和十年前差不多的光景。
其他的事，不归他管的，他也从不去多思考。
所以这事他甚至没有和晓琳讲，本想着今天是不是要和老板说一声，但犹豫一下该来的总归会来，如果这个盒子真的和五年前一样有着那层含义，想必他不说老板也迟早会来找他。
只是没料到老板这么快便提及了此事。
“这样，你明天带我去铺子里吧，我想。。。亲自看一看那个东西。”吴邪看到王盟愣神，在心底里叹了口气，这几年相处他也知道这个伙计是想到了什么。他垂下目光，若有所思地晃荡着水杯里的水。透过玻璃杯，客厅里整整齐齐的摆设稍稍有些扭曲，从阳台泻入的阳光让这间不大的屋子看着很安稳，也很平静。
王盟三岁的儿子王皓见爸爸不再注意他，又溜回沙发后面玩起来。吴邪看到那小孩儿，心情莫名地又好了一点。他把茶杯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搁，勾起嘴角朝客厅走去：“来，皓皓，叔叔今天带你们出去吃晚饭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