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蓝眼睛的麻雀

27、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离高世林规定的日期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钟莱、钟龄两兄弟这下是真急了。这天他们已经不知道多少遍来古月轩想要见钟千乙，可是迎接他们的童管家都是一句话应付他们：二爷现在不在府里，不管有什么事，请等他回来后自行决策！童管家说的确实是实情，二爷从昨晚离府到今日晌午时刻，他始终未曾归家。但是童管家的大实话听在莱、龄两兄弟的耳朵里则完全是另一番意思。
　　“大哥，我看钟千乙是铁了心不想帮我们，所以才叫童管家来对付我们。”
　　“妈的钟千乙，他可真狠哪儿，大家都是姓钟的，死了是要进一个祠堂的，他需要这么对我们吗？”钟莱狠劲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眼里全是狠辣之色。
　　“他既然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阿龄，今晚酉时他若还是这幅态度，那么我们就这样做！”钟莱叫钟龄附耳过去，然后毫无保留的将自己事先想好的那个计划告诉了钟龄。
　　听完了钟莱的计划，钟龄想了想后说道：“哥，那个女人真对钟千乙那么重要吗？别到时候我们拿了人，钟千乙再不在意她，那么我们可就完了！”
　　“这个你就尽管放心。昨晚去我房里的那个丫头你看到了吧，她是伺候甘宝园里那位的，她亲口告诉的我，还会有假？那丫头还说钟千乙为了争这个八夫人，跟钟俊离动过真格的呢！”
　　“我日！还有这事儿！那个女人好像叫莫愁吧，怎么，她有什么特异功能不是？还是在那方面有特别研究？”钟龄□□着道。
　　“难说！能够把这哥两迷到手的女人肯定有些功夫！总之到时候就算钟千乙不拿银子换人，我们也可把她卖进哪个大人府里给人做小的，赚个千两银子花花也不错！”
　　“大哥，我还是有些后怕！那个女人靠谱吗？你怎么就敢肯定她说的都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她人现在都是哥我的了，还能拿话骗我不成？”
　　钟莱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真是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钟龄见钟莱笑成这样，也知道这里面定有内幕，所以他就也好奇的问道：“哥，我记得那丫头好像叫什么白菊的，他们甘宝园和我们这儿八竿子打不着的，你怎么和她瞄上眼了？”
　　“你还真以为是我瞄上她的呀？哼，虽然那丫头是有几分姿色，但是我们平日见得都是什么货色，就她那样的我能看在眼里头？昨日我们俩不是去的古月轩吗？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她正好拿着茶壶从园子里出来，老远的看到我们，就笑眯眯的给我们请安。这种丫头我见得多了，还不是想攀高枝的货？哼，我瞧着她有意勾引我们，就趁机和她亲近，把她请我园子里坐坐。你猜到了我房里她都做什么了？”
　　“做什么了？”
　　“妈的，这丫头可贱着呢！人家妓女还是我们给钱才让我们玩，她倒是便宜，我有意摸她的时候，她不但不躲，还主动送来给我！这样的女人你说我会不上吗？”
　　“额~~~这么骚，肯定早被人给上了吧？”
　　“哪有！还是个雏儿呢！我当时也好奇，就问她她长的这么漂亮，怎么大爷二爷都没把她收房里？她看样子以为把身子给了我，就是我的人了。于是就把甘宝园里发生的那些子事全部都告诉了我，我也才知道原来钟千乙和钟俊离之间还有那么些勾当！”钟莱拿起茶壶倒茶，结果茶壶干了，他就对着门外喊道：“小红，去给爷烧壶茶来！”
　　钟莱的话音一落，一个身着红衣的丫头便掀了帘子走了进来。她长的也算清秀，不过看她将脸上涂得跟青楼里的妓女似的，莫名的就带了股风尘味！
　　“大爷二爷稍等，奴婢这就去添茶！”
　　她的手伸向茶壶时，钟莱便也将手放在她手上，小红没有将手抽回，而是故意着恼的道：“大爷，你又不正经！”
　　“我怎么不正经了？你都是我的人了，摸个小手难道还不行？”
　　“你！这里不是有二爷在吗？”
　　钟龄也笑着调戏道：“小红啊，你什么时候和大哥好的？我平常那么喜欢你，现在知道了这件事，我的心都该碎掉了！”
　　“算了吧，你们每天就知道拿我们丫头开玩笑！大爷几年前就说要娶我们，结果前年的静怡，去你的方卉，今年的丹艳，一个一个的都配了人，也没看大爷二爷着急过！”
　　“有你在？我们可不急。”
　　小红将手抽出来，然后将手中的茶壶对着钟莱道：“你究竟要不要喝茶？再聊的话天都黑了，不用喝茶了，直接睡觉去吧！”
　　“你若在红纱帐里等我，别说喝茶了，叫我渴死了我都乐意！”
　　小红再怎么随便，讲起这些话来终是敌不过钟莱钟龄两人，所以她一跺脚便气的走了出去。
　　钟龄道：“大哥，你就不怕白菊给咱们使绊子？”
　　“我许诺会娶她做正房夫人，她看样子也晓得钟俊离钟千乙对她没意思，所以才瞧上的我！我现在就是她的富贵梦，她可不敢叫我有何闪失！”
　　“你不会真的要娶她吧？”
　　“怎么会？我们兄弟俩在府里本来就人微言轻，我若想说话有点地位，必须得娶房正儿八经的大家小姐来！我若是再娶了房丫头，我们这屋就没戏了！”
　　“那她？”
　　“到时给她一笔钱打发了便行！若是闹得大了，哼哼！”钟莱做了个“了结”的手势，钟龄会意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大街上，一个头戴挂纱斗笠的男子正陪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闲逛。看着红衣女子兴致高昂的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斗笠下的男人再也忍不住说道：“死丫头，你究竟还要疯到什么时候？这都逛了快一天了，你不烦啊？”讲话的人正是钟千乙。
　　昨晚上他被白衣少女迷昏之后，白衣少女并没有真的把他的面皮割下来。她将他弄到坡上的房子里，趁着钟千乙熟睡之时将他的面容给画了下来。她其实就是范涛口中的神医丑婆婆，丑婆婆会极高的易容术，她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因为天下之人只知道丑婆婆年事已高，医术精湛，所以就以为她本身容颜极丑，便给她起了“丑婆婆”的外号！
　　丑婆婆看上了钟千乙的脸，所以便也把他的脸给画了下来，留作以后做易容时参考用。但是她又不喜欢欠人人情，所以她决定随钟千乙到府里给那个女人看病！
　　丑婆婆在钟千乙面容的基础上，加上了些许改造，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幅尊容。钟千乙本就美如女子，经丑婆婆的改动之后，这张脸上没了男子的英气，凭添了几分柔媚出来。真是美的叫钟千乙自己都认不出来了。俩人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回头率实在高的不得了。因为丑婆婆想要逛街，她又不许美貌和她不相上下的钟千乙以真面目示人，所以钟千乙只能带着斗笠陪在她左右。
　　丑婆婆要逛街，要买东西，要去酒店、首饰店逛逛，钟千乙只要还想给他女人看病，他就得认认真真的陪着。钟千乙从来都是要来喝去惯的主儿，哪受过这等窝囊气，可是只要想到丑婆婆会医好莫愁，好几次他都想要把金针偷偷扔丑婆婆衣领里去，最后还是按下了这股冲动。
　　“不烦啊，我好久没来这种人多的地方了，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
　　她现在带着钟千乙进了一间玉器店，这间铺子在京城名声极大，来铺里买玉器的也都是腰缠万贯的主儿。
　　掌柜的一看见丑婆婆，他和店里所有的男人一样，当下眼就直了。
　　“这…这…位小姐想买什么呢？我们金玉阁有现成的玉器和未雕琢的璞玉，小姐你想要买现成的首饰，我可以给你介绍店里成色最好的，保管你是公主，见了我这玉器也要说声‘好’！小姐若是看不上那些成品，只要小姐说出来，我们金玉阁照样能给你打出来！鬼斧神工、炉火纯青，价钱还合理，整个京城再找不着第二家敢夸下这等海口！”
　　金玉阁确实口碑好，但是掌柜的将店夸成“天上少有，地下罕见”，实在是他在美人面前有些过分的显摆了。
　　“我听说贵店月前自西域那里得了块百十斤重的和田白玉，我若是想买这块玉，你怎么说？”丑婆婆用只有掌柜的可以听见的声音道。
　　掌柜的一听丑婆婆提到店里的“镇店之宝”，不由得就心里狐疑起来。和田白玉虽然质地上乘，但是体积这般大的和田白玉却是这些年来第一次见得。这块玉自入店来便是小心瞒着消息的，上头已经发下话来，这块玉先搁放在这里，不久后自有人来取！掌柜的只道上头的人位高权重，面前这位漂亮的小姐不敌那人身份背景，所以就用一贯的商人狡猾的口气道：“小姐，你说的那块玉不是我们这里的！百斤重的和田白玉？这世上会有这等分量的玉吗？”
　　丑婆婆却不顾掌柜的的推脱之词，而是用她那一贯的不许反驳的口气道：“我要你遣店里最好的师傅给我照这个样子做个玉琵琶出来，半月后我来取！到时我若见不到玉琵琶，你们这里的人都得死！”她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画有“玉琵琶”的图纸出来，也没看她怎么动作，画纸竟然就到了掌柜的手里。
　　“小姐口气倒不小，可是你若是想闹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们金玉阁是你说动就能动的吗？”
　　丑婆婆这时却没有接话，而是问他道：“老掌柜的，你最近是不是常感觉左耳沙鸣不停，心脏部位犹如针刺般绞痛？”
　　掌柜的一惊，问道：“小姐怎么知道？”
　　“你现在得了绝症，普天之下能救你的只有我！你若不想死，就按我的要求把玉琵琶给我！若是想死的话，你也不必担心，我再送几人给你去黄泉路上做伴！”
　　“小姐的话总是神乎神乎的，老夫又怎么能信你的片面之词？”他知道自己身体不舒服，但是没想过自己得了绝症！一方面他觉得面前这个漂亮的小姐在吓唬他，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她说的话还真有些可信。
　　“你爱信不信！我可要走了。”丑婆婆说着就要和钟千乙离开。掌柜的这时赶紧跑过去拦住他们，他已经收起了做生意时的那股子精明相，而是用很真诚的态度挽留他们。
　　“小姐等等，小姐等等，有什么事好商量，好商量嘛！干嘛急着走呢？这件事不是小事，小姐可否与我去院里一坐，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详谈！”
　　钟千乙见他似是要过来纠缠，就一伸手将掌柜的隔开。
　　“滚开，别挡道儿！”
　　“嘿，你这护卫还真没礼！小姐都没说话，你插什么嘴？”
　　钟千乙听他把自己叫做“护卫”，心里那团火“啪啦”升了上来！
　　“爷弄死你！”他一把抓住掌柜的的衣领，毫不客气的就将他摔了出去。幸亏掌柜的四十上下，否则被他这么一摔，肯定没死也残了！店里那些伙计一见自家掌柜的被打了，纷纷抄起家伙就要过来干架！丑婆婆这时对还在地上喘气的掌柜的道：“你本有半月寿命，不过被我这‘手下’打了之后，你只能活十天了！第九天的晚上我来取东西顺便救你，你自己好好考虑吧！我们走吧，手下！”
　　钟千乙被丑婆婆一句一句的“手下”叫的头皮发麻，但是丑婆婆和掌柜的又不同，他不可以对她动手。掌柜的见店里伙计要去教训钟千乙和丑婆婆，他即便有气，为了活命，也只能招手叫伙计停下。
　　“好！我第九日晚上等着小姐来！”
　　出了金玉阁，钟千乙就很不屑的说道：“你刚才又装神弄鬼的吧，没想到那个傻子被你给骗了！”这种招数他钟千乙早就用过了，难道是真是假会不清楚？
　　“他是真有病，我说的是真话！”就算没病她也会让他有病！
　　“哼，这又没外人，你不需要连我也骗！哦，我差点忘了，你可是个骗子和无赖里的高手！”
　　“你两个月前受过剑伤，伤在心口下一寸部位！现在伤还未好清！你四个月前曾因为求而不得思劳成疾，差点丢了性命！以前的十八年你除了出生时是早产的八个月，到了六岁时身体都很孱弱！以后就越长越好，你看我说的可有假？”
　　钟千乙这下是被丑婆婆的医术惊住了，她不用诊脉便能轻易看出他的病史，足见她的医术达到了怎样的程度！但是钟千乙也不是个肯轻易认输的人，所以即便丑婆婆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还是嘴硬的哼了两声。
　　天渐渐的黑下来，钟千乙越发烦躁。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府里了，府里没了他，别的还好说，莫愁的情况他实在揪心！他虽然没能守在她边上，但是他可以想象得到莫愁的难受。当丑婆婆提出要逛够了夜市再去府里时，钟千乙再也忍不住发起火来。
　　“你为什么非要挑在这个时候玩儿？你要那块玉或是想买东西说一声我就是将这天下搜刮遍了也可以把宝贝送你。但是你能不能认真点儿，病的不是你，你怎么能够想象她有多难受！”他黑着脸对丑婆婆喊道。俩人因为是站在路边，所以路边的人听见他们吵架，都好奇的朝这边看过来。
　　钟千乙指着那些朝这边看的人道：“妈的你再看，信不信老子把你们眼珠子抠了？”那些人听了立刻耸耸的走了。
　　“你还真坏，不是抠人眼珠子就是要把人剁了！啧啧~~~真变态！”
　　“你现在就跟我走，以后你想做什么我绝对奉陪到底！我可不是你，说话算数！”当然，钟千乙的算数是事情得和莫愁有牵扯的，否则他会兑现承诺才怪！
　　丑婆婆看样子也累了，她对钟千乙道：“也好！不过我走累了，你得背着我才行！”
　　“我背你？”
　　“对啊！哦，忘了说了，我不喜欢坐马车，里面太闷了！也不想骑马，不是我养的马身上都有马粪味，臭死了！”
　　“呼~~~好，好啊！你有种！”钟千乙再次无奈的对着丑婆婆咬牙切齿，不过最后还是在她面前蹲了下去。
　　一路上俩人都没有说话，钟千乙是没心情和她侃，他现在只有心思记挂着莫愁，别的对谁都是一个字：烦！丑婆婆则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聒噪了一整天，这突然安静的像个傻子，如果钟千乙是别人的话，一定无法适应！
　　他们离钟府不近，但是钟千乙心中有事，所以走起路来速度就快多了。丑婆婆给人的感觉就是小巧玲珑的美丽少女，但是钟千乙背着她走的时候却被累的半死。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女人怎么会那么沉！
　　俩人到了钟府门口时，钟千乙把丑婆婆放下来，也不顾自己仪表了就要往府里走。门口的小厮见一个戴斗笠的陌生人和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女要进往府里，便拦住他们道：“你们谁啊？不知道这是……”
　　“滚开！”钟千乙将拦门的小厮踹开，拽了丑婆婆便进了府。门口的小厮这才意识到那人是二爷，他们一脸惊诧的道：“我的天儿，怎么一天不见，二爷变成这般了？”
　　“嘘嘘，没看到二爷火头上呢！说不定这又是在哪儿为了争一个女人把自己惹得不高兴！”
　　“哎，主子就是主子，命好的跟皇帝似的！这大爷二爷成天都被温柔乡绕着，就我们半大小的还是光棍一个！”
　　“老实看你的门吧，废话那么多！”
　　钟千乙径自拉着丑婆婆往甘宝园走去，突然一个声音道：“那谁啊？打扮成这般做什么？”
　　听出是钟龄的声音，钟千乙没理，仍旧是走他的路。没想到他走了，丑婆婆却停下不走了。钟千乙独自走下老远才发现丑婆婆没跟上来，忙又走回来。
　　“你怎么不走了？如果是累的话，我再背着你！”他说这话时人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丑婆婆知道他这是给累的。
　　“说话的是谁？”
　　“钟龄，钟家一个男人！”钟千乙没想到丑婆婆又问一些不关紧要的事，所以回答起来的时候也就很烦躁。
　　钟莱钟龄是双生子，想要辨认他们其实并不容易。但是钟千乙天生有一对灵觉高的耳朵，就是听声音他便可以知道这二人的不同。
　　“你们钟家的男人啊~~~”丑婆婆若有所思道。
　　这时钟龄也走了过来，他刚才是和白菊派来的一个小丫头躲在那里说话的，所以钟千乙和丑婆婆经过时，他不是真以为他们是贼，而是心虚作怪贼喊捉贼而已。
　　“二哥！怎么是你？”
　　“嗯！”钟千乙用鼻子哼了声。
　　钟龄一下子就看到了倾国倾城貌的丑婆婆，当下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就忍不住朝她身上招呼。丑婆婆似是也在打量他，俩人目光交汇时，丑婆婆有意无意的对他抿嘴一笑。钟龄只觉得自己浑身热血沸腾，钟莱昨天就是因为白菊的笑所以才和那个女人有了交集，现在这个美人儿又对他笑，所以他心里就得意的以为自己也是天下间唯一的美男子了！
　　“走吧！”钟千乙很看不惯钟龄，一刻都不想和他多呆，所以就叫了丑婆婆和他快去甘宝园。丑婆婆最后又看了钟龄一眼，这才跟了钟千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