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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阴阳结界 ...

  •   朦胧的双月,此刻正缓缓地明晰两颗月体之间的界限,映着背光的云层浅浅的遮着这一美丽的蜕现。可惜目前升云殿里十万火急,没有人有闲情逸致欣赏月的光华。
      “你们这群饭桶!”上官凌一边怒斥着身边的管事,脚步丝毫不缓,“我要你们何用?!连大小姐有异样都察觉不到,身边的人手呢?吃饱了撑着还是眼神根本不知在看着哪?!!她有个好歹我要你们都活不过去!”跟着的家奴都低头附和着他的话,额头都冒着冷汗,谁知道过会还能不能活过今晚。
      清心阁渐渐近了,上官凌的脚步却反而慢了下来。他的眼前一瞬间闪现过锦淑那一夜魂飞魄散的场景,她痛苦的小脸上满满地写着“恨你”。“不,不是的,锦淑啊!!”上官凌突然紧紧地抱着头痛呼。
      “主子!”子桑一惊,忙扶住晃悠着快倒下的上官凌,不想触手一片冰凉,上官凌正不住地颤抖。“主子你怎么了?!暗卫!暗卫保护主子!!”
      屋檐上迅速有人回应,一排墨色紧身贴衣的卫士就安静的注视着这里,如果有威胁他们主子的存在,那就必须立刻行动。
      火把与宫灯相互照应着,上官凌的身上披了层惨淡的火色光,整个人透出一种憔悴的气息,可他的眼神莫名的清亮,他推开子桑继续向清心阁走去。
      锦淑,爹爹一定不会让锦沫跟你走一样的路,一定不会!!
      清心阁殿外,几个嬷嬷正在焦头烂额地指挥着家奴,几个家奴手忙脚乱的扶了椅子爬上梁,在龙骨上摸索着什么,然后又快速地爬下来,拖着椅子又往下一处。殿门被火把照得通明,而廊下的六只守命檀木座却全数暗着。
      “主子您慢些。”子桑带着大批家奴追赶着。上官凌一马当先急急地奔向殿门,触目那六盏熄灭的檀木座时,心底一凉。不待他作出回应,指挥的嬷嬷已一早看见了自家主子,慌忙赶来汇报,“主子主子,”她急得喘不息,“主子不好了……”
      “呔,怎么说话的?什么叫主子不好了!”子桑啐了她一句,连忙扶住站立不稳的上官凌。
      “不不不是的,是小姐不好了,主子赶紧来瞧瞧啊。”嬷嬷慌着神,几欲拉着上官凌就走。
      “你这奴才……”
      子桑话未尽就被上官凌推开,他双眼茫然的盯着廊下漆黑的檀木座,“快带我去瞧瞧。”
      嬷嬷得令,快速的领着自家主子去了。子桑碰了壁,黯然地摸摸鼻头跟上,还不忘对身边的心腹暗语,“让暗卫小心注意着,不可再有闪失!”青衣男子点头应和了一声就在人群后消失了。
      近了,近了,上官凌走近了才发现在廊下零零散散的散落了一地撕碎的符纸,红色的符文破碎不可辨认。
      “快快,赶紧撕啊!你个没用的奴才,西边廊下又出了,赶紧的!”另两个嬷嬷正在呵斥执行撕符纸任务的家奴,一回身见到了自家主子,连忙福身,“主子万福金安。”
      可惜上官凌对此充耳不闻,“安什么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给我说清楚你们今天都吃不了兜着走!!”难得地青了脸,上官凌的姿态吓到了一干人群。
      正值壮年的这个主子,虽然要求比较严苛,但还是很和蔼可亲的,常年对仆工礼遇补贴,在府上所有仆工眼中,只要做好分内之事,世上没有比上官凌更好说话的主子。可今天这架势,严峻地透出危险的气息。
      嬷嬷腿一软跪下了,“主,主子……”
      “别磕磕巴巴的,赶紧说呀!”子桑看着她那个孬样就受气,都是不中用的奴才。
      “啊,是是。”那嬷嬷咽了口口水,才继续说:“这廊下变这样有一阵子了……老身在里头照看小姐的时候发现不能触碰……似有一股气阻挡……”
      上官凌仰头看着忙碌的家奴,淡然下了命令:“都给我住手。”
      一瞬间,周围嘈杂的声音都安静了,忙碌的嬷嬷与家奴都停了下来。就在紫檀木的雕花龙骨上,“咻”一声迅速地出现了清晰画着红色文字的符纸,数十张符纸两两对称地分布在龙骨上,而上面的符文却清晰地刺痛了上官凌的眼——止。
      止这个字书写简洁所以也更容易辨认,内涵多变不容易清晰认识。可以停止时间的流动,可以静止生命的延续,亦可以断去心思的思念。
      简而言之,即能够改变人的心理和身体。是害是利,只凭施咒者一念。
      “这到底是谁?!!!!”上官凌怒不可遏,挥帐入室,却又在帷幔外停住了脚步。那是他最宝贝的闺女,就在那帷帐后头,却好像隔了千里山。他猛然被后悔的潮水淹没,在她们的娘亲走后,他只顾着与凤渚争勇,不曾好好去当一个父亲,以至于犯下今天这样的过错。都是他的错,是他伤害了他的两个女儿。雾气湿润了眼帘,他一渚之王,此刻却放任自己将难过表现了出来,那是作为一个父亲的心,在痛着。
      锦沫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了一般。上官凌走近她,刚伸出手就被一股触电般的力震得动弹不得。这不是符的力,这股力他懂。果然,他看到锦沫项间挂着的麟珠正浅浅发着光,模模糊糊地现出金色的文字。那是麒麟的守护,麟珠是麒麟口中所含之物,麟珠所认的主人即是麒麟的认可,将成为筱渚的主上。而麟珠起初所认定的主人并不是锦沫。上官凌的额上冒出了冷汗,是,麟珠一开始所认定的主人,是锦淑。
      那是个很有灵性的孩子,是上官家最引以为傲的孩子,从小就能够好好地用上麟珠守护她的预言之力,很早就被认定为是上官家的继承人,为上官家,为筱渚的发达贡献出了很大的力量。只是……上官凌的眼角落下了泪,他没能好好的保护她,锦淑还那么小,他一点都无法相信她离去时的眼神,他还记得她痛苦之中唯一的遗言是求他保护好锦沫妹妹……她去后,麟珠选择了锦沫。
      族里的传言一直说主上过于依赖麟珠的预言之力,在锦淑小姐还在成长的时期时过于使用神力,使得锦淑的身体垮了。他一直都很后悔,他还记得当时锦淑也是这么躺着,他后悔让她为了全渚而付出了生命,期间锦淑只醒过一次,只留下了寥寥几字就再也不曾醒来——保护好锦沫,这几个字成了一种魔咒,一直锁着他,鞭挞着他。只到如今日,锦沫与锦淑当年一般,这个场景刺扎着他的心,直到鲜血淋漓。锦沫本就孱弱,他是知道的不是吗?他痛恨着自己。感受到手上刺痛的斥力,他明白了麟珠清晰的敌意,抵御着一切接近锦沫的力量。这意味着,至少锦沫还活着。
      两张符文清晰地出现在锦沫床头,只一瞬间,即被麟珠震碎,散落到窗前。
      “啧”一声浅咂入耳,十几张排列整齐的符阵已迅速的攻来。
      上官凌赤着左掌,掌心逼出一张浅金色的御阵,迎击符阵的冲刺。相撞的一刻两道散出的电流击碎了案桌上的古兰瓶,连同床前落地浅荷缸也被划出了裂纹,汩汩晶莹的水流顺着琉纹瓷壁在地面上汇成奇异的螺纹。
      “谁!”上官凌顾不得喘气,怒目圆睁着瞪视着门口。能够悄无声息地大举入室,不是平常人能够做到的。何况他现下逼出了最后一点力才勉强能够抗衡,为的就是迷惑对方不轻易下手,拖住时间才有胜算。如果被对方识破,直击过来只怕不妙。
      “上官大人不必如此激动。”朦胧间现出一个双袖宽大的男人的影子,“你的人现已都睡下了。”男人晃了晃指间夹着的尤在发出浅蓝光芒的眠符。
      男人的样子越来越清晰,力量碰撞后产生的烟雾渐渐淡去了。上官凌清晰地看到了一张惑人的面容,如炬的眼神配以挺立的剑眉使之充满英气,眉间似妖火燃异般印着的红色火纹,又增添了一份妖娆的气质。最重要的,也是最吸住上官凌目光的是——合于胸前的曲指间,一张绘着红色符文的符纸清晰而立。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与其说上官凌被其吸引,不如说紧紧地盯着他的动静,他知道现在毫无胜算,自己的那点小计俩,早就被看破了。
      “别紧张。”霜月司淡然一笑,“在下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上官凌嗤之以鼻,虽说此时自己好无胜算,但作为一个王者,他是骄傲的。
      男人收起手上的符纸,让他安心,“在下真的没有……”话音未落浅色的符印从门外凶狠打来。霜月司闪袖一避,符印落空打到了对着门的雕花屏风,翅骨断了半边,倒在了地上。
      气尤不足。霜月司眼神一闪对刚才的攻击下了评论。
      “主家老爷您没事吧?”兰色裹裙衫的女孩闯门而入,手上两把银匕交相发出浅浅的光泽。
      屋里俩人不约而同的打量起闯入者,兰色群衫,挑了一件浅紫的符边小甲,深紫的长发不修边幅地随意挽起,黑色的瞳仁闪着光,较小的脸孔上有娇美的笑容。
      谁?两人皆一脸迷惑。
      “主家老爷。”女孩步入屋内,“贵府今日张榜招能人义士入府驱魔,小女子有幸揭榜,还望多多指教。”
      短短几句上官凌便明白了,深了对对方确实不了解,浅了来说就是自己人了。
      女孩曲拳行礼,“小女子万俟清泠,结界师。”
      “那还真是棋逢对手。”霜月司一声浅笑插入话局。
      万俟清泠回以一笑,“我知道,你是阴阳师。”
      “本说明日得空再面见主家老爷的,只是今日在客房听得吵闹便来瞧瞧缘故。”说着抬眼瞥了霜月司一眼,“不想是有人刻意捣乱。”
      霜月司也不辩解,陈手而立不做反应。
      现下有人相助,上官凌又有了制敌信心,“识趣的,赶紧解开我女儿的咒,不然你活不到明天!”
      他本想威胁男人就范,不想霜月司听后嗤了一声,“你大可试试,看看是我死还是你女儿死。”霜月司觉得自己没事找事,那个躺着的女孩跟他没有半个铜板关系,自己何必来趟这趟浑水,要不是因为那个死女人……他甩甩头,一点都不想想起那个人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
      霜月司抬抬眼皮,薄唇轻启:“你让你家那位结界师去瞧瞧大小姐不就知道了,不信她的俩眼是蜡糊的,看不出所以然。”
      你!清泠横他一眼,便在得到上官凌认可的眼神下走向床前。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手中两把银匕相约同时放出一蓝一紫两种浅光,衡于胸前,以抵挡麟珠的噬力。
      见她看到了问题所在,霜月司淡淡地拍拍袖子转身走出,“那在下先告辞了。”
      大步还未迈出,浅色的符印已紧紧抓住他的脚踝,清泠抬着一臂,拿银匕直指他的门面,“不准走,施咒封印它。”
      男人冷笑一声,一张符文自袖间打向地面,击碎了符印。
      “在下虽本意相助,但厌恶强迫,这便离去,保重。”他大步一迈便已出了门外。
      “主家老爷不能让他走!”清泠急了,“那颗珠子虽不知是何物,但估计是受了刺激,它的力正在折磨小姐的精神,不封印起来不能解决小姐的病情,一定不能让那个人离开!”
      上官凌顿悟,疾奔出房门,却只见倒了一地的仆工,哪里还有霜月司的影子。
      “姑娘,麻烦你跟我走,我想我还有个办法可以封印那颗珠子。”他想起了麒麟封印地的源力,哪怕多困难,他也愿意一试。他固然没有那么强的灵力去解除封印,但这个女孩显然有着不错的基底,说不定……可以成功。
      两人在双月已然清晰分立之时在夜色中奔走,全然不顾其他。
      夜已去了大半,屋檐间的人悄然一动,空荡的寝屋内八张清晰的红纹符纸定定地印上床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阴阳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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