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之个人英雄主义外传》利夏尔

44、7

　　7
　　沙漠的黑夜比较短。在他合上眼，处于半冥思半睡眠的状态五小时之后，车厢中隐约亮了起来。淡金色，又带有一点鲜蓝的曙色照亮了整个车厢改成的房间。
　　最后一班执勤哨兵已经回来。
　　嘉烈在起床的广播声响起之前就起身了。
　　仿佛他在冥思之中接近了一点事情的真相，但是依然看不清楚。他想，他在今天必须找到那些在第八军团中服役的老校官们，和他们喝一杯或者交个朋友。他们可能是最为接近历史的人。
　　这样想着，他开始清扫车厢中的尘土。稍后，他将行军被工整地叠起来，放回床上。打开车厢的门。由于废弃卡车的车轮还没有拆除的缘故，他现在离地还有一米多。不过这点高度对于他来说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不用展开翅膀，他就轻松地跳了下来。
　　在双脚接触到发凉的沙地的时候，起床号刚好响起。稍后，士兵们和军官们就整齐有序地从帐篷里，营房里以及自习室里跑出来集合了。不得不说，雷欧纳德部队中的军规执行得不错。相当严谨而且迅速。
　　不久之前，在三月一日，当地时间下午一点钟，神圣自由工会军连同‘王党’的残余部队，对西里苏斯沙漠以及所属生命之路绿洲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当军事评论家们谈及此事的时候，都会感叹道：“那真是异常猛烈的战争，犹如日光与金星之战！”
　　‘日光’指的是上古时期的米迦勒，‘金星’指的是路西法。
　　双方都投入了数量巨大的火炮与战车。然而，就在三月三日下午，神圣自由工会军却发现，雷欧纳德的部队可不像是柔弱的羊羔那样好吃……反倒像是一群发情的大漠塔布羚羊那样难以对付。
　　虽然第一军的数量是神圣自由工会军和王党的成员总数的一半。但第一军属于精锐部队。无论对方如何攻击，这支处在危险境地的精锐部队也没有慌乱。雷欧纳德想办法调动部队，将‘王党’部队引入了满是巨型蘑菇岩的黑风戈壁附近。随后让埋伏在黑风之中的第一军装甲第二师，第三师开展大规模火力钳制。
　　三月四日早晨，拉希奥率领援军赶到，此刻‘王党’的部队已经只剩下一堆废料了。神圣自由工会军也受到了损失，因此只得撤退。
　　雷欧纳德的指挥能力可见一斑，他绝对不会是个趾高气扬的贵族少爷那样简单。
　　沙漠的早晨寒意未退，在太阳升起的方向浮动着紫罗兰色以及淡金色的，仿佛花园中的花朵般绚丽的光芒。嘉烈一边回想着，轻轻地吸着带有尘沙味道的干燥空气。
　　他不太想要去吃饭，所以在点名应到之后就重新回到了卡车上。
　　在打扫完办公室的卫生之后，他特地到情报处跑了一趟，将所有情报―――包括前方谍报人员搜集到的，以及后方情报处的占星师们用水晶球魔法观察到的资料。一一地取回来，用自己的魔法鉴别，去伪存真，以及根据情报的变化草拟防守计划和作战计划。这就是参谋主任的工作。虽然不少，也绝对不轻松。但嘉烈依然在一个上午的时间做完了这些。
　　阳光的角度逐渐增高。
　　车厢里热了起来。嘉烈写完防守计划草稿。就打开了车厢中的温控开关，让它直对着文件。以便使得纸质文件的温度下降到无法自燃的度数。稍后，他又在车厢里放了一大块冰――这块冰自然也是魔法制作的。
　　当他走出门外的时候，看到雷欧纳德一个人心烦意乱地坐在卡车的阴影中大吃冰冻巧克力酒糖。他吃巧克力酒糖的方式也很特别，先将酒糖外的一层巧克力壳剥下来，然后咬破糖壳，让它看上去像一个酒杯。稍后他将巧克力浸泡在冰冷的甜酒中，一口口地喝掉。
　　嘉烈对他打了个招呼，敬了礼，便朝着外围防御工事的方向走去，他记得有个名叫洛亚的老少校在防御工事附近工作，可能那个人会知道些什么。但是雷欧纳德在他背后说话了。
　　“给我站住。”
　　“将军？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他急忙小跑过去，弯下腰说。
　　“这里可没有小酒馆，也没有酒吧女郎。”雷欧纳德也没有看他的脸说：“如果你想要找点什么乐子的话就去士兵营地，那里有女兵，不过她们不一定会喜欢你。”
　　“我会谨记的，将军。”嘉烈松了口气，说。
　　“走吧。”雷欧纳德并没有理睬他。在他走远之后，他也站起来，朝着拉希奥的办公室走去。
　　防御工事是一排排粗劣的沙漠岩石以及各种各样的钢材堆起来的，虽然外表并不漂亮，但是异常坚固，能够保护战车不被狙击。当嘉烈赶到工事中的时候，刚好轮到哨塔上的哨兵换班。一辆载满了哨兵的执勤车和巡查车并排在工事中的道路上行驶。士兵们三三两两地在道路两侧的战壕中聊天，打扑克，看书。
　　“请问哪一位是工事负责人洛亚少校？”他问。
　　“我就是。”一位肤色黝黑，眼睛血红，长发，梳有一个单马尾辫。俊秀的脸上用油彩涂绘着深色面纹的魔族军官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说：“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洛亚的样子接近上古魔族――－头上有两支血红的弯角，这两支弯角大概有十五公分左右。普通的魔族的角的长度最多只有四到五公分。说他是老少校不是没有理由的。
　　嘉烈点了点头，为了不让人产生反感。他在谈了几分钟的工作问题后，才小心地，略带踌躇地将话题引入了克罗塞尔的战史上来。
　　“有关于克罗塞尔军团长的奇怪谣言，想必您也听说过了吧？“他说：“如果不及时处理，对于士气的维持可是不太妙的。”
　　“目前大家都在说。”洛亚轻轻地点着头，表情十分沉着：“不能将这种不名誉的谣言置之不理，这就是上校来拜访我这个老人的原因吗？没错，那时候，我正是克罗塞尔军团长麾下的一名亲兵。”
　　“您是否知道些什么呢？”
　　对于嘉烈的疑问，洛亚只是平静地，毫无恶意地回答道：“想不出有什么事情会值得我说出来，即使有，我也不打算说出来。抱歉，参谋主任，让您白白跑腿了。如果您高兴的话，不妨赏光留下，今天我们食堂中有新鲜的羚羊肉。”
　　稍后他又补充道：“烤来吃的话，即使不加任何调料也是非常美味的。生活在沙漠的羚羊本来就以厨师们用来调味的植物为食。”
　　“唉。”
　　嘉烈为难地叹了口气，看来对方是不太想要透露任何事情了。
　　“很抱歉，我不想要重复过去的噩梦。”洛亚站起来：“就这样吧……死去的人，活着的人，谁不像是灰尘一样？他们的事情就是如此。即使是声名赫赫的克罗塞尔，也不过是一粒曾经闪光的尘埃罢了。”
　　他微笑了起来。不过，嘉烈并没有办法去讨厌他，或者以上级的名义威胁他。
　　“随便闲谈就可以了，请告诉我，您所知道的克罗塞尔是什么样的人呢？”他问。
　　洛亚平静地回答：“克罗塞尔对于预测敌人的骑兵和战车的行动，可以说无人能出其右，就是如此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