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题作文》光尘

1、无题

　　步惊云夜班到家时屋里黑灯瞎火，电视也没开。他心不在焉地把窗帘扯开一条缝，窗外天空是沉重的黄黑色，闷热潮湿的阵雨噼里啪啦砸到玻璃上。
　　他望了会儿又拉上窗帘，回屋开冰箱摸了罐啤酒。冰啤酒是他很喜欢的饮料，但不是最喜欢的。现在他最喜欢喝茶，明前的狮峰龙井，聂风常泡的那种。
　　其实他并喝不出个所以然，但是喝了这么多年确实不想改变口味。卧室里聂风正睡着，他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原本想自己也过去睡，不过顿了顿还是选择静静地喝啤酒。
　　“师兄？你回来了？”
　　…还是把他吵醒了。
　　“嗯。”
　　既然对方已经醒来他也不再顾忌什么声响，直接脱了衣服把自己摔到床上去。连续五天的夜班实在受不了，真不知道那个刚上任的部门经理是怎么调值班计划的——这人一看就是毛头小子。步惊云用别的身份当过不知多少次高管，虽然懒得计较，但他的确很怀疑上级选人的眼光。
　　当然，有龙元在，他不可能因为熬夜这种小菜累着。让他迫切需要睡眠的是另一件事。
　　“雪缘，你认识么？”
　　聂风惺忪地眨着眼，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步惊云躺在自己对面。
　　“师兄你别直对着空调吹冷风，影响身体。”
　　“我问你，雪缘，认识么？”
　　有着一头长发的男子显得有些迷糊，刚睡醒的眼睛水汪汪的非常闪。“雪缘？”他重复了一遍，“名字有点熟，不过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多久以前？”
　　这个问题着实有些难为聂风，尤其是正迷糊的时候，不过聂风还是用不甚清醒的大脑努力回忆。“抱歉云师兄，我真想不起来。”
　　步惊云见此也不再问下去，只是掖了掖被子在他身边躺下。五天夜班中，他眼前不停出现有关一名叫雪缘的女子的幻觉，在这场幻觉里他居然还和那个女子有过一段恋情。步惊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瞟到了隔壁女同事的古装言情剧。
　　他略一沉吟，虽然这件事让他很烦躁，但好像不太该打扰聂风。
　　“没事，”他像挠小猫一样轻轻挠着聂风颈后的发丝，对方在被窝里动了动，把头靠在他肩上。“睡吧。”
　　待到枕边人的吐息渐渐平稳，步惊云才进入了梦乡。五天的时间颠倒让他睡得很深沉，没发觉自己左侧的人已睁开眼，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聂风的记忆力很好，虽然一般都不愿运用。清醒的他仔细想想，还是能记起来几百年前年少时自己师兄遇到过一个女子，叫雪缘。
　　他能记得这人，更多是因为自己曾发过誓。誓言的内容很简单：永远照顾步惊云，并对他保守关于雪缘的一切秘密。
　　他偏头用余光扫了眼身边人，屏住呼吸悄悄将自己身上的那只手推下去，然后拎着衣服起身下床，将步惊云喝剩的啤酒喝掉。冷冰冰的铝罐上还残留着那人的气息。
　　外面雨下得很大。他向四周扫了眼，踮起脚将空调的排风口上调到吹不着床的位置。屋内的干冷与屋外的湿热形成了讽刺般的反差。
　　“雪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