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见日》墨色渊

7、第七章

　　我还来不及开口，店长就被那钟声吓得跳了起来。
　　羽天在那边先开了口：“店长，我们送你回去吧。”说着往我们这边看了看。
　　明澈也接口说：“是啊，要不我们送你回去吧。”
　　明澈这次对羽天的友好表现让我相当满意，也跟着附和。
　　店长看了我们一眼，一直绷紧的脸上也露出一点感动的笑意，但他还是没有让我们真的送他回去，只是说：“谢谢你们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你们也早点回去学校吧。”
　　说完他便急冲冲的走了出去。
　　见他走了出去，那少年就笑了笑，伸出手似乎想和店长打招呼，却被店长直接忽视了。他略微僵了僵，见店长低着头走的飞快，又赶紧跟了上去。
　　“林文，林文！你等等我。”
　　“……”
　　“林文，你别这样，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上次是我不好，我，我知道你不愿意，我以后都不会了。”
　　“……”走的太急的店长脚步踉跄了一下，被那少年一伸手扶住了。
　　“林文，你上我的车吧，我送你回去。”
　　“……”
　　接下去的话我就听不见了，那两个人已经走出很远了，然后拐了个弯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了。
　　我们三个还是站在店门口，刚刚少年的话真的把我吓到了，我以为他是来店里吃饭，看上了店长然后大胆出击，没想到他们原来早就认识，而且听起来他好像还成功过一次？
　　下意识的去看羽天的反应，他显然也是很难接受少年刚刚的话，脸色有些难看，抿着嘴，皱着眉，微微有些生气的样子，然后一声不吭的转身回店里去了。
　　那一瞬间我心都凉了一大截。
　　他厌恶这一切！他现在厌恶那个少年，将来有一天也许会厌恶我，他是不可能接受的……
　　我直挺挺的站着，装不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回去。
　　明澈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好兄弟一般搂住我“出去吃宵夜吧。”
　　我怔怔的看着他，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他便转身冲着店里喊了句：“羽天，关门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们俩先回去了。”
　　店里传来羽天闷闷的声音：“好。”
　　我们随便找了间夜市大排档坐了进去，要了两打啤酒和一盘小菜。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闷闷的开始喝酒。他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开心，也不知道他在烦什么。
　　回想起上一次我们俩这样一起坐在大排档里吃菜喝酒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记不清具体的时间，应该是我们刚开始熟络起来的时候吧，心情好就跑出来喝酒。
　　那时候我们不像现在那么沉闷，俩人拼酒划拳玩真心话。
　　还记得我们那时候什么问题都敢问，什么隐私问什么，也不会不好意思，被问了也老老实实回答，顶多就是被一阵嘲笑。后来我就问了一句“喜不喜欢胸大的女生？”
　　他突然就沉默了，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究竟哪里冒犯到他了，也讪讪的不敢说话。
　　他的头越来越低，我甚至都快看不到他的脸了时候他又突然诈尸一般猛的抬头，把我吓了一跳，他轻轻的笑了，说：“我不喜欢女人。”
　　我惊的说不出话来，他见我没反应，又补了一句：“我喜欢男的。”
　　我震惊的看着他，这样严肃的气氛太过诡异，我觉得我应该说点嘲笑他的话，就像之前每一个问题被回答之后一样，可是开了口，却变成了：“我也是……”
　　我像当时我的样子一定蠢透了，因为他对着我瞠目结舌的样子狂笑了很久。不过那时我唯一的感觉就是我们还真是有缘啊，而现在……我看着依旧低头喝酒的明澈，大大的眼睛还是那么漂亮，鼻子还是那么直挺英气，嘴角依旧是可爱的微笑的弧度。
　　微笑？有没有搞错啊，在我以为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居然在微笑？！我眨了眨眼睛，确定他确实是在笑，而且那个诡异的笑容越来越夸张。
　　我终于受不了的推了推他，“你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呢，我想起你上次在大排档向我出柜的傻样就觉得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
　　我顿时脸就烧了起来，“笑屁啊，你先出的柜吧！”
　　“至少我出柜出的坦荡荡，哪像你啊，又呆又笨，还一副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学人家出柜。”
　　我终于受不了的抓了一只凤爪就往他嘴巴里面塞，他没提防被我塞的满嘴油，又止不住笑，结果就被呛的死去活来。
　　等他终于能说话了就又开始控诉我的罪行，“我说你也太没良心了吧，帮我拍拍背会死啊。”
　　“不帮你拍你不也没死。”
　　他瞪着我，我看着他，他眼神无辜，我比他更无辜。
　　“好，你赢了。”他咬牙切齿。
　　我冷笑了一声，我又不是店长那种软绵绵的好男人，会被这种无辜眼神打倒才有鬼吧。
　　“我说刘旭，我们上次是性向大坦白，这次要讲坦白什么好呢？”
　　“……”
　　“说一说你怎么喜欢上羽天的呗。”
　　“……不要。”
　　“不要小气嘛，讲来听听呗，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不好讲的。”他的语气充满诱哄的成分。
　　但我还是兴趣缺缺，“一见钟情。”
　　“哇！你不是吧，这么烂俗？！”
　　“那你是想我怎样啊！”居然侮辱我的爱情感受，简直不可原谅！
　　“……你好歹有点创意嘛……”他小声辩解。
　　“那你倒是创意给我看看啊！”我简直气急败坏。
　　他还真的神情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苦笑着说：“嗯，也对，我也是一见钟情，好像是没什么立场笑话你。”
　　“哼！”我一脸不屑的拿起酒继续喝，喝了一大半，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你有喜欢的人了？”
　　“嗯。”他很自豪点了点头。
　　“太劲爆了吧，什么时候，我怎么都不知道？！”
　　“……”他又拿白眼赏我，之后又万分无奈的说：“算了，我比较含蓄。”
　　“放屁！”他要是懂的含蓄着两个字怎么写，学校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少男少女被他的大眼睛电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当然，他也比较蠢。”
　　“……”平时他说我蠢也就算了，对自己喜欢的人也能用蠢来形容，不知道那个倒霉的家伙是谁，“那个人是谁？”
　　“不告诉你。”
　　“什么？！”这次不是恋爱大坦白吗？！
　　“你不也没告诉我吗？”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知道！”
　　“那又怎样，我是自己发现的。”
　　“……”
　　“有本事你也自己来发现啊。”
　　我登时哑口无言。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明澈对我的评价相当中肯，蠢！
　　我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整一个都是透明的，什么都被看的清清楚楚，什么话都能被问出来，不懂得遮掩也不会隐瞒，而他，却很游刃有余的保留了自己的隐私，只要是他不想向我坦白的，我一点都问不出来。
　　我有些气闷：“不说就算了。”
　　“喂，你生气了？”他把头凑到我面前。
　　我别开头不理他。
　　“好啦，你迟早会知道的嘛。”
　　“那是，等你们要结婚了当然会告诉我啦，好歹还赚一分贺礼是吧。”我还是很不爽。
　　他愣了一下，突然笑着拍了拍我的头，“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