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见日》墨色渊

18、第十八章

　　静静地，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经意间，又走到了齐暄曾经住过的房子。时间川流不息，往事也如过眼云烟，匆匆走过。想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也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那天晚上，是我和齐暄仅有的一次类似交心的谈话。而如今，我也已离开学校一年了。
　　我和明澈重归于好之后，所有的一切仿佛回到了正轨。但是，我却时常回想起齐暄说的话，我知道他意有所指，后来也渐渐了解到，他所说的希望我不要去伤害的那个人，也许就是明澈。那个傻瓜，打死都不肯告诉我他喜欢的人的名字，那个名字，也许就是刘旭。
　　只不过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和齐暄共同选择了沉默，我不知道沉默是否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它至少让我含含糊糊的过到了今天。我对明澈不能说没有感情，为了他我可以舍弃一切，所以我绝对不允许自己逃离和躲避，我打定主意，只要他不开口，我永远做他的挚友。
　　齐暄则早在前年就提前毕业离开了学校，去寻找他人生的第一桶金了。
　　谁不知道童氏集团是出了名的人才济济，想要去应聘，那必须得是百里挑一的人才不可，可他一个大三的学生，偏偏凭着他敏锐的直觉和难得的才华，博得考官地欣赏，硬是在一群优秀的应聘者手中，拿到了为数不多的职位之一。学校还为此举办了一次庆祝会，那时他抱着好多花，笑得灿烂的地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一脸得意的对我们说：“天才就是天才，小爷让你俩开眼了吧。”
　　明澈一脸违心的不屑一顾：“切！你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突然又一脸坏笑的打量着齐暄，又说道：“老实交代，你进我们家公司干什么？难道你是，商业间谍？”
　　“切，谁稀罕啊！要是要窃取资料的话，我有必要放着总公司不去，跑分公司去吗？”
　　“那倒也是。嗯……所以说你才不是什么天才，你是蠢材嘛。”明澈不假思索的说。
　　大天才放下花束，追着明澈互掐，而我则明哲保身，坐山观虎斗。可却暗暗夸明澈终于说了句人话。也是，放着自家的企业不去继承，好不容易进了童氏集团，还有幸安排留在总公司，他却偏偏不要，愣是申请调到了刚刚注册的分公司。这家伙，真是让人搞不懂。
　　明澈毕业之后顺理成章进入了自家的企业，直接进入童氏企业的总公司，前几天他接到岗位调动的通知，居然是调往齐暄所在的分公司。
　　而我，混了四年也混不出一张漂亮的简历，只好走上销售的道路。明澈倒是想要我和他一起工作，但是我还没有没骨气到那种程度，当然是严词拒绝了。托他吉言，我在糟蹋了他的一番好意之后，工作至今毫无起色，依然是个不起眼的销售员。
　　如今，却轮到羽天离开了。几个星期前，羽天就已着手准备行李，只等领完毕业证就可以回家了。我笑着帮他整理，心里却是无比难过，我想开口让他别走，可我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只能默默忍受。
　　不知怎的突然就觉得一个人非常寂寞，突然很想见到明澈，至少有他在边上咋咋呼呼的，我也不会三不五时就伤感一番。
　　因为工作调动，明澈今天得了一天空闲，因为我的工作不受时间限制，所以他原本约我一起去见齐暄，但是我因为约了客户就没能去成。
　　我给明澈发了个短信，告诉他等我一起吃晚饭，便动身赶往他们的公司。
　　当我走进他们的公司，面对这样高级的写字楼还有点恍惚，虽然来过几次，依然不得不感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来了之后才想起，齐暄今天也请了假，为了招待童明澈这个未来的童氏老总。
　　我又按着齐暄无比精准的描述，轻松的找到了他的房子。
　　明澈向我招手：“嘿嘿，早上还说不来呢，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
　　我顺手拿起一杯水，回应着：“是是是，少爷说的是，是小的早上糊涂了。”
　　“明澈，这家伙有长进了哦，调教的不错。”背对着我的齐暄一边浇花，一边悠悠的说话。
　　“……”如果杀人不用偿命，我手上的杯子，此刻应该已经飞出去了吧。
　　“那是，我童明澈是什么人，将来连你都要给我打工，我还能搞不定个小小的销售员？”明澈这一句把齐暄也损了。
　　“你要是接手童氏企业，我立马辞职。”齐暄毫不客气的回击。
　　“切，看在你这一年为公司贡献不小的份上，本少爷不跟你计较。”
　　眼见两人又要开始一场嘴皮上的殊死搏斗，我赶紧跑上去，照着明澈脑袋上就是一巴掌。
　　“靠……”明澈极其幽怨的瞪着我，“你就知道欺负我，还有没有人性了！”
　　“废话那么多，今晚怎么吃？”
　　因为明澈要从总公司调到这边工作，齐暄打消要请我们吃大餐的念头，只带我们到附近的小饭馆吃饭。他说店虽然不大，但是饭菜不错，价格也不贵，既然是要长久的呆在这边，还是来这吃比较划算。
　　我愣了一下，齐暄也是家大业大的有钱人家的少爷，奇怪的是他身上完全没有那些公子哥的习惯，生活习惯就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
　　在这一方面，明澈比他真是差多了，花钱如流水的习惯还是我用了四年时间生生给强制戒掉的。当初，我也曾领着明澈到处认识这样的饭馆，告诫这个花钱没概念的大少爷要省吃俭用。
　　明澈似乎也想起了些什么，扑哧一声笑了，我也跟着笑了，只有齐暄被我们笑得一头雾水，喃喃道：“本来就是啊，山珍海味吃多了容易腻啊。”然后转头点菜去了。
　　吃饱喝足了我们又回到了齐暄的房子，因为齐暄说要请我们喝酒。我不想在这种状态下喝酒，怕情绪失控，便悄悄的走到阳台，把头趴在栏杆上看星星。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杯酒，是齐暄。
　　“今天你不开心。为什么？”
　　“……有那么明显吗？”我苦笑了一下，倒是不介意直接告诉他，“羽天明天回家。”
　　“哦，要去送？”
　　我想了想，摇摇头，去送行，我怕会当着他的面空出来。
　　齐暄了然的看了我一眼，“我今晚上去同事家住，你要是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
　　说完他把酒塞到我手里就出去了，我端着杯子，静静地出神。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想让我一醉解千愁。我叹了口气，连天才都只能想到这种土到掉渣的办法，我又能怎么。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羽天，心就疼很疼。我转身走进房间，就着剩下的酒，拼命的喝。喝完了又去翻出另一瓶酒继续喝。
　　我以为明澈会阻止我，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坐在对面摸了摸我的头问我：“你很难过吗？那小子走了你就这么难过吗？”
　　我回头望着他，愣了一会儿，我笑了，点点头。看他开口又要说话，我却捂紧了耳朵，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连自己都猝不及防。
　　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把那个不可抗拒的结局一遍遍的重复。可我不想承认，不想面对，不想接受。
　　我终于控制不住了，这么一直笑着流泪，一边摇头，又点头。一旁的明澈闭口不语，他走过来，紧紧抱住我，很暖很暖，我和着一脸的泪痕，倒在他怀里沉沉的睡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日过三更，明澈还睡在我身边，我使劲按了按太阳穴，头昏死了。轻轻帮明澈拉好被子，我便自己离开了。
　　还好事先请了一天假，不用去公司打卡。再次一个人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心里满满的不知道是惆怅还是遗憾，然而，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我连飞机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呢。也许，一切都该到此为止了吧。我不想去理会那些混乱的思绪，我只是不停的骂自己：懦夫！可是纵然在不愿去面对现实，现实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企图逃脱他掌控的人。
　　此时，店里的生意很火，这些年又扩大了规模，少了一个人，大家更是忙。我平时偶尔休息的时候还会回去店里帮忙，此时更是拼命的干活干活，恨不得店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忙活，多好。
　　但是，当客人们都走光了的时候，我却不得不坐下来，装作很不在意的和店长聊天。“小旭，今天怎么没去送小天？大家可等你好久了。”
　　“是吗，真对不起，公司有点事一时走不开，我昨晚还加班了一整夜呢。”
　　“是吗？小天在机场还直抱怨你呢。亏他今天起了个大早，专门给你包好茶具，就等着送给你，你倒好，连个影都没出现！他只好让我转交给你，看来挺遗憾的。你啊。”
　　“……真、真对不起……”羽天，给我留了礼物，多想笑，又想哭，如果我不是这么懦弱，胆怯，也许我就可以亲手接过他精心准备给我的礼物了吧。可是，可是我始终是没有勇气的。羽天，对不起！没有去送你，我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去送你，不想听你笑着对我说再见，不想看你拖着行李消失在我面前。只是为什么，明明逃避了，我还是这么难过？
　　有人说，有些情感还没开始，就不得不结束，可是，却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样的结局。我消沉了几天，又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工作。
　　好在这样的日子里还有明澈一直在陪着我。
　　他每天下班就来家里找我，陪我吃饭，陪我加班熬夜，有时候也陪我去酒吧，把醉了的我送回家。
　　我有时候总会想，如果那时，我喜欢上的人是明澈，该有多好。
　　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