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入宫赴寿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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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永安三十四年，黎辰皇朝太后六十大寿，年前黎辰皇朝刚经历过一场苦战，东海的扶桑偷袭黎辰皇朝的崇州沿海线，沿海水师提督连战连败，四王爷临危受命，带兵远赴崇州，扶桑精通水战，四王爷与军中将士苦战一个多月，斩下扶桑大将军的首级后凯旋归朝，自此四海安定、风调雨顺、百姓安乐富足，国库充盈，是以太后的六十整寿便办的格外繁复盛大，皇上早早便大赦天下，轻徭减赋以求与民同庆，宫中内侍更是早在寿前三个月就忙开了，只见寿辰当晚，彩带飘扬，宫中到处修缮一新、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嫔妃宫人皆盛装打扮，文武百官也身着簇新的朝服早早聚在宫门外候宣入宫，三品以上大员还受太后懿旨可携家眷同行。
相比宫门外早早候着的百官，左相地位超然，此刻还在家悠然挥毫泼墨，苏墨言长身如玉立于书桌前，看着父亲在莹白如雪的宣纸上悄然划下最后一笔，方开口道“父亲，太后寿辰，三品以上皆携家眷，太后此举可是要给皇子选妃？”左相将手中毫笔放于笔架，边挽下衣袖边看一眼儿子回道“此举一是选妃，二是借选妃之名暗中观察大臣动向”,苏墨言又道“太子软弱，大姑母逝去多年，朝中各部皆想另立太子，此中四王与七王呼声最高，四王军功在身，沿海虎符未还，京畿近卫又都握于七王手中，太子只得个空名，世人皆知太子背后便是我苏家，七王背后立得是宁家，只得四王母妃早逝、外戚落魄，可如今他身负赫赫军功，太子与二王、三王、六王皆以成婚，七王、八王年纪尚轻，此番赴宴，大约是以太后寿辰名头为四王，五王选妃了”左相听儿子将朝中关系分析一番不无道理，抬手捋了捋胡须“我苏、穆两家自是不参与四、七两王斗争之中，二虎相斗必有一伤，待分出胜负后，胜方才会危及太子地位，四、七两位皆是厉害角色，四王有军功，七王有宁氏，不会这么容易决出胜负，圣上如今年富力强，也不会等闲坐看的，选王妃之举不过是预先考察，以备日后防范罢了，至于选哪家王妃，你小姑母早已传话来，穆家女尚且年幼，此次寿宴，只要不选我苏家便好”。说罢便走出书房，吩咐更衣备轿准备赴宴。
苏墨心老实呆在沁心院由着若即、若离给自己梳妆打扮，只见她一件撒金如意缎料的对襟交叉上衣，腰间束上同色系的白缎粉边腰带，正中间还绣着一粒粉色鸡心宝石，下着一条淡粉色百褶石榴长纱裙，外面罩上白色软纱外披，头发梳着时下少女流行的垂挂髻，两边垂挂上点缀着两朵粉色蝴蝶金蓖，发中扣着一粒珍珠发饰，刘海半垂，面上轻敷粉脂，娥眉淡扫，红唇微点，通身粉白素雅，相国夫人亲手指挥着丫头给女儿打扮，今日苏家只想做个陪衬，可不想女儿打扮的贵气逼人惹人耳目。
相国夫人领着装扮好的苏墨心走到相府门口坐马车前去赴宴，站在马车边上的左相与在穆家军中任职的苏墨言俱是一身簇新朝服，眼前丈夫老当益壮，儿子丰神俊朗，身边女儿娇怯可人，相国夫人只觉得人生顺遂、心情大好。
左相一家刚到宫门，城中权贵也陆续尾随而至，恰好此时宫中传旨文武百官按级入宫贺寿，一时各家人马入宫，各处人声鼎沸显得寿宴热闹无比，行至寿宴殿，文臣武将分坐于大殿两侧，亲属家眷位于各臣身后用珠帘隔开，皇上端坐于大殿玉阶之上，左边坐着太后，皇上右边皇后之位空缺，是以苏皇后逝去多年，皇上顾念旧情不肯另立，以致十多年来后位空玄，皇后空位下首坐着宁贵妃，她掌管六宫事宜，形同副后、地位超然众多嫔妃也只得她一人坐于玉阶之上，太后下首高阶坐着太子与太子妃二人，再往下看左边高台端坐着逝去皇后的嫡妹，左相的二妹苏淑妃，与苏淑妃共坐一桌的是年方十二岁的九公主。苏淑妃旁边坐着军功在身的四王爷，而右边高台挨着宁贵妃的便是七王爷了，宁贵妃身后是各品阶的嫔妃，七王爷与四王爷身后左右各高台，坐着二，三，五，六，八五位皇子，高台再下面便是三品以上大臣们的桌台了，三品以外的臣子都远远坐开连皇上的脸都看不清了。
众人按品坐好，宫人鱼贯而出先捧上瓜果美酒，苏墨心第一次进宫赴宴心中好奇，便透过珠帘的间隙往外望，大殿满满当当坐满了人，只在中间空出一块舞池，舞池后面是一群宫中乐手正在吹拉弹唱不亦乐乎，苏墨心坐在大臣家眷中的第一排，下首便是右相殷氏夫人与嫡庶两位女儿，殷夫人儿子与苏墨言都在军中任职，皆坐于珠帘之外，此两女不是一母所出，虽为姐妹，容貌却不相似，右边坐得是嫡女，面容端庄，打扮贵气有余，却无半分灵动之气，左边的庶女长相清丽婉约，比之嫡女又缺几分气势，二人在平日的黎君城淑媛聚会中与苏墨心有过一面之缘，此刻二女都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苏墨心对于这等木头美人自是不屑，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殷家隔壁便是宁贵妃的娘家了，宁贵妃大哥是御史大夫，掌管朝中监察与秘书工作，身居要职，家中三女，大姐已嫁于了二王爷现居于高台之上，二姐远嫁在蜀中，这次御史夫人只带来了三女宁芷岚前来，苏墨心对此女有些兴趣，只因苏墨心甚少参加城中淑媛聚会，宁芷岚亦少出府门，二人未能结交，城中人道此女作诗堪比“咏絮之才”东晋才女谢道韫，端得是才思敏捷、长相柔美，不出十五求亲的人家便踏破了宁家的大门，苏墨心此时见到真人，忙盯着仔细观看，宁芷岚觉得左边有道目光盯着自己打量许久，也抬头回看，只见到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盯着自己，见自己抬头也不避开，依旧盯着，眼神并无恶意只有好奇，便对其微微一笑，苏墨心见到笑容，心中一怔，便自己身为女子也为着笑容所迷倒啊，白净的脸庞上也是妆容清雅，一笑嘴边还有两个梨涡闪动，头上的嫩黄缎带随着抬头晃动，印得笑容简直是刹那芳华，苏墨心一时竟移不开眼睛了，宁芷岚见她坐在左相家眷席中，便知是左相独女苏墨心，看其瞧着自己像呆了一样，不免又是一笑，苏墨心此刻方面上一红，收回目光，只是收眼的途中瞥到殷氏庶女的侧面仿佛与宁芷岚有些神似。
“今时我黎辰皇朝四海平定，百姓安居，江山内外一片祥和，太后又值六十大寿，凤仪祥瑞，实乃大喜之事”皇上起身举杯，转过身体对着太后又道“儿臣今日携文武百官家眷与嫔妃子女为太后祝寿，一愿母后，身体康健，松鹤长春、禄祺千岁，二愿我朝，风调雨顺、日月昌明，源远流长，三愿百姓，阖家幸福，子孝女顺，富足安康！”皇上说罢手中美酒一饮而尽。，殿中众位闻皇上之声，忙不迭的都举杯起身，齐声祝贺太后“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听罢开怀，也起身与皇上一起举杯，饮尽杯中美酒后笑意吟吟的宣布宴会开始，一时人影穿梭，丝竹大作。
待酒菜珍馐上齐，先是宁贵妃带领众嫔妃于舞池中央给太后说祝寿词，后是太子与太子妃带领各皇弟皇妹给太后敬酒贺寿，再就是左右两相带领文武百官及家眷给太后磕头祝寿了，先头两拨人又是说祝词又是敬酒的，苏墨心醉心于吃食根本无暇顾之，连皇上太后长什么样也漠不关心，此刻轮到自己跟着父亲母亲一干臣等到舞池中央磕头祝寿，苏墨心也是低头看着绣鞋跟着母亲的脚步亦步亦趋，虽是第一次参加宫宴，但江湖心性的苏墨心实在觉得这宴会无聊的紧，只盼赶紧磕几个头跟着说几句吉祥话后，好趁母亲不注意自由活动去也，她被禁足了几个月，在家都快被逼疯了。
可显然苏墨心想错了，皇上太后大张旗鼓的大摆寿宴，又叫三品官员以上带了家眷前来，怎会只是让他们跪在殿中说几句吉祥话就了了的，待百官齐声说完吉祥话起身回位坐定，右边的宁贵妃便开口笑道“今日太后寿宴，臣妾看着来了好些家眷，只是有好些臣妾都不认识，想来太后也陌生得紧，看这珠帘后面身影绰约，闺秀不少，不如我们来做个游戏，一来给太后寿宴助兴，二来以便大家互相熟识，可好？” 说完便看向太后与皇上，太后一身福禄锦缎衬得面色红润，神态慈祥，“就你是个贪玩的，自己想玩游戏罢了，还弄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拉着各府的丫头陪着你疯。”太后也半开玩笑的回道，宁贵妃见太后答应了，便偏着脸看着皇上，皇上看了一眼珠帘后面，又看了看下首坐着的四王与五王，对着宁贵妃点了点头，宁贵妃见皇上太后都应允了，便忙着叫宫人去抬鼓拿花。听说要玩游戏，正对着美食大啖特啖的苏墨心也放下筷子，好奇的往玉阶上面瞧，皇上威严，太后慈祥，宁贵妃娇媚，往下又见到小姑母苏淑妃与九公主，小姑母甚少回府，苏墨心与她们不熟，眼神又往下还未来得及看到皇子们，抬鼓拿花的宫人们便回来了，击鼓传花这种游戏，在坐的夫人小姐都是会玩的，宁贵妃便免去了介绍，只叫各位闺秀千金与夫人分开，围坐一圈于珠帘后面，每当鼓点停下，花在谁的手里，谁便要表演一个节目，苏墨心背对着玉阶坐下，左边坐得是苏墨心舅父，当朝太尉之女穆念晴，右边坐得是殷氏姐妹，对面坐着宁芷岚和英国公孙女，其余坐的皆是普通大臣之女，数一数，共有十来人，只是有几个才刚刚十二三岁，各家千金坐定，宁贵妃便宣布开始了，一朵镶着金边的大红花被抛到众女围坐的圈中，最先被宁芷岚拿住，她素手轻挑便抛到身旁的女子手中，那女子拿起花又丢给旁边女子，其间鼓点声声，时急时缓，一朵红花在众多贵女手中翻飞，也不是每个女子都是着急的将它抛出的，今日是寿宴也是选王妃，除了不在状态的苏墨心不知，人人皆知，能拿到红花表演节目，引得太后皇上侧目，一举嫁入天家，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只见现在拿到花的，便是吏部尚书薛大人之女薛凌珊，她拿着花并不急着抛出，只是捋着皱起来的花瓣，侧耳听着鼓点，皇上、太后、宁贵妃与一干夫人都被隔离在珠帘之外，看不清珠帘里的情况，只觉得红花仿佛停顿了一下，恰好鼓声也在此刻停下，宁贵妃便高声问道“花在何处？出来回话”，薛凌珊矜贵的站起身，环顾一圈贵女，捧着红花便出了珠帘去回话，苏墨心见其背影窈窕，形若拂柳，低头碎步行至舞池中央跪下，“回皇上、太后、宁贵妃的话，臣女薛凌珊，家父是吏部尚书薛中云。”宁贵妃看了皇上、太后一眼后叫其平身，问道“鼓点落下，花在你手，你可有准备节目？”薛凌珊起身，粉面含春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宁贵妃身旁的七王爷，才对着宁贵妃回道“臣女自幼便喜作画，今日太后寿辰，凌珊愿作画一副给太后祝寿。”太后与皇上听罢，都是面带微笑，连连点头，宁贵妃便叫宫人与她准备笔墨，在一旁案几上作画，此时鼓点又起，红花被宫人抛回，这次最先接到的是苏墨心，她还未碰到花儿便用掌风推了出去，红花几经翻转，来回抛送，待鼓点声停时，落在一未成年少女手中，此少女面色微红，出去回话，表演的节目是作诗一首，十二岁幼女作诗已是不易，皇上太后自也是满意非常，红花再次抛回，穆念晴接到送至了殷氏姐妹手中，嫡姐不甚在意的丢给庶妹，庶妹倒像有些爱惜，轻轻接住了传于宁芷岚，就在宁芷岚的手刚触到红花，而殷庶妹的手还未离开红花之时，鼓点突然停了，两只手拿着红花晾在了空中，宁贵妃见鼓点停了又高声问道“花在何处？出来回话”，此刻却没有人站起来出去回话，等了片刻，帘外四处窸窣有声，都往帘内观望，宁贵妃身边的宫人走进来珠帘一看，见二女共执一花，便回去在宁贵妃耳边几句，宁贵妃听罢，站起身来笑道“今日这鼓声停得巧了，这红花落在两位闺秀之中，我们便将二人一同请出来表演节目吧。”二女对视一眼，起身走出珠帘，苏墨心望着她们，越看越觉得神似，身旁的穆念晴看出表姐眼中冒着两个问号，低声解答“她们是表姐妹，宁芷岚母亲的小妹是殷右相的贵妾，她们俩容貌肖母，便有些相似。”
此时，宁殷两位贵女跪于大殿之上，自报家门后，便报上表演曲目，宁芷岚是抚琴，殷庶女本名殷雅安，表演跳舞，宁贵妃对自家侄女甚有信心，叫宫人去自己宫中取琴，而殷雅安则去后堂换舞蹈服，等琴的空隙，宁贵妃宣布游戏继续，此时十多名贵女已去四位，余下成年了的不过五六名，苏墨心一见拿到红花的贵女们表演节目都如此高难度，有点不想玩了，各位吟诗作画，弹琴跳舞，而自己除了舞剑，真是啥也不会啊！苏墨心看了眼穆念晴，鼻头微皱，穆念晴素来是知道自家表姐目不识丁的，也不想表姐出丑，便想着帮帮表姐，选王妃之事她是知道的，但她不担心，她才十四岁，是万万轮不到她，待鼓声再起的时候，苏墨心把红花连连推出，穆念晴也帮她左挡右飞，鼓点停时，红花落在了殷嫡女身边的英国公孙女周乐尔手中，国公女出去回复，表演弹琵琶，鼓声又起，圈中女子越来越少，幸好苏墨心功夫了得，又有穆念晴相助，对付这一朵红花还是绰绰有余，直至最后接到红花的贵女们都准备好表演了，宁贵妃宣布游戏结束时，红花也没落到苏墨心手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入宫赴寿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