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快跑》阿拉丁

21、阳光下的星星

　　悠然正从外间往这边走过来，路过前台秘书处，又听到Aaron办公室传来的响动，忙问前台里面是哪位访客。
　　前台说是一位姓谷的记者。悠然心里一下明了。
　　她昨天帮着收拾Aaron的桌子，看到了那本杂志，也瞄了两眼，当时心里就想，莎拉什么时候变得怎么勇敢，都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了。
　　看来，现在，老虎要发威了。作为见识惯老虎发威的悠然不敢贸然进去，只能焦急地等在三米开外，打算一有情况，随时舍身救她。
　　里面的情况。
　　艾律师刚才那下冲得太猛，不小心夹了下莎拉的脚，同时自己也撞在了门板上，左手撞得有些酸麻。一边揉，一边组织语言打算质问，没想到莎拉单脚跳着，一下坐倒在了沙发上，红着双眼，委屈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这一瞧让艾闻突然觉得于心不忍，所以本来打算重骂的话也只变成了，“你逃得这么快干什么？”
　　“我哪有逃。”莎拉咕哝着，一边拖了鞋子，拉掉了袜子，看着自己瞬间红肿的脚踝，泪珠便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艾律师此生最怕两件事物。孩子的眼泪和女人的眼泪。这下，看见莎拉哭了，也只能任命地叹了口气，蹲下身，检查了下她的脚踝。
　　根据他的判断，应该只是轻微地挤伤了，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眼泪，便问她，“痛不痛？”莎拉本来想说，“你说痛不痛，要不要自己夹门里试试”，但是临到嘴上，却又不想说了，只抬手不停地抹眼泪。
　　艾律师起身从柜子里找出来一个医药箱，“要去医院，还是让我简单处理一下，你自己选择。”
　　他虽然怕眼泪，但是也不是全不会应付。首要原则就是迅速转移话题，不消一会儿，眼泪肯定就停了。
　　果然，莎拉吸着红彤彤的鼻子，说，“我不想去医院。”
　　艾律师脱了西装，挽高了袖子，小心翼翼地脱了莎拉的袜子，立刻便见一枚细长的脚丫滑进手里，小巧白嫩，指甲如均匀排布的小贝壳，统一泛着淡粉色的光。
　　艾律师的手微微地颤抖了下。
　　饶是莎拉这样厚脸皮的，此刻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不就是古人说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个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嘛。
　　她乱七八糟地想着，艾闻往她脚上喷了药，稍微晾了晾，然后便缠起绷带，“不要碰水，把这瓶药拿着，12小时换一次绷带，几天就能好。”
　　“真的？”莎拉眼里冒起快乐的火花，那太好了，她可不想当瘸子。
　　“当然，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下。”艾闻帮她穿回袜子，放进鞋子里。
　　“我可不想去。”莎拉嘟哝了一句。
　　艾闻帮她处理完，拿起内线电话，叫了悠然进来，悠然其实一直在门外站着，听见自己的电话响了，赶紧冲回去，收到指令后，又走了过来。
　　艾闻跟她交代了几句，便去洗手了。
　　悠然看见莎拉苦大仇深地坐在沙发上，便安慰她，“没事的，莎拉。”
　　“嗯。”她轻轻往右脚踝上又瞄了瞄，“我也觉得应该没事的。”
　　然后瞄了瞄门外，见没人，就问悠然，“你觉得你们老板包扎得靠谱么？”
　　悠然微微点点头。

　　艾闻一向有责任感，因为悠然伤了脚，便打算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开车将莎拉送回去，没想到却被莎拉拒绝了。
　　“你派悠然送我吧。”莎拉借着悠然自己站了起来，“听悠然说，你还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我没事的。”
　　艾闻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不放心只她们两个女孩，又派了手下的一名男助手，一起去了。
　　说到这边，莎拉一到家里，就给文主任打了手机，简单说明了原因。没想到，一向吝啬的文主任竟然一连嘱托她要好好休息，一下子就批了三天病假，把莎拉给乐的。
　　悠然帮她料理好，也被莎拉温柔地赶出门，“快回去吧。”
　　悠然也知道自己不能出来太久，便嘱咐了几句，同一起来的男助理开车回去了。
　　这天晚上，艾闻一直工作到晚上十一点。手头的事情告一段落，往后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发呆。他的视线落到了茶几上的药箱里，然后才猛然想起，莎拉忘了拿那瓶特效喷药，急忙关了电脑，拎起整个药箱，出了办公室。等到了莎拉楼下，才猛然想起已经深夜了，莎拉必定是睡了。
　　他把药箱寄存在了楼下门卫那里，又给莎拉的手机发了个短信，大意是药箱在楼下保卫处，明早去拿。莎拉这会儿哪在睡觉啊，好不容易偷了三天假，正苦攻前一阵攒下来的美剧日剧韩剧，收到短信，自然地回了个“谢谢”。
　　艾闻正要发动汽车回去，看到回复，又抬头往莎拉公寓的方位看了下，便拨了电话过去，“你还没睡？”
　　“没呢。”
　　“在干什么？”
　　“额，看片。”
　　“什么片？”
　　“绝望主妇，第七季。”
　　艾律师无语了，莎拉一连喂了几声都没听到回答，以为断线了，就挂了手机继续看片。没一会儿，门铃声诡异般地响了。
　　莎拉艰难地单脚跳着去开门，竟是艾闻，提着药箱，站在门口。
　　莎拉见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真是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艾闻沉着脸，莎拉立刻意识到艾律师下午的那团无名火气还没下去呢，赶紧闪身，让他进来。
　　她单脚跳得有点辛苦。艾律师看着她像小麻雀一样蹦蹦跳跳的身影，一时之间竟也有点哭笑不得。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一冲动就上楼来了。
　　说到冲动，这似乎已经不是自己这个年纪这个职业的人该犯的了。
　　莎拉跳着从冰箱里拿来了一罐冰咖啡，“喏，咖啡只有这个。”艾闻接过，放在了一边，招招莎拉过来，示意要检查她的脚。
　　她便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把脚伸过去，有点不自然。
　　艾闻轻轻压了压，看莎拉表情如常，心知应该没问题，便也放下心来，把莎拉的脚放下去，又从药箱里拿出药和纱布，“明天早上换药换纱布，会么？”
　　莎拉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心里还心心挂念着刚才暂定的电视剧，面上又不好意思赶人。
　　艾闻见此，便不再多留。拿起冰咖啡，就同她道了别。
　　到了楼下，也不急着离去，只将那冰冰的咖啡罐贴在自己的额头。
　　他禁不住回想，上次如此着急地担心一个女孩子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随即，便又自嘲地笑笑。
　　是夜，无星无月，唯寂寞身影，立于楼下，孤影难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