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蝴蝶》微笑的水仙

3、一点甜

　　如水觉得现在的日子幸福极了。能吃饱穿暖，不用担心下一顿饭没有着落。真的是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好日子。她短短的生命里，好像一直都过得挺苦的。家里没有闹旱灾的时候，要帮父母干活，做饭，喂猪，照顾弟弟。每天都很忙，后来有了灾荒，又在忙着跟死神作斗争，身边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倒下，能多活过一日都觉得是恩赐。而现在，她觉出了生活有一点甜了。虽然总有些丫鬟笑话她土气，嫉妒她得宠，排挤她是新人。但是也有照顾她的燕儿，对她好的龙儿。总之，对现在的生活是十分满意的。如水一边在心里漫无边际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做些女红。
　　“姐姐，姐姐，我下学了，你在干什么呢”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龙儿回来了。
　　“我啊，在给龙儿做袜子啊，要入冬了，脚上穿暖和些，才会不怕冷啊，龙儿看看，喜欢吗？”
　　“喜欢的，只要是姐姐做的，我都喜欢。姐姐，你读过书吗？先生今天给我们讲了《三字经》，我背给你听啊，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我没读过什么书，只认得几个简单的字。龙儿背的真好，好好学，以后能当状元郎。”
　　“那我以后教姐姐读书写字好吗？把我在学堂学过的东西都交给姐姐。来来来，我先教姐姐写你我的名字。”
　　龙儿一边说着，一边把如水拉到书案旁，拿起笔写了他们两人的名字，教着如水辨认：欧阳龙儿，郑如水。就这样，他们一人教，一人学。两人从黄昏学到夜半，昏黄的油灯映衬着两个小小的脑袋。煞是可爱。
　　龙儿去学堂的时候，如水就把房间收拾好之后，去给别的小姐妹帮忙，有时候是帮人扫院子，有时候帮人浣衣。去的最多的还是厨房。可能是饿怕了，对食物有着天然的热爱。她会帮厨娘摘菜，洗菜，打下手。偶尔手痒还会做一两个家乡的小菜给龙儿品尝。日子过得充实而平和。

　　却说小磊自如水离开之后，得了一笔银子，在路边买了两个大包子，吃了顿饱饭，又买了身干净便宜的衣裳，便也不再行乞，想着干点什么营生。但是他小小年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呢，能干什么呢，他沿街挨着各个商铺的问，你们需要打杂的吗？需要学徒吗？我什么都能干，不会做的我还可以学。不要工钱，给口饭吃就行。不管是饭店还是医馆，一个不落的问过去。大部分老板看他又小又瘦，都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他离开了，有的还说上一句，去去去，哪里来的小孩子，一边玩去，别耽误我们做生意。他不死心，被赶出来就接着去往下一家。还真让他找到了一间，那是一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老板看他还算机灵，又看他一路走过来，虽屡遭拒绝，却毫不气馁，依旧笑容满面的去下一家推销自己。就觉他是个做生意的材料。于是毫不犹豫的留下了他。
　　我们这里主要是些夫人小姐光顾，所以最重要的就是机灵，你先跟着小二熟悉一下。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二两银子，怎么样？小磊欢天喜地的留了下来。从此也算有了落脚的地方。
　　转眼一月过去，老板果然没有看走眼，小磊人勤快，嘴又甜。脏活累活都抢着干，更难得的是，跟伙计们都处的很好。虽然年龄小，大家都很喜欢他。每日店里忙的时候，他就在店里帮忙，端茶倒水，打下手。店里客人少的时候，他就去门口吆喝拉客。总是不让自己闲着。
　　这一日，店里来了个穿着普通的女子，小二眼皮一耷拉，只当是没看见，也不去招呼。小磊忙笑着迎上去，问：“姑娘，想要点什么？小的给你介绍。”
　　“我，我就随便看看。”
　　“看什么啊，我们店里的东西都很贵的，买不起别碰啊，别给弄坏了。”小二又鄙夷的说了一句。
　　看着姑娘扭着手指，尴尬的样子，莫名让他想起了那个如水，小磊赶忙说：“姑娘莫怕，随便看，买不买没关系的。这个是玫瑰口脂，取当季新鲜的玫瑰花瓣，洗净晾干，捣出花汁，文火慢熬，熬出原色，再放入上好的木浆纸浸色晾制而成。能让唇色变得明艳动人，很提气色的，而且还有玫瑰香味你看，这是桃花粉，敷在面上，能美白养颜，还有股桃花的香味。这个是螺子黛，用于描眉，可画出眉如远黛的效果、、、、、、”小磊耐心的随着姑娘的目光一一介绍。左右店里无人，小二也就没有阻止二人交谈。卖得好的几款介绍完了之后。小磊还细心地给那位姑娘倒了杯茶水。姑娘喝了一口茶，说：“把你刚才介绍的那些一样给我拿一盒吧。”
　　坐在柜台打瞌睡的小二立马瞪大了眼睛。小磊也有些吃惊。他心底里也并没想到能做成姑娘的生意，只是顾念着她有几分像如水，所以不想轻看她。没成想无心插柳倒是做成了一笔大生意。那个姑娘还是怯怯的，丢下了一锭银子，说，不用找了，就离开了。
　　这时，听见外面的响动，掌柜的从里间走了出来。语重心长的对两个伙计说：“咱们出来开门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不管进来的人穿着打扮如何，买不买东西，来者即是客，我们都应该笑脸相迎。这样会让客人心里舒坦，也不会因为我们一时看走眼而错失买卖。才是生意的长久之道啊。小磊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意识，很好很好。”二人连连点头称是。

　　自此，二人的生活都稳定了下来。虽然都在京城，在同一片天空下。但是一个深居王府，一个在街巷叫卖，倒是再没机会见过面。偶尔夜深人静，他们也会想，也不知道她(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欺负。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通过自己一点点的努力。他们开始慢慢的体会到生活里的一点点甜。岁月漫长，他们还在各自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