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汝生》九卿十二

5、第 5 章

　　八月十五，微凉，转寒。
　　城里大街小巷热闹非凡，酥饼、油茶、甜烙饼、葫芦圈…都溢着食物的香气，家家户户几乎都出门了，推销自己的买卖，去关顾别人的特色，道路上熙熙攘攘，人们匆匆穿过去一户户看，吆喝的声音此起彼伏，“糖葫芦哟——糖葫芦哟——又大又好的哟——一板钱一串喝！”红红的糖葫芦裹着月光，煞是可人，慕容华漫步在街中，一个人，令侍卫离去。很久很久了，重新又一个人走在这条街上，换了身份换了年龄，换了岁月，一切都不再是以前，过往只是云烟般即逝而已，月光弥漫在街道上，两旁的店铺的朦胧灯火悠悠的晃在斑驳的脚步里，眼前——便是最热闹的中心——紫香街。
　　别处的宁静，别处的黯然，都与它无关，紫香街的喧闹也醒了睡眠。

　　子怡走了几天，衣服几处都被划破，脏迹在脸上，他又冷又饿，双手裹住自己取暖，他抬头看着圆圆的月，突然想到自己破败的家，心里一酸眼泪花花了双颊。身体里的各个器官似乎都打了结，抽搐，难受，走一步眼前就更沉重一下。
　　失去了便变得更加珍惜和怀念。
　　子怡味道一股香甜香甜的味道，他真的很饿，他看着又大又圆的糖葫芦，咽了咽口水，自己身上没有钱….他拽了拽衣角，狠下心似的，用尽全部力气跑起来，猛然冲过去抢了一串糖葫芦。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在皮下翻滚，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他好怕。
　　“咦？！有小偷——快抓——抓——”买糖葫芦的眼尖瞧着了，扯着嗓子大叫起来，路人纷纷回头，几多想看一出好戏的。子怡听到了，脚下的步子跑得更快了，眼泪因为紧张闪烁在眼角，尘土纷扬，少年的心也在七上八下。可是饥饿了这么久的人怎么跑得赢呢，买糖葫芦的一下抓起他往地上摔去。自已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糖葫芦也散落在地上，一个一个滚了出来，沾着灰色的泥土，似要怜悯子怡。子怡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碎了。“要你偷！看你哪来的贼胆！”买葫芦人很是生气，粗坯的踢子怡，眼神冒火，狰狞着大喊着。
　　慕容华的思绪也被这叫声引回来，他在皱了皱眉头，十分不悦，于是快步走向声音的来源。
　　他看到一个少年被商贩打伤在地，神情痛苦的挣扎着，手里还抓着糖葫芦串不放。慕容华的一下子愣了，沉默，他永远也忘不了十几年前大雪时自己卷缩在商贩的脚下，被踢出很远的乞讨而来的铜币，这是自己永远的耻辱，也是自己不愿掀开的伤疤，他的童年，充满了像他胸膛一样的伤疤，是有疼痛的。慕容华握紧了拳头，他并不是心软的人。
　　子怡说不出话，勉强睁了睁眼，环视四周，看着人群，他羞愧，他后悔，更多的是无助。可是没有人站出来帮他。
　　慕容华却被少年清澈的眼神怔到了，那是和那个人一样的眼神，清澈、丝毫不受任何的污渍，不干世道也不干人情。
　　“给你，松开他。”慕容华把银子丢给商贩。商贩顿了顿，咬咬银子，立马喜笑颜开的的讨好说“嘿，对不起这位爷。”把脚缩回来，赶紧转身离去。
　　子怡看着眼前这个人，心里甚是感激，他努力撑起身子，仰头望着他，笑着轻轻说：“谢谢。”
　　慕容华没有说话，他看着这个眼底一看就见底的干净的少年，没了言语。
　　子怡却再也支撑不住，漆黑的一片压过来，自已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慕容府的侍卫看着自家爷捡回一个少年，抱在胸前走进的时候。心里无不都暗暗惊讶，这完全不是他的作风啊。
　　慕容华将少年抱进自己的房间，安放好在床上，贴身侍卫啖出现在慕容华身后，“府主…”慕容华眼神一过来，啖立马止住了声音。“明天我要看到他醒过来。”慕容华丢给啖这句，便走到书房看起书来。啖明白府主的心思是猜不透的，便也没去多想，抬起少年去了大夫处。
　　夜更深了，慕容华颇不宁静的心渐渐安稳。

　　石屋内，慕容翌也倦了，看着快要痊愈的男人，起身打算离去继续赶路。不料，熟睡的男人突然伸出手抓着自己的手腕不放，子君微微睁开眼，看着慕容翌，低哑的嗓音“睡。”便又闭眼。慕容翌试着挣开，无果，气愤，却又无可奈何。想天色已晚，无言，只好侧倚旁边。子君并未睡着，他看了看黑暗中对方的脸，很久，再随着慢慢被云遮住的月亮，进入梦乡。
　　时间在一呼一吸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