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八月经过的城市

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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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极少和外婆发生争执。我从来都是乖巧听话，逆来顺受。
　　外婆总是能在街坊邻居中得到他人羡慕的夸赞，那时外婆总是高兴的。她笑起来，眼角会出现菊花瓣的皱纹。他们说我真是个令人十分喜爱的好姑娘。听话，成绩好，并长相甜美。我也时常成为别人依照的榜样。外婆常在谈到我时，显露出骄傲自豪的神色。
　　在她眼里，我似乎从来都是按照她所安排和要求的步骤成长和生活，直到有一天，她搜查到被我藏在床底的满满一箱的CD唱片。
　　她从来未曾想到，我竟然有她所不知道的喜好。那是她不了解的我的另一面。她感觉到对我失去了掌控，这令她十分生气。她将我辛苦积攒起来的CD全部扔掉，并言语生硬的质问我。
　　那些我辛苦省下早餐钱和零用钱积攒来的CD，被外婆毫不留情的倒进了垃圾堆里。她因为气愤，动作十分生猛，她甚至还用脚将那些漂亮的外壳踩碎。她脸上的神情扭曲着，朔料破裂的声音生脆而尖锐。我用哀求的声音轻轻唤她，外婆外婆……她却惘若不闻。她奋力的踩着，如同对待一个个敌人，如同踩在我的心里。
　　她一边踩一边责骂我，声音一波一波的提高，漫过周围一切的纷杂。她又将话题扯到学习上。即使曾经我在她眼里是如此的令她骄傲和自豪。但现在，她却用尽刻薄的语气将我贬的一文不值。
　　渐渐有人围过来观看，带着各色的嘴脸。周边的邻居辨识出来，企图过来拉住外婆。周围漫起小声的议论声。我听见他们议论我的身世。用同情或者尖酸刻薄的口吻。他们说我没有爹娘，是个被遗弃的孩子……
　　那一刻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耻辱和愤怒。外婆仍旧不停的尖声谩骂指责，不顾及任何。
　　耻辱和愤怒如同潮水，漫过我的身体，漫过我的头顶。我感到绝望。我奋力的推开人群，我听见身后外婆尖锐的声音，滚滚滚，永远别回来。
　　我开始怀疑，我如此安静听话顺从是否是一个对的选择。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离家出走了。

　　我并没有地方可去。我没有交好的朋友，没有任何留宿的地方。我只能顺着漆黑的街道往前走，并不知道哪里能够停留。但我不想回头，我对外婆偏激的做法感到异常气愤。她从不真正的关注我，从不。
　　我想起那些曾经拥有过的CD，我十分的珍惜和喜爱。甚至那张新买的白色CD，我都未曾仔细听过，十分可惜。那些曾经陪伴我入睡，陪伴我度过每一段孤独时光的音乐，我得到过安抚和快乐。只是现在，它们全部变成了破损的垃圾，毫无用处。
　　我想起外婆践踏时毫不怜惜的模样，她似乎从不曾问过我，我喜欢什么？我想要什么？我是否拥有梦想？她从来没问过也不曾关心过。她习惯控制我的生活，我的性格，我的喜好。她甚至也从不关心，这样粗暴的控制欲是否会伤害到我。
　　这一瞬间，我感到异常孤独，冷至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