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八月经过的城市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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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上高三。我喜欢上音乐是初中就开始的事情，我从未想过，这会是件如此长久的喜好。即使为了听到音乐，我常常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那时我并未意识到，我对音乐是如此热爱。
　　我成绩很好。这点，大多数孤僻的人都是如此。我上课的时候，没有对象聊天。下课后，没有玩耍的伙伴。我每天的大多数时间里，是十分安静的。静静的坐在位置上，写作业或者看书，没有任何其他的娱乐。
　　生活对我，是枯燥而日日重复的机械过程。仿佛黑白电影，唯一一抹亮色便是去音像店购买CD时的喜悦和期盼。
　　那似乎是与我平日生活里所保持的性格不相符的事情。
　　但我并不了解自身的性格，太多性格被压抑，没有空间发挥出来。我唯一能够了解和得知的是在学习上的沉默执着，但我并不热爱它。

　　再次去到音像店是在一个月之后。
　　在这一个月里，我总是在空闲的时候，一遍遍听那张CD。他说他喜欢它，这似乎让我对于CD本身更加感兴趣一分。自从他与我讲话之后，我脑海里总是时不时的浮现些什么。一些模糊不清的轮廓，很熟悉的感觉。
　　一个月内，我已经攒够了两张CD的价钱。按照以往惯有的频率，我是半个月去买一张CD的。外婆从不苛刻我的零用钱。况且我的成绩总是令她十分满意，她常常会增加一些作为奖励。她给予我的生活十分简单，营养而丰盛的三餐。她对我的要求亦非常简单，拥有令她满意的成绩。
　　我和外婆之间，交谈并不多。每天会在一起吃晚饭。晚饭总是丰盛的。我总是按时回家，然后平淡而疏离的共进晚餐，有时我们聊天，有时不。吃完饭，她通常不让我做任何家务活。她希望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她擦桌子洗碗，然后会拖地。在我写作业的时候，她并不看电视，她总是安静的坐在客厅里织打毛衣。中途会起身为我泡牛奶。
　　我偶尔会和她讲讲话，聊我在学校的生活，成绩，和高考。这是我们之间常出现的话题。她偶然会唠唠叨叨，希望我能更优秀。我则安静的听。

　　期间，我总是犹豫不决。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但我总是想起那天他同我讲话的样子，想起他漆黑明亮的眼眸，想起他温情而精致的脸。
　　这样间断的想起某个人，甚至是那样细腻的某一刻的场景里的神情和模样，在我曾经的生活里，从未发生过。我有些拿捏不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张《A Plea En Vendredi》被我翻来覆去的听，我已经有些厌倦。但我十分喜欢Tamas Wells的声音。那个温情而充满阳光香气的男声。我决定将他其他的CD一并买来。

　　那天，他仍旧是那样慵懒的斜靠在柜台的椅子里。正在调试音响的声音。放的歌曲正是Tamas Wells的《Valder Fields》。这是那张CD里我最喜欢的一首。轻缓而抒情的旋律，适合在阳光下用心聆听。
　　我扭头去看外面的天空，却一片灰茫。
　　他看见我来了，礼节性的朝我点了下头。然后面无表情的继续调式他的音响。
　　我忍不住走上前去，我又看见他带着黑色珠子手链的左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被修剪得十分整齐。
　　我说，我十分喜欢这首歌。
　　他听到后抬头看了我一眼，未说任何。
　　我接着说，可是我觉得这首歌更适合阳光明媚的天气来听。
　　我看见他眼神闪过一次诧异，盯着我神情古怪。他大概是想，这真是一个怪异的姑娘。于是他淡然而不在意的低下头去，无所谓的耸耸肩，想了一会说，我只是想听，这与天气并无任何关联。
　　说完他又抬头看了我一眼。神色不明。
　　他从白色的烟盒里拿出一根香烟，含在嘴里，用打火机将它点燃。接着他又开始眯起眼来。他做进椅子里。那是一把藤蔓式的椅子，他盘着腿坐在上面，神色悠闲的听着歌。
　　还有他的CD吗？我又开始问他。
　　音乐被开到最大。音乐漫过了我的声音。他大概只能看见我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这使他觉得有趣，笑了出来。他笑的样子也是慵懒的，并不十分极致。嘴角只是微微的上抬，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我注意到他今天下巴很光滑，没有任何残留的胡渣。我更喜欢看他这般模样。更显干净。
　　他幽幽的站起身来，将身子往前靠，耳朵贴近我的嘴。十分的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清爽的薄荷香气，我想，他大概是用这个味道的香皂。
　　他指指他的耳朵，他示意我再说一遍。
　　我伸手将音响的声音调至最小，然后再次开口。这次他听得十分清楚。再次的耸耸肩说，我帮你找找看。
　　我跟随着他来到最角落的一个CD架上。他悠闲的走在前面，时不时的拿起一些CD，翻来覆去的看一遍，然后再将它摆回原位，排放整齐。最后，他拿起一张白色封面的CD递给我。
　　那又是一张以画做封面的CD。黑白画，简单的云朵和房屋，上面印制着CD的名字和我所熟悉的乐队名字。这又是另外一张CD，《Thirty People Aw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