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青奴 ...
-
从漆黑的世界仰望,
夜空仿佛星星洒落一般。
说起来夏季的话,最有名的就是夏季大三角了吧。东南方高空里由天琴座的织女星、天鹅座的天津四及天鹰座的牛郎星组成的三角形,只要不是阴天,整个夏季都可以看见它们。
抬起头来的确看到了织女,可是牛郎在哪呢。
火之国木叶村的武器铺满点堂老板有一个女儿,面容姣好吧,两个眼睛最吸引人。老爹叫这双眼睛是月亮赐来的宝物,的确如同淡金色的月光一样,柔和而恬静的眼神令人不由得陷入那层朦胧的月光里了。
可惜,她是一个失声者。也就是哑巴。听武器铺的老爹说都是他前几年不慎,由于意外弄坏了自己家闺女的喉咙。所幸她并不是十分在意那些事情,每天依旧会对客人微笑,然后用口型说着贵安。
虽然多多少少会让来客感到可怜,少女经久不变的笑颜却又给予人希望与快乐。
“阿竹啊,老爹去找一下特殊金属,晚上就回来,这段时间能照看一下店吗?”年纪一大把还精神奕奕的老人呲牙笑着,名为阿竹的少女稍微侧过头,微微弯起眼角仿佛在笑似的,轻轻摆着手做了一个一路顺风的口型,老爹也就满心幸福地离开了。
她的名字似乎有点奇怪呢。
单单一个‘竹’字,老爹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会像是那些竹一样,挺拔而坚韧地生长吧。打理着地上乱摆的东西,阿竹缓缓呼出一口气,直起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听到门上的铃铛响起后习以为常的扬起笑脸——虽然这次怎么看都有点狼狈,她的脸上可全都是灰尘呢。
欢迎光临。
还没看清来人的模样,她就反射性地想说出这句话,尽管不能出声,对方也应该能看清他的口型才对。因为来到这家店里的只有忍者。忍者都是很伟大的存在。阿竹是这样想的。
“啊……老板不在吗?”
阿竹睁开一直眯缝着的眼睛,很努力地仰起头看着客人的脸,但是除了那头像是稻草一样的白头发和一只眼睛,根本什么也看不到嘛。
她轻轻鞠了一躬,示意对方稍等,然后从柜台上拿起纸张用毛笔写着什么。反过,娟秀的黑色墨迹、白纸黑字清晰至极:请问需要什么武器?
白发忍者显然很奇怪。不过还是挠着头扫视了一圈店内,阿竹感觉过了好久这位忍者大人才决定好要买什么东西。
“手里剑……”
话音未落,阿竹就轻巧地迈开步子走向右侧的某个格子,木屐在地板上咔哒咔哒响,十分有节奏。那忍者或许是干站在原地比较无趣,双手插在兜里便十分随意地开口问道:“你,是这家店老板的?”
女儿。
你呢?名字呢?
少女的口型让人很容易看懂。
“旗木卡卡西。”那个忍者一贯懒散而平和的语调,让阿竹记忆尤甚。
真的是一直,
不知何处了解了你,
找到了你,
却传达不了。
阿竹不是很喜欢雨天,她很喜欢夏季,可夏季却一定会伴随着雨水。下雨的话,就经常会寸步难行,寸步难行的话,就会……脑中闪过一片空白,她眨了眨眼,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卷起右手的衣袖,抬臂接住屋檐滴落的水珠,淡金色的眼睛黯淡许多,可能是因为阴天的缘故吧。
“站在外面的话会感冒哟。”
卡卡西……。
她就是记着这个人,不过也的确是因为旗木卡卡西本来就拥有令人印象深刻的能力吧。阿竹弯起眉眼充满活力地笑着,稍稍后退一步,标志地鞠躬。
“哎呀,真是承受不起的大礼呢,赶快进屋吧,就算是夏天,下雨的话也会变冷呢。”
一回生二回熟,指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了。阿竹倒也自来熟得接受了关怀,被轻轻推进了店里。下一秒就迎来了老爹的热情问候。
“卡卡西,这么快就和我家孩子混熟了啊,真是不可小觑呢。”
“不不……是令嫒非常亲切的关系。”
阿竹只是双手相握放在腹部处,恬静地微笑着,就好像是上弦月一样。老爹乐呵着从柜台里走出来,一边用砂纸擦着一根还未开光的苦无“不要说客套话了,卡卡西哟,有什么事吗?”
“嘛,其实我只是偶然路过。”说着他弯下眉毛有点无奈地笑起来“想直接离开的,这不是被你叫住了吗。”
“喔——原来如此,那么随时随地可以离开了?”
被说话阴阳怪气的老爹搞得没办法,卡卡西只是干笑几声,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环视了整个房间随后讪讪离开了。阿竹从木门旁探头瞅着雨中的背影,当走到死角时,随着一阵白雾消失了。
果然忍者超厉害呢。
怀着小小的憧憬与敬仰,她再次微笑着朝那个方向鞠了一躬。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
追逐着你的我,
无论如何求求你,
不要惊讶,听一听吧,
我的这份感情。
“天也开始变热了呢,晚上睡觉的时候就需要凉席才可以入睡了啊。”
[嗯,是呢。]
阿竹坐在街边拉面店里,回答简洁地和老板的女儿谈天,虽然自己不能发出声音,彩女小姐还是很喜欢和她一起偶尔说些别人的八卦、讨论一下做饭怎样才会好吃之类的家常问题。
“竹子家有凉席卖吗?”
[……没有。]
或许是因为没帮上她的忙,阿竹稍微垂下眼帘表情有些难过,彩女看着就笑起来,刚打算说些什么就被一个大嗓门给堵了回去。
“老板!大碗叉烧拉面——”
“噢噢,鸣人啊,马上就来。”
[金色的。]阿竹眨了眨眼睛,感觉外面的太阳光一晃而过,接着粉色短发的少女也走进店里坐下来。她不知道这时候该做些什么,拘谨地坐在最右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开始大吃特吃的鸣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还坐着人。
“你是……”
粉色头发的女孩警告完少年吃饭文雅一些,转过身带着礼貌的微笑看向她。
[你好。]
阿竹做着口型,同样笑起来,不过更加平易近人,仿佛两个人是认识了多久了似的。随后她就站起来,椅子转动的声音让彩女回过头去,只看见月色的女人标准地躬身,似乎是说了一句再见吧,就转身打算离开了。
“果然在这里……啊。”
阿竹只觉得撞到什么有点硬的东西上了,然后反射性地一手揉着鼻子另一手放到面前‘那堵墙’上,过一会才反应过来面前是一个人,抬起头略带着茫然看向自己撞到的家伙——标志性的白发,除了旗木卡卡西还有谁呢。
发现这一事实后阿竹稍微有点慌乱地后退一步,可是地方窄小,她又一身繁重服装,眼看就要跌倒的时候身前的男人伸出了援手。
“诶,小心一点哟。”
卡卡西时机恰巧地揽住阿竹,语气依旧那样平淡,就像是这一切正常到了极点一样。都说当事者迷旁观者清,鸣人和另一个女孩明显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个——爱迟到的混蛋老师!)
[对、对、对不起。]
她大概是这样说的吧,卡卡西没有切实理解,阿竹站稳之后急忙向一旁撤去,虽然慌张还是对屋内的人九十度弯腰鞠躬,掀开门帘步伐凌乱地走掉了。
“卡卡西老师——”
“啊……啊?”
“告诉我们吧老师你是不是……”
走远的阿竹,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吧,就连天边飘过来的乌云,似乎都变漂亮了许多。
尽管我明白,
你却不知道,
只属于我的秘密。
“虽然很难为你……阿竹啊,因为老爹实在是忙得抽不开身了。不过可以安心哟!不是让你一个人去药之国,我已经找到忍者帮忙了。”
[嗯,我会带回来的。]
看见女儿一如既往的温婉笑颜,老爹放心了许多,火矿只有药之国周围才会见到,用那种金属可以打造出最坚韧的武器,值得一提的是,火矿石还有在战斗过程中缓慢补充人查克拉的作用。也就是说——是非常珍贵,非常稀少的石头呢。
因为是采集任务,最多也只能算C级吧。
三代火影似乎说过第七班正好很久没有任务了,如果是卡卡西那个男人的话,路上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轻而易举解决啦!——老爹就是这么想的。
[父亲……。]
“阿竹想说什么吗?”
她满怀期待地笑起来,取出纸笔写上一句话:回来的时候,能做完一个竹夫人吗?
【木叶村正门。】
听到拥有能出去木叶村的任务,鸣人当然兴奋地大声嚷嚷起来,不过,听到卡卡西说只是去挖石头之后他一瞬间又抱怨起来。——为什么我们还要去做这种D级任务啊不应该去对抗敌人什么的吗!
话音刚落,小樱就一拳敲了他的脑袋,然后侧目盯着不远处立于门口的一个身影。卡卡西也跟着望过去。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明明还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今天却见到了完全不同的一面。
虽然依旧是和服,却完全换了样式,和之前繁华的和服颜色相同,非常炫目的月光色,不过却像是男人的衣服了——甚至能看到里面用绷带缠着胸。
(原来也是一个很豪放的女人吗?)
卡卡西不由自主这样想着,视线从距离越来越近的女人胸部上离开,想着都是亲热天堂和自来也大人的问题吧——什么的。他懒洋洋地抬起手,只伸出食指和中指问候了要护送的人。
“哟,没想到居然是你呢。”
阿竹惊讶地眨了眨眼,随后便笑起来,如同遇到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果然这两个人,有问题吧。)
鸣人和小樱对视一眼,不言而喻的样子。
[麻烦了,卡卡西先生。]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女人确实是表达出了这样一句话。
像傻瓜一样来回踱步,
像这样拥抱,
为了不被孤独和不安,
瞬间击溃。
火矿石带回去了,人都平安无事,顺带一个雷之国的叛忍。尽管卡卡西安慰了阿竹很久,她也只是一边微笑着一边流泪,看上去并没有恐惧,也没有伤心,或者说是卡卡西看不出她的情感究竟是什么。到头来才发现,对这个女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淡淡温和的笑容和月亮一样的眼睛。
最后旗木卡卡西还是没有把叛忍是针对阿竹而去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对三代目谎称是为了夺走火矿石而来的,毕竟是火影大人,他如果心里明白的话,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至于那个叛忍,大概会被遣送回国扔进大牢里吧。
卡卡西想,如果直接去问阿竹的话,无论如何应该都不会告诉自己真相的。
(如果去问那个老板的话……不,当父亲的人,真的会告诉一个外人吗。)
但是从任何角度出发,他都必须去问一问才行,如果能套出来什么事情,也不用为这件事放不下心了。
【满点堂。】
“这个啊……过去的故事可是很长呢。”
“是呢……诶?您愿意告诉我吗。”
老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咧嘴笑了,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和卡卡西面对面坐了下来。
“那种小事,阿竹和老朽都不会在意的。”
事情还要从十年前说起。
那个时候阿竹才13岁,毕业之后就当上中忍了,也可以说话,声音简直温柔到无法言喻。性格脾气也很好,外貌也不错,但就是这样一个出色的少女,父母在九尾之战中去世了。后来满点堂的老爹看到她对武器很呵护,就想收养这个可怜的孤儿。
那个时候阿竹还不叫阿竹,是老爹起的名字,原本的名字到现在她也没有告诉过老爹。
阿竹很擅长体术,因此也精通武器,作为武器铺的老板他自然很开心,也教会了阿竹制作武器的方法,虽然那孩子也只做过一个手里剑,后来就再也没有动手过。
别看她一副很柔弱的样子,13岁那年就执行过A级任务,而且只和一名上忍去完成的。
歼灭山贼组织。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不会太难,关键里面有一名雷之国的叛忍——也就是之前被抓住的那个家伙。卡卡西打败他或许很容易,那时候的那位上忍可没有他那样强呢。最后这个任务勉强算成功了,可是阿竹以后却再也不能发出声音了,而且失去了一段记忆。
其实这件事和老爹一点关系都没有,是那个上忍不慎,叛忍变成他的模样靠近阿竹,然后用不明所以的忍术攻击她之后就失声了。
关于少了记忆的这件事情,一起前往的上忍说最后晕倒的时候额头撞到了木桩上,所以才变成这样了吧。
可是那个叛忍也没有好下场就是了,阿竹其实是拥有血继界限的,虽然和其他血继界限不是什么很厉害的招数——是利用竹子来攻击人的招数。竹片很尖锐锋利,因此才更容易命中要害然后增加毙命率。那个时候只差一点,竹片就差点插入叛忍的心脏了。
不过这次为什么会忽然偷袭第七班……后来卡卡西得到了信息,据说只是冒着风险回雷之国一次,却正好遇到了以前差点杀死自己的小鬼。
整整十年,应该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哈哈,是很老的套路对吧。”老爹大声笑着,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不过那个时候我可是心疼死了呢,小丫头从昏迷中醒来之后,称呼一下子从‘父亲’变成‘叔叔’了,谁都会伤心吧!”
“啊……是呢,很老套的剧情呢。”
(这么说的话,那个时候哭泣的原因,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结果这个问题,还是不解之谜嘛。
像往常一样某天的事情,
你突然站起来说,
今晚去看星星吧。
那件事情之后隔了很多天卡卡西都没有见过阿竹了。天气愈来愈热,要说蒙着面罩穿着绿马甲不热那都是骗人的,晚上回家就算打开窗户,也是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
炎热到不想动一下的感觉。
(不过……。)
卡卡西站在窗户旁,侧身避开阳光直射,屋顶的水蒸气都能看个清楚,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这份热量,至少自己居住的这条街道上基本看不到什么行人,更多都去某家的茶铺里喝茶闲聊了吧。
当然也有例外了。卡卡西正在观察大街上步伐悠然的女人。
(真的感觉不热吗。)
这么想着,他甚至连打开窗的勇气都没有,阳光的烈焰仿佛能吞没一切双目可及的东西。人影快要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的时候,他终于决定下楼了。
把小黄书塞到口袋里,卡卡西直接推开窗户就翻身跳了下去,和想象中的一样,炎热之极,空气好像都要被燃烧殆尽了。前方的人依旧有条不紊地走在烈日下,一步一步,与初次见面时相同的节奏感,衣服某处挂着的铃铛叮叮作响,如果没有这脆音,卡卡西觉得她都要融化在阳光里了。
咔嗒。
脚步声戛然而止。
阿竹稍微侧头,身体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望着他一会后又和往常一样弯起眉眼,恬淡舒适的笑容将周围的热气都驱散得一点也不留了。
[贵安,卡卡西先生。]
微微愣了一下后,他向前走了几步。
“啊,好久不见,阿竹。”
随后两个人理所当然地并肩前行,每次说话阿竹都要完全仰起头才能让这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男人看见自己在讲什么,快要到达武器铺的时候,卡卡西的脚步忽然变慢了许多。
“真是热啊,这个天气,晚上睡觉都不安稳呢。”
阿竹的眼睛亮了下,反之稳重的步伐变快,把卡卡西落在了身后。
“诶……。”
想早点脱离炎热的家伙也为求省事,等阿竹踩上最后一阶楼梯,他就已经用瞬身术到达二楼,悠然自得地跟了进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铁器属阴,相较于屋外,里面凉快到让人不由自主颤了颤。
“噢,回来了啊,阿竹,卡卡西也来了呢。”
“嗨,打扰了。”
[父亲。]她迈着小碎步凑到老铁匠旁边,抬手比划出一个长方形。[竹夫人。]
老爹的视线不自觉瞥过站在门口正在看格子里摆放的武器的旗木卡卡西,女儿的笑容十分灿烂,就好像完成了什么重要的心愿一样,他叹了口气走向房间里,过一会就拿出一个卷好的竹制东西。
阿竹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竹夫人,如同正在接过一个十分贵重的宝物。
她扯了扯卡卡西的衣角,将怀里冰凉的东西递给他。眉眼都完成了漂亮的弧度。
“这是?……”
“阿竹可是很少送给人东西的,那是我精心制作的凉席啊,还以为是她要用,没想到给你了。”老爹用一种抱怨的语气说着,却不经意笑了起来。“好好珍惜,卡卡西。”
旗木卡卡西显然怔住了,片刻后他低下头,握紧了卷好的竹夫人,凉爽的触感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感觉似乎摸到了月光。
“谢谢。”
“说起来,你的全名是什么?”
她抬起右手在虚空中划着,再配合她的嘴型,卡卡西能够看懂。
[月下竹。]
写完后阿竹又像是平常一样笑着,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些怀念。
(啊……我想起来了。)
卡卡西看着阿竹的笑颜,视线上移。
(对,是月下呢,月下竹。)
追忆这种东西,并不是十分适合忍者,过去是已经卸下的包裹,眼前是正要扛起的责任,未来还有更多需要珍惜的人或物。
[少日萦心但黄你,暮年使鬼欠青奴。]
“昨天真是睡了一个好觉呢,竹夫人果然是个好东西。”
富有节奏的木屐踏地声由远而近,看外面云彩的样子,今天是不会下雨了啊。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