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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 ...

  •   A

      虽然黎麦对于自己室友——一位坚信除了帆布鞋以外任何东西塞进微波炉里之后拿出来就能食用的好姑娘——的生活自理能力和厨艺水准从不抱太大希望,但眼前的情景还是令她大吃一惊。
      “我记得我出门前说的是‘帮我把牛肉切一下’而不是‘快来把厨房变成个恐怖片现场。’”
      对方露出一种天真的困惑神情,面前的砧板上正放着一堆好像刚从车祸现场拖出来的支离破碎的肉。“抱歉,但是这把刀太钝了,我切不开牛肉。”
      “因为你拿的是把水果刀,徐月婷小姐。”
      罪魁祸首歉疚地笑了笑。她是教育体制下标准的好学生模板:名牌大学毕业,雅思考8分,每年领奖学金,令老师爹妈露出八颗牙的得意微笑,却也是个会把鸡蛋放进微波炉险些危害公共安全的危险家伙。而每当她做家务,整个屋子如同撒旦降临时,黎麦都不得不用仅剩的理智来遏制自己给国土安全局打电话举报自己的同居人是个恐怖分子的冲动。
      徐月婷的简历完美得让人想哭,而和她柴米油盐的生活一段时间后你就会更想哭了。

      B

      杜明在跨过由快餐盒堆成的高山,绕开茶几旁那堆曾经身世清白出身正统现在却连颜色都无法分辨的袜子,剥开由废纸,纸巾和属于上个世纪能扔进博物馆里的报纸组成的热带雨林后终于成功的找到了自己的室友。
      “我没有钱,也没有房子,存折里也只是5千元,即使这样你也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是的,当然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的爱。”
      怀着一份智商上油然而生的优越感,杜明将一分货真价实的怜悯目光投向自己的室友兼大学校友,再一次开始怀疑对方所在的经济系中一门必修课是切除自己的前额叶。
      “虽然你被妹子们甩了很可怜,但请不要再和一个灯泡说话了,李军杰同学。”

      “她不是灯泡,她是电灯。”
      以一种法官结案陈词的庄严语调,李军杰如是说道。旋即他正义凛然地往望向杜明,意欲用眼神对其进行一场审判。这是指控,是怨恨,是包含着一切的无言的诉讼,指责自己的室友对于成年男性希望自己能和一个活蹦乱跳的女性而不是一个和你携手把整间屋子变成阿富汗战场的糙爷们共同生活的正常要求的冷嘲热讽,指责一个时常有环肥燕瘦围绕在身旁的多吃多占者对于一个只有左手能陪伴的不幸者的冷眼旁观。这是罪过,这是孽缘,他在心里怒吼,每一个在情人节收到4块以上巧克力的和有过3个以上女友的男人——这群增加了社会光棍率,男性自杀率,减少人口出生率,破坏了社会正常稳定发展的败类——都应该在火刑架上烤一个小时以洗清罪过。

      “我很同情你,真的。”在对方放弃眼神攻势后杜明开了口,带着泰山崩于前而神色如常的镇定他说道,“在情人节被姑娘甩了是挺可怜的,但是请别再和电灯说话了,我们的电费最近涨的很厉害。出去吃个饭,说不定就有转机了。”

      “我曾经以为只有死亡才能分开我们,但现在看来除了死亡还有高富帅。。”
      怀揣份无力的虚脱感,杜明关掉了电灯的开关,暗暗发誓如果对方有一天因为精神分裂做了蠢事而上报纸头版时绝对要装作不认识他“再见,小姐您请先歇着吧。”
      “李同学,如果你以后一个人生活该怎么办,可别像我们楼下那老头一样一不当心就把自己摔成骨折了。”

      C

      一切源于一滩瓷砖上的水渍,一通骤然响起的电话,以及黄百宁先生永远不会的承认的老年人日益变脆的骨骼。而在黄先生摔成了骨折的第二礼拜后黄姑娘就回来照顾他,以防他因为不想吃速冻食品一不小心就饿死自己。
      但黄老先生从不希望这样,最开始他准备找个护工,他是个退休教师还能付的起这个钱,但谁想到在他找到合适的人选前,他女儿就通过七大姑八大姨知道了这个消息,并把他一个人吃盒饭的悲惨时刻给撞了个正着。
      第一眼黄老先生没认出自家闺女来,他的记忆还隐隐停留在于热水瓶似的的小不点跌跌撞撞走过门槛的时刻,直到对方开了口,声音和她早死的妈一个样。
      “在电话里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以前也从不会这样把东西乱扔。”她叹了一口气,瞥了眼桌上没洗的碗筷,那种‘我该拿你怎么办的眼神’和她妈更像了。
      这个情况有两个坏影响,第一,小黄姑娘为了回来照顾他请了半个月假延后了所有工作。第二,即使他把当初在乒乓桌上战翻全年级男生的英勇事迹再翻来覆去说上一百遍,黄丫头也不会同意他一个人住了。
      “搬过来一起住吧,出了事也好有照应。”
      “不用,我在这挺好的,这里的邻居我也都熟了,再说城市空气不好环境也差。”
      “我可以在近郊给你租套房子,离这也近,离我家也方便,怎么样?”
      “不用,我住在这里挺好的,再说现在你也刚有点积蓄,别这样瞎用钱。”
      “爸爸,你怎么......”
      看着她软磨硬泡的样子,黄老先生想到以前小丫头想留在姥姥家,自己对她软硬兼施的情景,不由地感叹风水轮流转啊。

      D

      李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医生,我感觉很糟,我的眼睛疼到睁不开,头疼,脖子也疼,手腕更酸,总是头晕目眩,没有什么食欲,人却在发胖。更糟的是最近我和周围人的关系也越处越差,我刚和女朋友闹翻,脾气越来越暴躁。”
      “事实上这不是什么大病,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你回家拔了网线,不再通宵上网,早点睡觉多和身边的人沟通就行了。”
      “医生,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说这样的话,因为我是依靠微博上的评论和你们医院官网上的信息还有网络地图才找到你们这的。”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我给你开点药,下周再来复诊。”

      如我们所知,那个“你妈和你老婆掉河里,你先救谁?”的古老问题早已与时代脱节,而现在这个与时俱进的新版本是“有人要打劫你,你的一个肾和你的手机,你会交出哪一个?”而令人遗憾的是,李逸是属于那种会掏出自己一个肾,再扯出一个来换取抢劫犯手机的人。

      但尽管我们可怜的小李的同志是这样一个算不上积极或优秀的青年,但同样的他也没有任何能为人所诟病的坏习惯,他不抽烟,不喝酒,像供应祖宗一样全身心地侍奉自己家的那个36寸邪恶小惠普,又像瘾君子一样宁愿倾家荡产也要过把瘾。

      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有的人惯用酒精麻痹自己,而剩下的这热衷于在虚拟世界里构造一个个幻梦。

      E

      这不科学。王明文这样想着,却仍旧对着镜子打上领带,露出一个衣冠楚楚的笑脸。
      而在三天之前,王同学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做着在逃课打DOTA,翘脚挖鼻孔,内裤穿一周之类的有助于保护环境,减少碳排放的行为。但现在,他不得不穿出自己那套本想留到出席葬礼时再穿的三件套,打扮成一个像模像样的衣冠禽兽或保险推销员。
      而这一切的改变只源于一个名字,梅如萌
      当你念出这个名字时眼前浮现的通常是一张漂亮得让你患上帕金森综合症的脸蛋。而如果你认为这是一位恃靓而骄,以将男友从杨百万剥削成杨白劳作为毕生事业,或者当你说她丰满时立刻用围巾绞死你的那类姑娘的话,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梅姑娘有个温和得值得被装裱的好脾气,以及许多高雅的爱好,例如听歌剧,
      而这就是现在王明文在穿一件前差点用领带勒死自己的原因。
      什么叫差距。王明文在心里哀叹,你喜欢喝阿华田,而你姑娘喜欢卡布基诺:你姑娘爱听歌剧,你却热衷于在家里脱掉袜子喝着啤酒看相声和球赛,这就是差距。
      世间的阳春白雪们,求求你们放过我们这种乡里巴人吧,别再用你们的高品位玩弄我们了。
      但是,可是,那个,这个,你也永远该清楚和明白,这世上总有一种东西,它越过了长城震碎了金字塔冲破了奥斯特里茨战线,把你的尊严的和三观拖过来变成抹布擦地,而遗憾的是,小甜心梅姑娘的一个微笑就在这之列。
      所以认了吧,王明文告诉自己,努力使自己的微笑更诚恳一点,不就是听一个胖女人乱七八糟尖叫几个钟头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又不是要你的一个肾。
      好吧,其实坦白来说。坦白来说王明文还宁愿对方要他一个肾。

      F

      “采访?讲讲关于爱情的回忆?”
      “嗯,我想想,去年这个时候我和女友分手了,好吧虽然这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妨告诉你。我被她甩了,因为丈母娘嫌我不够高富帅,我就告诉她,请不要看不起我,虽然我现在没有钱,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身价上万,然后在你女儿嫁给一个秃头的死胖子的时候,用人民币把那家伙砸得哭爹喊娘,心服口服。对,我承认那时候我是喝高了吧。”
      “然后?然后没什么,就是之后的那段时间我左边脸颊有点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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