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番外※安倍晴明※离开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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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皆川空的消失已经有好一阵子了，那个夜晚一行神将赶回京城之前，骚乱已经开始，四方神灵的结界被强大的妖气削弱到近乎破碎的程度，鬼族大军蜂拥而入，天皇震怒，百姓哀嚎。
这甚至不是战争，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千百年来一直固若金汤的城池，在结界粉碎的那一刻，变得不堪一击。原本应是良善的人心，在被欲望占满的那一刻，变得丑劣不堪。
安倍晴明有时会想，也许他该庆幸皆川空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就已经离开，否则的话，他还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一个目睹了残忍真实的纯净心灵。
这样沉重的负担，还远不是皆川空单薄的肩膀所能够承受的。
那个疯狂的鬼族之王被安倍晴明很轻松地消灭了，为了打破结界他消耗了太多的实力。直到最后咽气的前一秒，已经化为原形的年轻的金发男子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还在魔怔般念叨着“完美……完美的时空之力！”
在皆川空夜巡必定经过的朱雀大道上，有着明显战斗的痕迹。四周的树木焦黑一片，有的至今还残留着低量的电流。应该是皆川空使用了雷神召唤术。地上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大都呈放射状，大概是皆川空受了内伤喷出来的，而有一块空地上的鲜血却是缓慢蔓延开的，皆川空应该在这个位置躺过不短的时间。
这般惨烈的战斗废墟，若不是没有留下任何疑似皆川空的尸体，再加上鬼王所说的话以及联系她的特殊身份，安倍晴明都没有信心皆川空能活下来。
皆川空消失后的最初几天，不管是安倍晴明还是十二神将都还没有从有她在的生活适应过来。
太阴还是会在一大清早就风风火火地撞进皆川空住的屋子，叫嚷着“空——！起来陪我练习！”的声音却在看清屋内的冷清之后戛然而止。勾阵也还会在夜巡时间一到就习惯性地准备出门，被螣蛇一提醒才恍然醒悟过来。天一也还会在泡茶的时候准备上皆川空的一份，然后在将茶杯摆在空荡的座位前时，才轻声说着“抱歉”将茶杯端开。玄武偶尔会盯着水池发呆，螣蛇比以前更加疏远了众人，青龙时不时会从皆川空的屋子前晃悠过去。
骚乱平息之后藤原佐为曾到安倍宅来拜访，在提及皆川空的时候，安倍晴明迟疑了一下，只是说“小空在那场战斗中失踪了，或许……再也见不到了”，并没有告知他太多。
但当时藤原佐为瞬间僵硬的神色，以及跟在他身后的侍女猛然泛红的眼眶，还是让安倍晴明有些感慨。
皆川空帮藤原佐为除魔这件事六合以及向他报告过了，但没想到不过是那么短时间的相处，就已经让这两人对皆川空产生了感情。或许他该感到欣慰？
介于皆川空的缘故安倍晴明有特意留心藤原佐为的情况，所以当作弊事件传出风声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便知道了，心里再清楚不过藤原佐为是被陷害的。但他并没有对藤原佐为被赶出宫这件事产生太大的反应，反而不如说，安倍晴明是有些满意这样的结局的，毕竟那样污浊不堪的宫中，终究是容不下藤原佐为这般纯净的人。
藤原佐为投河自尽的消息传到安倍宅时安倍晴明正在占卜，听到太阴的话他只是稍微愣了会神，摇头叹了口气，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真不知道藤原佐为怎么想的，甚至连翠都追着他跳河了。人类的生命本来就短暂，还要自行将它提前结束。”太阴难得有些惆怅地坐在窗口晃着脚丫，脸上是略显寂寞的神色。
“谁知道呢。有些人的坚持比生命更重要，太阴还不会懂的。”安倍晴明摆弄着手中的式盘，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冷不丁的，太阴愤慨地鼓起了包子脸：“空那家伙也是！连个告别都没有！她还欠我一个要求没完成呢！”
安倍晴明手上动作又是一顿，抬眼看着太阴再次叹了口气：“她欠的何止是一个要求。”
有时候，安倍晴明抬头望着天空，也会想起那个有着“空”之名的孩子，想起她猫一般灵动的眼睛，阳光一般温暖的笑容，想起她一生气便会口不择言，不耐烦就喜欢翻白眼。
从第一次见面起安倍晴明就一直觉得皆川空是个很有意思的孩子。有着很高的灵力和很强的领悟能力，却怎么都学不懂占卜和观星。
明明是个不过六岁的小孩，却总是笨拙地装少年老成。这一点安倍晴明在她坦白自己的奇遇之后才明白，不过即便活过了成年人的年纪，皆川空的心性却还是停留在她外表的年龄段。
皆川空住过的屋子一直没有搬空，甚至连里面的摆设都没有打乱。天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房间打扫一遍，纵使安倍晴明之后娶妻、生子，甚至有了孙子，那间屋子也还是一如当年她离开前的模样。
或许他们心里都在期待着有一天皆川空会回来。
这些年来阴阳师的几大家之间新兴了一个崭新的势力——麻仓家。
皆川空曾经向安倍晴明抱怨，在她原本的时代就过她一次的便是麻仓家的后代，她对不能拜见麻仓家的祖先这件事感到万分遗憾。
“那个麻仓叶王可是与你齐名甚至更甚于你的伟大阴阳师哦！”
是了，麻仓叶王，麻仓家年轻且强大的现任家主，安倍晴明在应天皇传召进宫之时曾见过几次。那是个让人看不透的人，不过少年的年纪，一直笑得温润如玉，可骨子里却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几乎所有的大臣都不愿与他深交，有的甚至觉得“一靠近就会有种被看透心灵的讨厌感觉”。
安倍晴明倒并不在意，麻仓叶王见了他也会恭敬地打招呼。
麻仓叶王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而安倍晴明喜欢现在的清净。
安倍晴明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很美满，尽管他爱的妻子很早便离他而去，但相对的，安倍家现在已经人丁兴旺。他最小的孙子也已经有五岁。
“祖父大人（读：jisama）……”
清澈的童音传入耳内，正想着的人突然变出现在了面前，安倍晴明先是一怔，随即伸手揉了揉小小孙子的头发。
“怎么了？昌浩？”
年仅五岁的安倍昌浩站在院落里，很乖巧地任由安倍晴明将自己的头发揉得一团遭，仰起头用湿漉漉的棕色大眼睛认真地望着他：
“祖父大人，为什么原来总是站在祖父大人身边的哥哥姐姐们都不见了呢？”
安倍晴明手上动作一顿，明显爬满岁月痕迹的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笑容。他“刷”地一下打开了折扇挡在脸前，只留下一双棕红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倍昌浩：
“总有一天还会回来找昌浩的哦~”
“唔……”
安倍昌浩皱起了一张包子脸，似是还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深意。
在安倍晴明的一众子孙中，要数他这个最小的孙子安倍昌浩灵力最高，小小年纪便拥有了出众的见鬼能力。
可是这份灵力也同样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不少妖魔都盘算着趁他还未成为出色的阴阳师之前先把他消灭。上一次若不是螣蛇及时赶到，安倍昌浩就要永远葬身水底了。
考虑到这一层，安倍晴明果断封印了安倍昌浩的见鬼能力，在他做好了足够的觉悟之前，封印都是不会解开的。
“祖父大人，那个屋子以前是谁住的？”
安倍昌浩稚嫩的童音将安倍晴明神游的思绪拉扯回来，他顺着安倍昌浩小小的手指看过去，略微一愣。
皆川空住过的屋子就在安倍晴明所住屋子的正对面，然而这么多年以来，出来偶尔去打扫卫生的天一，都不曾有人再出入。
安倍晴明又是“刷”地一下收回了折扇，在安倍昌浩的小脑袋上轻轻一敲，看着他抱头喊痛笑得温和：
“是过去的一个友人哦。”
“友人？”
“嗯，很重要的友人。”
安倍晴明抬起头，满天的繁星一如当年初见，他不再说话。
是的，友人。
不是师徒，而是朋友。
安倍晴明觉得皆川空大概从最开始便是如此定位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她就是那样一个人，表面上装得很成熟，骨子里却有着那种只要认定了就绝不后悔死不回头的倔强孩子气。成为阴阳师后的努力是如此，把他当做朋友的全心信赖亦是如此。
习惯实在是一个很荒谬的东西，习惯一个人的存在只需短短数月，习惯一个人的离开却要花费数十年。
最初，来路不明的女孩用她的真心抹消了他心中的犹疑，最后，他花费数十载光阴去习惯与缅怀。
——直到重逢的那一日。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番外※安倍晴明※离开之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