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之冷月霜晴（耽）》林芝linzhin

4、宫阙，凤钗

　　思远这孩子……

　　子晴记得两百多年前的冬日，绿海仙岛正下着细细的白雪。

　　子晴和郑章明无事游于旁边的紫竹林，当时两二正在闲谈，是子晴拉住了郑章明道：“师兄勿动！”

　　郑章明正说到奇蛮地玉石山上有珍贵的车前草和血泪子，经子晴一叫，踩在软绵细雪的脚当即停在了半空，疑惑地问：“师弟，怎么了？”

　　子晴伸着覆手的青布袖露出一截手指一指道：“师兄脚下有一株含羞草！”

　　郑章明低头看了一下脚边，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球的小草在雪中被埋了个结实。

　　“不过一珠含羞草，师弟这是要做何？”

　　子晴笑道：“师兄你有所不知，近来我在此处观察他许久，岛上仙草茂生，可唯独这株特别能折腾。”

　　“喔？师弟上个竹林散步也能散出心得了？”少有来此处的郑章明道：“它如何能折腾？”

　　子晴笑了一下道：“师兄用脚碰它一下试试？”

　　郑章明看了一下含笑的子晴，果真抬脚去碰了含羞草一下。

　　只见，脚还未到，含羞草立刻往雪地的一边移了过去，郑章明作势又要去碰它，它又极有灵性地躲到一边！

　　郑章明笑了一下：“确实有趣！”

　　子晴道：“岛上众仙草虽有灵气却不似它有灵性！我在竹林里发现它都有好些年了！想是它也在这里长了许久。”

　　“虽然顽劣了一点，不过也有些许志气，知道不能让人轻意贱踩，想是能成形！”

　　子晴当时随口道了一句说：“若是能成形，这般有灵性之物，师兄不如收了它？”

　　郑章明道：“既然是师弟发现的，与他有缘，师弟收了它罢！”

　　“我瞧师兄也挺喜欢它！我孤家寡人的，性子未沉定，若要收徒，想是还要等上好些年，不如师兄收了他好了！”

　　郑章明笑道：“好吧，若它能成形，我便不与师弟客气，收了它！”

　　自那后，果然不出十年，那棵含羞草便得了人影，郑章明便收了他到座下，取名思远。

　　师父今日一大早出门说是去访一位老友去了！子晴按平日惯例驾柚叶船去东仙岛的红针杏树附近去巡看，刚化身上船思远和思轧远远从山门跑了过来，思远道：“师叔，你这么早就要出海？”

　　海风吹得子晴的青布衣咧咧而动，子晴望着海雾道：“今日浓雾散得早，我过去看看！”

　　思远道：“师叔，师祖昨天吩咐我们今天去洛清上神那里取剑！”

　　这事子晴有知道，前些日子斗半仙人收了两名初升仙位的新弟子，新弟子初到岛，自然是需要铸新剑的！

　　在仙界，大多升了仙得了仙位的仙家无不是在以往一千年、两千年来的苦修，并带时运好，顶得住天劫，千辛万苦才飞的仙！升了仙后如果还想提高法术仙位，大多人都会在仙界寻一名德高望重的仙人拜师入门从而学习更上层、正统章法的仙术！

　　因天界收新弟子是一种扩充门面，有德之为，收新弟子在天界形成了一种高尚的风气！许多仙家每隔个几年，或几十年就派人到拜师典去收徒。

　　仙界也有许多人升了仙后不想拜师的。他们或下凡居高山，或住在天界一、二、三重天白云深处怡享天年，或整日行走于仙人聚集最多、做卖买交易最多的一重天的顾朝仙路找秘笈的也有不少……

　　凡间取得的剑再好，也好不过天界上的一把普通的仙剑！

　　当年子晴初来绿海仙岛的时候，也是斗半仙人赠的新剑。

　　天界会铸剑的人很多，可铸的剑剑灵舒稳、品质上乘绝佳的却是天界舒河河畔的洛清上神！

　　这位洛清上神是位天界顶尖的人物，可是这位顶尖的上头人物却有着普通仙家顽俗的爱好：那就是铸剑。只铸长剑!

　　他铸的剑，上到他自己用的“铭和”剑，荡舟山慕容溺桐金仙大人手中那把“古典今来”剑，汇源岛明圆上仙用的“碧海沉香”等，下到普通持檀牌初升仙位仙人用的各式长剑，多到你只要到顾朝仙路随便拉个人一问，估计人家都会仰头神气回答，他的剑是洛清上神铸的！

　　这位洛清上神在天界虽然名气大，却是个品性性情极低调的人物，也是个少有出门的大人物！总之大家都说，一般仙人都没怎么见过他的。

　　“那你们快去吧！取完剑回来交给我，我巡巡就回！”

　　“是，师叔！”

　　一得出岛的机会，思远和思轧就分外的活泼高兴！估计他俩趁师父不在，定然取剑之际是要到顾朝仙路去溜达一圈才会回来！他们两个天性爱玩，师兄不在的日子子晴也不会管得他们太严。

　　“小心些！”子晴提醒道。

　　“是！”那二人已然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岛上。

　　子晴脚尖一点，柚叶船当即调头向薄雾的深海海面驶了进去。

　　这东仙岛边的大阵，若是大浓雾的天，看似平静却是绝对的危险时候，这种大浓雾天是大阵阵法升到最高峰的时候，子晴从来不会在大浓雾天的时候进去巡察！若连知道进去路法的人都不敢进去，旁的人偷偷这时潜进也只有死路一条。

　　子晴只等到薄雾的时候也就是大阵阵法回落的时段，这个时段持续的天数会比较长，那正是一个巡察的好时机！幸亏当日冷月天君要去东仙岛的时候是个薄雾的时段，否则要斗半仙人回绝冷月天君要改日子进岛，那可就是个苦差事！

　　本来与藻海的藻蒫仙君的弟子是两家仙岛，一岛巡逻红针杏树一个月。自从冷月天君上次带藻蒫仙君回去后，天庭来了旨意，撤去藻海资格，东仙岛上的红针杏树不再是两岛共掌，从今以后只有绿海仙岛一岛掌管！如今子晴与师史江元曲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去巡岛。

　　柚叶船在东仙岛边靠岸。

　　子晴望了望：岛上的紫来萝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独独那棵缭云树叶，星石花朵的红针杏树在一片紫来萝花与绿草中婷婷屹立！

　　回想起来，它旁边应该还站着一棵姐妹红针杏树，而不是孤零零一人独岛仰望。只是，它那姐妹已经永远的沉到海底化作了一方海水！

　　就是这么棵亮眼的红针杏树，使得小小的四十余人的绿海仙岛在整个仙界的众多仙门之中有着小小的名气。

　　仙界众仙家都知道天界有这么一棵宝树，也就当他们报上绿海仙岛的岛名时，对方就会像前几日那位穿着拖地长袍，抱着肥猫的仙人一般说：喔，原来是绿海仙岛啊！

　　巡了一圈东仙岛附近，子晴驾着柚叶小船往绿海仙岛驶回去。

　　未到岛上远远就听到有人在唤子晴。

　　“子晴师叔--，子晴师叔--，子晴师叔……”

　　是思轧在岛边跳猴似的边跳边大叫着子晴！

　　“唤什么，不知道岛上不许大声喧哗？”子晴将柚叶船驶出薄雾区来到岛边上了岸。

　　思轧急急道：“师叔，不好了！”

　　“不好什么，剑取回了没？”

　　“没有！”

　　子晴顿感一丝不妙，敏锐地察觉到：“思远呢？怎么不见他回来?”

　　“就是思远！师叔！思远碰掉了冷月天君的金凤钗，现在还在洗剑池跪着！”

　　冷月天君？子晴想起上回那位乘绿羽仙鹤，神情严肃的天君大人。

　　思远与思轧到洛清上神的舒河殿，这关冷月天君什么事：“好好说！”

　　思轧被子晴吼住了，滑了一下喉头道：“方才我与思远去洛清上神处取剑，平日都是月女拿剑出来的，可今日月女出去办事去了，小仙女就带我和思远去洗剑池取剑！谁知洛清上神和冷月天君在一起，洛清上神就让我们过去剑台上拿包好的剑！思远走过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旁边一个端玉盘的小仙女，盘子里的金凤钗就掉到了洗剑池！思远现在还跪在洗剑池边！”

　　这两个毛燥的家伙怎么尽在师父不在的时候给他惹事！因一支金凤钗掉到洗剑池，冷月天君会罚一个年轻小仙，看来那应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洛清上神没有帮思远说情吗？”怎么说也是到洛清上神处买东西，洛清上神不会不说情吧。

　　“说了一句，好像冷月天君不理他！他就没再说了！”连洛清上神说好话也无济于事，想是冷月天君真的是十分生气了。

　　“他在那跪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怎么那么久！”

　　思轧扁着嘴道：“冷月天君好像很生气，我是等了好久才寻机偷偷出来的！”

　　子晴巡完东仙岛差不多用了一个半时辰，看来这两个家伙去顾朝仙路也是玩了大半个时辰才去取剑的。

　　现在师父和师兄都不在岛上，如今只能子晴一个人前去领罪！只是他辈份低，仙位低！那位天君大人不知会不会原谅思远，只能到时随机应变。

　　“你在岛上好好待着，我去去就回！”

　　“嗯，子晴师叔，你快去救救思远！”

　　子晴拂袖收了柚叶船，当即往舒河殿赶去！

　　到第四重天的时候，一道瀑布从五重天天际的流云处倾流而下，那就是洛清殿旁边的舒河了！虽然相比九天银河，舒河只能算得上绢绢细流，可舒河的磅薄之势无人从此处经过无不惊叹的。

　　到了五重天，过了舒河，这里就没方才那河水落下的隆隆之势，只余舒河淌淌而流的舒缓静美之声。

　　到门前，子晴向守门的仙女道：“小仙是绿海仙岛的子晴，烦请通报一声。”

　　仙女初初看到子晴俏脸红了一红，一听是绿海仙岛来的，便忙道：“不用通报了，我带你进去吧！”

　　“有劳！”

　　舒河殿，子晴曾来这里取过一回剑，只是也是没到过洗剑池。待仙女领他到了那处，不过是一个花开成锦，树成荫的花园罢了，只是这里多了一口不能养鱼的洗剑池！

　　绿秦树是天界每一重天上常见的观赏仙树，叶子嫩黄呈方状，特点是叶身厚，一卷一卷的起伏勾窝之处似是由许多的绢丝织成！层层叠叠，硬将一棵树堆得很密实，远远一看就是一把美丽的黄伞。而就在这棵黄叶树下，穿着橙黄色经天上织女纤纤细手织出朵朵祥云袍的冷月就坐在树下与洛清上神一同下着围棋。一个名侍女端着五色香炉站在旁边。

　　洗剑池池水还在不时冒着气泡，思远一个人跪在洗池边的草地上。

　　子晴拜下，用清朗的声音道：“小仙绿海仙岛子晴拜见天君！”

　　……

　　半晌没有人应。

　　倒是正在陪冷月下棋的洛清上神微微笑看了一下子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