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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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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空白的瞬间,好象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的事好象是假的。没有人被逼迫,没有不情愿,没有挣扎。在这一个空白的瞬间里,睁着眼睛望着昏暗的天花板,感觉不到时间,身体随着时光一起在漂浮。然后,慢慢的,呼吸带动了心跳。才想起,原来一切都是发生过的,它还可以重复一遍,无数遍。
鸢鸢趴在了心口上,她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凌乱的披散着,遮住了脸,看不清楚样子。
她的四肢都慵懒的垂放在床垫上,像随意凌散的枝条。两个人的体温,相互沾染着,混合着。
单纯明净得叫人伤感。
这是他第一次□□。
□□是什么一回事,甜的还是苦的。他不想说。他不想,说那其实不是什么□□,那只不过是□□。一种最简单的黏膜接触。那是生来的本能,和动物一点区别也没有。
只是人若成了动物,那与兽又有何异。兽会吃人,会发狂,是凶猛的,会伤人。而人比兽更精于此道。因为人毕竟残忍,不曾良善。
朝暮华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了一幅画面。
碎雪一样细致的花儿,伴随着淡金色的光,在清绿的枝叶间细碎的落。一个女孩独自坐在那花树下,哭着,手指微颤的夹着一根烟。那模样,那么生动。
整整的一片樱桃林,碧空万里都渗透了进去,却惟独成不了她一个人的陪衬。
一开始的吸引就已是倾慕~~~
迷朦中,他渐渐的沉入睡眠。眼前一时昏沉,一时又明亮。反反复复。而彼时眼前越来越光亮了,又是眩晕又是昏沉。他好象整个人都置身一片白昼中,一种熟悉得让人动容的感觉围涌了上来。
他迷迷浓浓的好似看见了前方有个人。静静的,下午的阳光充足的撒落周围,映亮熏染。恍惚中,有个声音响起,平淡又低微。
“你的心在跳。”
这声音响在他的怀中。他才发觉,自己紧紧抱着一个人的背部。触感变得真实,炙热的,难耐的。他抱拥,像抱着一个明亮又温暖的太阳。
“你的心也在跳。”他仿佛是这么说了一句。
梦境到了这一刻,清晰无误了。
被紧搂住的少年,微仰起了头,像是无声的叹息着。他的身躯纤瘦,身上的衣服柔软,有吸饱了阳光的味道。
“你的心,跳得真狠啊。”少年微微惆怅的说。
这个梦,颜色明亮,带着淡淡的浅橙色。又那么的温暖。可是,却是那么的悲伤。无缘无故,叫人哽咽的伤感。
拥抱得再紧实,也注定是两手空空。朝暮华在梦中无声的泫哭。他不是小孩子了,那种孩子气的恋情,有什么可值得记在心里的。可是,心还在手心里扑扑的跳动着,即便是梦,也不是假的。它是发生过的,他不能不承认。
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只有他一个人傻得把那句没有回应的话当做承诺了。
“你回来,我就等你。”
你看有多可笑。
朝暮华呻吟了一声,半眯开眼睛。眼睛很酸,干干的,一点眼泪都没有。梦里面哭得跟泪人似的,现实中却是一丝泪意也无。梦中的悲伤和现在的悲伤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略动了动,趴在心口上的鸢鸢便醒了,她茫然的看着他,微睁的眼眸实在困,她就这么趴在他身上,沙哑的道:“你刚才痛不痛?”
朝暮华半睁着眼睛,想了想,迷糊的说:“恩,有点像拉链拉住了□□。”
鸢鸢懒散笑了一下,“太夸张。”
他翻了个身,睡意沉沉的喃着:“鸢鸢,云端不要你,我也要你的。”鸢鸢静静的听着,很热,但她不想动。她的手放在他的身上,十指触及的皮肤,很光洁。在这身躯里,满载着阳光的碎片,它朝气蓬勃,掩都掩不住。而云端不是这样,他不是小男生,他早已成年。当年她抬头仰望的那一刻,他已了然一切。冥冥中,好象有什么东西注定要在那个地方降落,分毫不差。
“以前,我爷爷瘫在了轮椅上~~~四年,然后他死了。”
她小声的说道。记忆在那一刻停摆。
那样一个怕孤独的人,死时都是一个人。这样的死法,难过不难过?她不知道,想不出来。她只要这样去想,就会痛苦得喘气都不均匀。什么神啊佛的,根本就不能相信。人死就是死了,再也哭不回来。而家里的人,对爷爷的死完全不放在心上。那么的冷淡,让她绝望。
她想哭叫,想恶毒的诅咒每一个人!她想说爸爸你为什么不把爷爷送进医院,他可以动手术他可以不瘫的!为什么要娶缭绕,她对爷爷不好,为什么还要和她结婚?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女人吗?!为什么?!
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憋在心里,一直埋,一直掩,直到最后,仇恨成了唯一的出路。没有人应该有好下场。就因为这个念头,她一脚踢在缭绕的肚子上。三个月的胎儿,就这么化成了一地的血水。缭绕再不能生育了。她让缭绕到死也只能一个人,她在自虐中得到拯救。而爸爸愤怒痛恨的眼神,缭绕的微笑,像鬼一样缠缚着她。她报仇了没有?她整天惶惶不可终日,总是无缘无故的突然掩面痛哭,然后疲累。
不会再回来了。那些好日子,被她一脚踢死的孩子,还有爷爷。
她早该领悟的。
“我真傻~~~”
她喃喃低念。谁也不能被责怪,谁也不能够去责怪,凭什么?哪里来的权力了?
她也想不嗔,想遗忘,想摆脱。
可终究又是那么难。
活该她要双手冰凉的去领悟。
这一夜,夜很昏沉,黎明迟迟也不来,像在预示着一个全新的未来。
两个月后。
五月的天,已经是初夏的天气了。天边的落日红红的,和碧蓝的天空相互融合。
云端带着妻子苏融和两个孩子散步回家。白色洋房门口的栅柱上,有个少女随意的坐在上面,蜜色的双腿姣绕细长。她看到了云端一家,就抬手懒散的招了招。
云端的脸在看向她的瞬间一下变得煞白,
“鸢鸢~~”他震惊的轻喃出声,随即伸手扶了扶眼镜架,镜片下的眼睛是闪躲不及的惶恐。他把镜架慢慢扶正。
“~~方同学。”他勉强微笑着,声音软弱得可怜。
鸢鸢笑笑的看向苏融:“师母,以前初中班上的同学想开个同学会,我来找老师商量一下。”
“哦,是这样。”苏融温和的笑了,云端看着她,说:“小融,你带孩子们先进去,我和这位同学谈完就进来。”“好。”苏融温顺的应道,带着孩子开门进去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鸢鸢脸上的笑容才淡去。她仰着头,凝视着他,无动于衷的观赏这个爱人。
云端低头看着地下。他眼中有恋慕,却又哀伤说不出口。
“两个月了,老师,你想我吗?”鸢鸢微笑看着他。
云端无言的低下头。那么低,低到了尘埃里。
鸢鸢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不想见我。”
云端因这句话抬起了头,却看到鸢鸢正冲着他,笑得灿烂。
云端的心忽的酸涩一痛。
鸢鸢还在笑着,:“你过得好吗?”
云端苍白着脸,他怎么承受得起,鸢鸢,这样完好又美好的女孩,在他面前笑得一塌糊涂。
他痛苦的站立着,金丝镜框下的眼睛,懦弱得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鸢鸢伸手把他拉到面前,捧着他的脸。这下看得清楚了,这怯弱的男人。真的情愿这样吗?这样才好吗?她根本不需要什么山盟海誓,地久天长。她只想要一个回答,坚定的,肯定的。
即便只是一个眼神,她都可以抱着这个眼神去做任何的事情!可惜她不畏惧,他畏惧。这样,再多的爱,又管什么用。这个时候再来说爱,岂不是惹人耻笑?
什么爱呀爱的,都是王八蛋!
鸢鸢不笑了,她抱着云端的头,狠狠吻下去!她在他的嘴唇,口舌里用力吞咬!连一丝喘气的空隙都不给他!她索求的激吻着,胸膛激烈的起伏!云端无力的任她索吻,眼镜歪在一边,被吻红的嘴唇微微的张开,黑发凌乱的垂散。他这个样子,显得可笑又妖娇,泪朦朦的双眸,隐隐透出了欲叙无言的渴求。
“你老婆在看我们呢。”
鸢鸢在他耳边小声的恶意的说。他呆了呆,猛的一把推开她!
她看着他,看他一脸无助的狼狈。迷朦的神情,像是还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真可笑。而她真地笑了出来。“我骗你的~”她眼泪都流了下来。
不痛不痛,这都是自找的,她笑着擦去眼泪。
“你要不要?”她拉近他,所以轻软得好似呢喃。
云端微喘着气,痛苦的看着她。他摇摇头。他的脸色那么苍白,可是脸颊却意外的红艳,嘴唇更是艳红得像花一样,生生惹人心动。他总是这样的,懦弱又迷茫。
可鸢鸢毕竟不是他。“我要。”她静静的说道:“我要你。”她还问:“难道你不是一样?”
她早已经无力可挽回。就算是穷途末路,她也早回不了头了。这条路,粘得她那么紧,那么深。她可以从容就义,因为她还在爱着。只要心还有爱意,她就不能不疯魔。
“去吧,去宾馆。”她勾住他的脖子,和他眼眸相对。
她在他的额边亲了亲,低声的说:“走吧,我知道你想要,对吧?”
肮脏的话语,一字一句说得她几乎落泪,但是没有,因为云端在眼前,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
所以~
“走啊,我们还可以□□。”
她笑得秀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