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的故事》曳秋

2、第二章

　　“疼不疼啊？”
　　“嗯。”我一边吃果冻一边说着。
　　果冻是哔哔从屋子里拿给我的，我们俩都坐在这棵长得很茂盛的棕榈树下的草地上，身后是一栋二层的白色屋子。既然哔哔能够从那个屋子拿药和吃的，那也许是哔哔的家吧。
　　“所以说，你干嘛突然冲过来，不然也不会被那个王八蛋撞倒。”
　　“骂人和打架都不好，会有人受伤。”我被撞倒的时候，那只刺毛的狗狗好重，一会儿的功夫便压得我想吐。
　　“那王八蛋伤了活该。还有，你叫什么名字，是住这附近的吗？干嘛找我帮你打电话？”一连好几个问题，正在涂药的头更加疼了。
　　“我叫许锦轩，我不知道这是哪儿，但是要去姑妈家，所以要打电话。我已经出门很久了……”
　　忍不住叹气。
　　“叹什么气！”被骂了，而且脑袋也被打了，虽然不疼，但是却很不舒服。
　　“生气了？”哔哔探头到面前，很认真地问我。
　　所以我很认真地想了想，“有点。”
　　“姑妈要等着急了。”
　　“你姑妈家在哪儿，我送你过去好了。”
　　“真的可以吗？”我以为哔哔并不愿意帮我的。
　　“废话了。”哔哔抓了抓头发，偏着脑袋看其他地方的样子并不像是不耐烦，所以也许哔哔是觉得不好意思吗？
　　“哔哔，你可真奇怪。”
　　“话说从刚刚你就一直喊我什么呢？笔笔？”哔哔的眼睛是让人目不转睛的那种漂亮，也许那双眼睛里住着另外的人也不一定。
　　“嗯，哔哔。”
　　“什么烂名字，不过算了，反正也总比被你这种一板一眼的小家伙叫哥哥来得顺耳。”哔哔大概是个很喜欢说话的狗狗，因为眼睛会发出光彩，嘴唇不断开阖着像扇贝一样。
　　也许是我误会哔哔了，他脾气并不坏。
　　“等我去把我的专车请出来，然后就可以送你走了。这些你就带着好了。”哔哔指了指我身边的果冻，还有好多呢，装在一个透明的袋子里。
　　我很开心地又从袋子里抓了个粉红色的果冻，确定了这是一份很奇特的礼物。
　　哔哔推出来一辆看上去又大又重的自行车，我知道这种车叫山地车，骑行速度可以很高。
　　“哔哔，这是你一个人的吗？它真的可以骑的很快吗？这个能载着我跑吗？”拎着袋子，我绕了车子一整圈，却并不敢碰。
　　“亏我一直以为你是有问题额，原来还挺正常的嘛。”哔哔笑得很浅，因为他很漂亮的酒窝只露出来一点。如果我也会这种笑容就好了。
　　“来，过来这儿。”看着哔哔摊开的双手，我愉快地小跑着靠近，被哔哔抱着手臂咻得一下就坐到了车子的横架上。
　　“抓住了！”手被捉着放到了车头的架子中央。“好了，我们出发！”
　　“呵呵，呵呵呵……”我忍不住笑出声，车子从高处毫不滞留地往下滑，风伴着热流噗噗地碰到脸上。一直高速行驶的车子不仅不危险，还很舒服，我不禁转过头去看哔哔。他的头发被吹得好乱，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小鬼，你干嘛，挡到视线了。”
　　“嗯。”我想也是，所以只好把手缩了回来，转过头继续欣赏从两旁掠过去的像剪影一样的街道。好漂亮，明明都是自己见过的地方，却变得都不一样。
　　“啊，那儿！我见到那个旗子了，那儿！我姑妈家就在插了旗子的屋子的旁边。”我兴高采烈地指着远远地隔了好几个路口的一栋建筑物。
　　“原来是那儿，你这家伙害我饶了好几段远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哔哔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生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哼，你要是故意的，我早把你扔进垃圾桶了，小屁孩。”
　　“我不小，我已经九岁了。”
　　“九岁就想充大人，你还嫩着呢！”
　　“才没有，我就是九岁了。”
　　“行行，真是怕了你了，小古董。”
　　“我不是古董。我叫许锦轩。”
　　“许锦轩？这名字可真拗口，你爸妈都喊你什么？”
　　“乖宝，他们都叫我乖宝。”
　　“噗……哈哈，乖宝……”
　　“笑什么？”我奇怪地转过去看他。
　　“没什么，喂，到了。”
　　我撇过头，果然见到了那面漂亮的写了字的紫色旗子。被哔哔抱着放到了地上，我发现自己的屁股有点疼。
　　“哔哔，你现在就走吗？”我有点舍不得。
　　“嗯，小家伙，别忘了这个。”哔哔递给我的是被我放在了车子上的装了果冻的袋子，“我走了。”
　　他只向我挥了挥手就蹭地一下不见了。
　　我只能略微想得起来他的背影。不过，幸好，姑妈并没有把那一整套的百科全书收回去，所以我收到了双份的礼物，而且我见到了比熊犬哔哔，还抱着它到处跑。今天，依旧是愉快的一天。
　　爸爸妈妈许诺说如果我能考双一百就送给我一辆自行车作为礼物。我不得不开始学习一门叫数学的东西。
　　姑妈家的比熊犬哔哔生了一头小哔哔，长得很奇怪，姑妈特别的生气，说是老王的狗狗把她的哔哔给毁了。但我记得哔哔总是缠着我要去找老王家的狗狗，老王家的狗狗长得和哔哔不一样，因为它没有哔哔那样可爱的蓬蓬的毛。我觉得如果到了冬天，尤其是下雪的时候，老王家的狗狗肯定特别可怜。
　　“姑妈，哔哔是要出去遛一圈吗？”我奇怪地看着哔哔无精打采的模样。
　　“别管它！”
　　表妹小岚不喜欢狗狗，所以姑妈要把那只长得有点奇怪的狗过送给我，我很高兴地过来准备带哔哔的宝宝走。
　　“哥哥，我要吃糖！”
　　“不准给！”姑妈又生气了。
　　“我要给哔哔的宝宝取什么名字呢？”
　　“小哔哔？”表妹似乎根本不怕姑妈生气。
　　“小哔哔吗？可是跟哔哔长得一点都不像。”
　　“那叫拉拉！”
　　“拉拉是女孩子的名字，小哔哔是雄犬。”
　　姑妈让我们带着哔哔和小哔哔出门，说是两只都不想看到。
　　天没有完全黑，但路灯已经亮了，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我抱着小哔哔，表妹则牵着栓了哔哔的绳子。路面偶尔会有缺了角的石砖，但哔哔早已熟透每一个缝儿了，昂首挺胸地便要往街尾的小公园里去。
　　表妹一直闹着要叫小哔哔拉拉，女孩子哭起来很麻烦，所以只好答应她。小哔哔如果不高兴的话，就给它偷偷换一个名字。
　　“嘿，你们俩小家伙！”
　　突然一个人冲出来，我惊吓地将表妹往后拉，哔哔只叫了两声便也缩了回来。
　　借着背光的路灯才见到了他的脸，他正在笑，很友善。
　　我觉得很奇特，因为他的头发很像哔哔，而且他的眼睛很像高岭。
　　“这是你的小女朋友？”浅浅地露出梨涡，他似乎很高兴。
　　表妹生气地道：“胡说！”
　　“呵呵，我怎么胡说了？小鬼，这是你妹妹？”
　　他总看着我说话，说明他认识我，也许我也是认识他的。可那个时候我的确没有想起来他是谁。他一点也不介意我发愣不出声，不仅不生气，反而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好几根棒棒糖。
　　“给！”
　　“子扬！”有女孩子的声音。
　　他往那边挥了挥手。
　　“小鬼，很高兴见到你，这是见面礼！”他很快地说完了，把糖放到了我抱着拉拉的怀里。就像他出现的时候的突然，他又跑着离开了。
　　茫然地盯着他的背影。他和一个有着黑色的长头发，穿着红色短裙的女孩子一起向更远的地方走掉了。他的栗色卷发明暗交替着，让我涌起一股很熟悉的安心和愉悦的感觉。
　　我又垂头看了看拉拉，发现只有头顶有毛的拉拉正可怜巴巴地看着把糖都抢走了的表妹。
　　“不能吃这么多糖，姑妈会骂的！”
　　“哼，不管，都是我的了！”
　　表妹拽着糖和绳子，拖着恹恹的哔哔便往前跑。
　　我一边追着表妹，一边想起来了几个月前的暑假。
　　夏天的时候，有个像哔哔一样可爱的狗狗精灵帮了我，然后又和另外一只狗狗打架，我摸了摸那时受伤过的额头，终于想起来，原来那个熟悉的感觉是这样的。
　　也许，明年我也可以像他一样，骑着车子像风一样刮过大街小巷，然后飞翔到很远的地方。想着这个，我不禁很开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