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悦成风》墨萦韵

4、俱往矣(2)

　　关节已经泛白，指甲深市陷进了掌心里，郁韵萦失了魂似的念叨着：“逸王么？”娟儿四下顾盼着，偷看到老爷一脸的阴沉和夫人的无所谓。她自然是知道小姐的失神是为了眼前这个一脸玩味的男人。就算他是皇子，是王爷；就算他长得还不错，气势嘛，还过得去，但怎会得到小姐如此青睐？不过，现下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娟儿用指尖轻轻戳了下主子，叫了声公子，郁韵萦才回过神来。
　　郁韵萦俯下身子，正欲行礼，那恭敬的对象却直直走向了主位。一个转身，一个撩袍，有着说不出的翩然和尊贵。可亦韵萦那边，却是行也不是，不行也不是。他，是存心的吧。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虽然从未正常过。
　　韵萦倒也不计较，落落大方地转过身来，扇子一展，一扇，眼神对上主位上的那个男人，竟是毫不输人的气势。
　　“呵呵，令公子倒是好胆识，看来父皇倒也不是所托非人啊。”轩辕逸笑了，笑得云淡风轻。仅仅是这样一个未到达眼底的笑容竟让郁韵萦看得痴了，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娟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再次提醒主子：“公子。”
　　郁韵萦才缓过神来。笑了，不知是掩饰方才的失态，还是出自真心。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请王爷赐教。”
　　轩辕逸伸出手，啪啪地一拍，门外立刻有人捧着盘子端了上来。韵萦不解地问：“王爷，这是……”轩辕逸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地说道：“此乃姜糖。父皇听说郁夫人偶感风寒送来的。”郁鹰和郁赵氏连忙跪了下来，郁鹰双手接过盘子，诚惶诚恐地说：“微臣何德何能！”
　　欧阳逸轩勾起一抹笑，说：“你们自是无德无能的，不过倒是生了个好儿子。他这「云川第一小生」之名已然传人父皇之耳咯！诺，这天蚕冰丝鞭就是赐予你儿的。”
　　郁韵萦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也跪了下去，双手接盘，说：“多谢圣上。”
　　“呵呵，父皇看中的贤士果然与众不同啊！”说完便拂袖而去，仆人丫鬟哗啦啦一串一串的跟在他后头，前厅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郁韵萦站起来拍拍膝上的灰，回头看见还跪在地上的父母，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扶起他们。意料之中的，郁鹰拂去了她的手，不屑地擦着手，好像碰过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接着拂袖而去。郁赵氏拍拍韵萦的肩膀，说：“萦儿，别想太多，你爹他就这个样子。”说完，她提起裙摆，急急追了上去。韵萦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抖抖袖子，无所谓地笑了：“是啊，爹就是这个样子，你，不也一样吗，娘亲？”
　　“小姐你看！”娟儿从地上捡起了一颗珍珠，圆润细腻，晶莹剔透。“漂亮吗？”韵萦不甚在意地问道。“漂亮，当然漂亮！”娟儿毫不迟疑地回答。韵萦笑了，说：“可是，它太漂亮了。”娟儿疑惑地看着小姐，韵萦笑而不答，“娟儿，把这姜糖和鞭子端回房去。”“是，小姐。”“哦，对了，以后别叫我小姐了。就算你当我是小姐，我也不是啊。这护国将军府，可没有大小姐。我是公子，记住了吗？”娟儿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小姐，心底却是苦苦的无奈，只能顺从地回答：“是，公子。”
　　回到「浮生梦」后，韵萦随手折下一枝樱花，放在鼻尖浅浅地嗅着，眼光瞥向那盘子里的姜糖和天蚕冰丝鞭，渐渐溢出了一声笑：“鞭子，姜糖；鞭，姜；边疆。呵呵，逸哥哥，你真是太小看我了！”随即高喊：“娟儿，把珍珠拿进来。”
　　娟儿噘着嘴，老大不愿意地移过来，说：“公子啊，何必嘛！你看，这珍珠多漂亮啊，干嘛要怀疑它有问题呢！”“不是怀疑，是肯定。”郁韵萦边说边站了起来，“娟儿，”她转了个身，学着轩辕逸一样拂袖而去，又转回头说：“明白了吗？”
　　娟儿茫然地摇摇头，惹得韵萦一声叹息：“唉，傻丫头。”韵萦伸手拿过珍珠，轻轻一碾，随即了然的笑了。她一手拈起珍珠，一手拿过娟儿的食指尖，缓缓地在珍珠表面婆娑着。“明白了吗，傻丫头？”娟儿恍然大悟地猛点头：“明白了明白了，小姐，你真聪明！”“是公子！”韵萦强调说，“去把那碗姜糖拿来。”
　　韵萦拈起珍珠，小心翼翼地把它摆在了碗边。她的另一只手刚伸进碗里就笑出了声，“轩哥哥，你想得还真周到呢！”娟儿闻言好奇地探过头去，却什么也没发现。“怎么了公子？姜糖有什么问题吗？”“姜糖，磨成粉末了。”
　　娟儿扑哧一下就笑了：“公子，姜糖是要冲水喝的，王爷把它磨成粉末倒是方便了呀。”韵萦听见娟儿的解释笑容的弧度更大了，“是啊，是方便了呢，方便了他自己。”娟儿疑惑地看着自家小姐，韵萦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进行着手中的工作。
　　韵萦慢慢地撮起一点姜糖粉，均匀地铺在珍珠的表面上。不一会儿，整颗珍珠都铺满了姜糖粉，娟儿惊讶地捂住了嘴。
　　韵萦倒是镇定自若得很，把玩着那一颗珍珠。“天香楼。”韵萦如是念。“公子公子，这珍珠上怎么会有字呢？”娟儿终究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说你是傻丫头还真不聪明！”韵萦伸出手在娟儿的额头上无奈地敲了两下，“你这么快就忘记了，珍珠上本就刻着字呢，你还摸过。”娟儿依然不解，“公子，珍珠上哪有字，不过是些特别的纹路罢了。”韵萦感到有些头疼，“娟儿，那时你说明白了，就是发现了这颗珍珠有特别的纹路？”娟儿点点头。韵萦叹了一声，手覆上了额头，揉着太阳穴。“我的娟儿啊，你摸过的纹路就是他们特意刻上的字啊！再撒上姜糖粉，那字不就显出来了吗？这下明白了吗？”娟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安静一会儿，娟儿又开始大叫：“呀，公子！这逸王可真聪明！”“是啊，真聪明。”韵萦平淡无奇地说着，手指一用力，珍珠随即湮灭。“天香楼？逸哥哥，我很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