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者庄园之继承篇》翎星散落

18、Death.18

　　德拉奈斯国，首都莫斯里，星系3亿4150年8月3日，各大媒体相继报道德拉奈斯国的军队对D组织的进行了一次秘密的行动，其中一名嫌疑犯落网。因为是小道消息，所以各大媒体对于追捕的过程可谓是众说纷坛。

　　狄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酒液，兴致缺缺的阅读今日最新刊印的报纸，自从住进白楼后他的生活按照元帅府的规定进入了几乎军事化的管理中，按时作息、用餐，活动区域只限于餐厅和房间，例常活动只有两三项。

　　狄斯喝下一口酒，将报道D组织的那页翻过去，报纸投射出来的立体影响闪了一下，换成凯特丝星球普鲁西元帅遇刺身亡，凯特丝星球议会混乱的新闻。

　　德拉奈斯国的交通运输路线已被军队管辖，D组织的伙伴们想要离开必定困难重重，但狄斯相信他们会有离开的办法而且不会被帝国军逮捕，所以他对这条头版新闻并不感兴趣。

　　凯特丝星球普鲁西元帅遇刺身亡，委托任务已完成，奥法星球的高层该安心了。至于狄斯本人并不喜欢普鲁西元帅的圆滑与野心，而且他的政途建立在国民的苦难之上，任期长短只是时间问题。

　　而能和一国元帅一同登报，狄斯真不是该喜还是忧。德赛维亚将他的退路彻底断绝了，他无法以“背叛者”的身份再回科迪瓦国，牧羊者庄园也将会在德拉奈斯国相关部门的协助下进行搬迁。

　　狄斯暗暗想到，德赛维亚想要的绝对不是牧羊者庄园所能带来的利润，而是其他更值得他大费周章的东西。

　　深吸了一口气，狄斯抬手喝掉杯里的酒，然后起站身来。今天他要随同德赛维亚去参加帝国贵族军事学校的学员参军仪式，实在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

　　帝国贵族军事学校是德拉奈斯国的高等学院，也是德拉奈斯国唯一一所无需选拔、毕业即可参军的军事学院。正如其名，它的大部分学员都是德拉奈斯国的贵族子弟，只有极少一部分是由各个军事学院挑选上来的最优秀的平民学员。他们在帝国贵族军事学校利的地位是最低下的，虽享有其他学员所能拥有的直接参军的权利，但是很多条件不仅不如贵族子弟，这种元帅到场的毕业典礼他们也是无法参加的。

　　狄斯单手支着下巴看向台下精神奕奕的学员们，困乏的打了个哈欠，任谁在一大早被揪来观看无趣的毕业典礼都会感到无聊的。

　　“大佬先生，帝国贵族军事学校的毕业典礼就要结束了，请您到接待室等候元帅阁下。”侍从官刻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狄斯第一次觉得元帅府侍从官的声音是天籁之声。

　　毕业典礼后，按照行程德赛维亚将会参观校内各个训练场地，并为元帅府警备队挑选出优秀的预备军官。元帅的警备队主要负责保护元帅的安全，多数时间在首都工作，虽然有一定程度上的危险，但是比起其他上前线的服役工作，加入元帅警备队无疑是份美差。而且元帅警备队的军官能近距离接触元帅，晋升的机会比在舰队服役大得多。所以平民学员无法参加今日的毕业典礼，帝国的警备队从来没有平民入队的殊例。

　　此行第一个参观的场所是射击场，呈正方形的半露天设计，可以同时容纳上千人的训练场所。

　　在教官的带领下，学员们列队欢迎元帅的到来。

　　狄斯走在德赛维亚的左后方，能清晰的看见德赛维亚眼底掠过的一丝不悦，显然对学校的做派十分不满意。

　　侍从官在这时就能派上用场了，狄斯不经意瞥见最受德赛维亚重用的侍从官艾达同军事纪律督察员杰勒米希伯来缩在角落嘀嘀咕咕一阵后，杰勒米希伯来向教官们做了个手势，学员们这才四散开来各自做训练。

　　不得不说，这些贵族学员们的射击成绩还是不错的，几乎人人都能射到十环的成绩。不过狄斯知道这是校方在综合各个学员能力后设计出来的能最大发挥学员能力射击距离和枪支类型，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实力。

　　除了学员的练习场地，校方特意划出一块练习场地给元帅及其随行人员，按例元帅的现役警备队要开几枪展示给学员们看。

　　“狄斯，你来开几枪。”德赛维亚转头看向狄斯，命令道。

　　“遵命，元帅阁下。”狄斯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无奈，但是在众人面前不能不给德赛维亚面子。因此，德赛维亚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手段成功荣升为狄斯讨厌排行榜第一位，

　　狄斯戴上专用的眼镜和耳罩，站到射击位置上，右手取过枪支的同时观察了一下枪支的类型，是激光枪A-147，稳定性能最好的枪支之一。

　　打开保险栓，狄斯挺直上身，右手举枪，左手托住右手，慢慢调准角度对准远处的枪靶，然后扣动板机，连射三枪。

　　狄斯在科迪瓦国军事学校就读过，虽然未能读至毕业就被迫流亡，但他在学校时的射击成绩是名列前茅的，这也是他在各项体能训练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项目。

　　“枪法不错。”德赛维亚微微眯起双眼注视着靶心，赞赏道。

　　“枪靶固定，射击距离太近，枪支稳定性能好，机动性能一般……”狄斯明白德赛维亚带他来此的目的，于是直言不讳道，“元帅阁下，恕我直言，这种程度的训练若不能射出十环的成绩，不如自己吞子弹算了。”

　　陪同的校方人员的脸色立刻黑下来，但碍于元帅在场又不得不扯出难看到极点的微笑。

　　参观完射击场，下一个地点是单人战斗机练习场地。这次学员们没有出来列队迎接，而是进入练习仓做好了战斗前的准备。

　　在德赛维亚下令开始后，屏幕上投射出学员们战斗的场景。校方将练习仓的系统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战场，学员们则分为两队即帝国军和敌对军来作战。这场训练考验的不仅是学员们的操作能力，还有他们相互之间的配合能力、队长的领导能力。

　　遵从德赛维亚的命令，狄斯坐在他的左手边，帝国贵族军事学校的校长杰弗里作在右手边，周围肃立着侍从官与警备队的军人，随行官员与校方人员坐在稍远的的位置上。

　　因为负责解说的教授无法陪坐，校长杰弗里只好担任解说员，将战场的情形一一分析出来。

　　德赛维亚单手支着下巴，一脸冷淡地看着屏幕，既不提问也不发话，谁也看不出他是否满意这场演习。

　　狄斯揉揉开始发痛的眼角，阵阵困意再次涌上了心头。

　　“困了？”德赛维亚低笑一声，食指滑过狄斯的眉梢，低声问道，

　　校长杰弗里顿了下，停止了解说，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狄斯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评论。

　　“元帅阁下，无趣的演出如同过期的食物，难嚼、无味又毫无营养。”狄斯假装没有看懂校长杰弗里警告的眼神，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哦？”德赛维亚的语调微微上扬，似乎很感兴趣的看着狄斯。

　　“元帅阁下，拥有“战神”之称的南纳元帅曾经说过‘战场弥漫着浑浊的硝烟，永无秩序可言’。我十分认同南纳元帅的话，井然有序的战场不过是场演出罢了，谁会在生死决战之时给予敌人更替阵型的时间？哪只军队永远只会在正面攻击敌人？照本宣科的将教科书上的内容搬入战场当中，无法灵活运用战术的人是没有资格上战场的。”狄斯坦率地指出这场演习的不足之处，丝毫不在乎这些话是否会得罪人。

　　狄斯要想在德赛维亚眼皮底下生存，首先要对自己定位，而牧羊者庄园的大佬是那种除非涉及机密会拒绝回答，否则有话不喜欢藏着掖着的人。德赛维亚带他来参加帝国贵族军事学校的毕业典礼，应该是想对教育体制进行改革，狄斯的任务是制造一个教育改革的契机。

　　“你的家庭教师将你教育的很好。”德赛维亚握住狄斯的右手，十指交措的依靠在椅子扶手上，似乎十分满意狄斯的回答。

　　贵族对于子孙的教育是十分重视的，会花重金聘用学识渊博的教授来做家庭教师，所以很多贵族子弟在入学前已经受过系统的教育，并且在入学后也是以家庭教育为主的，学校只是他们获得认可进入军队的必经环节。

　　“我父亲信奉平民教学更能磨练一个人的能力，所以我自小便在曼斯福军事学院就读，不曾请过家庭教师。”狄斯不自在的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露出一副想挣脱却又不敢的神色。

　　“平民学校？帝国贵族军事学校的教育还不如平民学校，校长你认为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德赛维亚问的漫不经心，但谁也不敢忽视话中的分量。

　　校长杰弗里混浊的眼中闪出一丝精明，哑声解释道：“元帅阁下，按照学校惯例，毕业典礼上的实战演习不同于平常练习，是学员们向教官们展示协作作战的平台。元帅阁下不喜欢这种模式的话，我校还有两百名平民学员，可以安排他们与贵族学员对战。”

　　德赛维亚淡淡地应了一声，没再多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安排。

　　演戏再次开始时，战况很快就激烈起来。敌我双方各两百名学员分别是贵族和平民，贵族学员们赌上了贵族的尊严，平民学员们赌上了自己的前程，双方都是拼命想要获胜的。

　　虽然双方的战略都算不上高明，但是狄斯发现几架战斗机的作战能力很强，已经连续击落敌方十几架战斗机，其中战斗机编号0239、编号1527和编号1358的战斗能力最强。

　　战斗进行到一半，有半数的平民学员的战斗机已经被击落，而贵族学院们的仅仅损失了三分之一而已。于是贵族学员们变换阵型，将平民学员的战斗机包围住，想要进行围歼。

　　平民学员陷入了困境，心情开始浮躁起来，阵型变换迟钝了不少。

　　狄斯暗暗想道，如果平民学员无法在此时想出有效的作战方式，那么战局的胜负就可以提前知晓了。

　　平民学员们的战斗机再被歼灭了十几架后，他们突然放弃阵型采取各个歼灭的作战方式，彻底打乱了贵族学员们的作战阵型，使贵族学员们陷入混乱之中。

　　在编号1527和编号1358的战斗机的配合强攻下，十几名贵族学员们的战斗机被击落，包括他们指挥者的战斗机。战局的胜利向平民学员们一方倾倒，胜负已无悬念。

　　德赛维亚似乎并不是十分满意这场演习，不过还是松口决定面见几位表现杰出的学员。

　　智能系统很快统计出各个战斗机的总体成绩，德赛维亚看了眼，随手圈定了几位击落敌机最多的学员、平民学员战斗机的指挥者和一名成绩一般的平民学员。

　　狄斯早就注意到编号3695的战斗机，这架战斗机的攻击并不猛烈，像在积蓄体力一般，从不胡乱浪费能量，偶尔攻击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能击落敌机，另外百分之十能击中敌机机身，而且闪躲技术出奇的高，曾好几次以诡异的角度躲过敌机的射击。

　　无聊的演习之后，狄斯愈发觉得时间过得缓慢，他从单人战斗机练习场地的会客室的窗口向外望去，穿着黑色军装的士兵将会客室保护起来，再远一些是因演习中止而等候在外的学员们，人群密密麻麻的将风景都遮掩住了。

　　突然感觉到被握住的掌心痒痒的，狄斯收回视线，将放空的思绪收回来。

　　有幸得到元帅召见的七位学员既激动又紧张，德赛维亚提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他们的回答都不尽如意。

　　校长杰弗里竭力推荐三位贵族学员，将他们在校的成绩、能力、家世等等一一介绍出来。

　　德赛维亚偶尔嗯一声，不表明态度，目光似乎无意的向狄斯看来。

　　过了一会儿，狄斯也厌倦了校长杰弗里的念叨，出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杰弗里校长，战争的胜负从来不是由基因决定的，而是能力。战士们的性命不能交到空有贵族之名的庸俗之辈手上，若是平民的能力优于贵族，为何不能任用他们？”

　　杰弗里愤怒的反驳道：“大佬先生，平民出身贫贱，所受到的教育远远不如贵族，对帝国的忠诚也远远不如贵族。而且，我国自建国以来，从来没有平民加入警备队的先例，传统不允许打破。”

　　“元帅阁下，您认为呢？”在众人的目光从杰弗里身上移到他身上时，狄斯轻笑一声，将问题丢给了德赛维亚。

　　“我赞同你的观点，帝国的腐朽就是这些顽固的阶级分化者造成的。”德赛维亚笑了，一直面瘫的脸突然崩裂，散发的却不是暖意，而是冷得人脊骨发颤。

　　校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侍从们亦纷纷跪下，于是其他知情的、不知情的人都俯跪在地。

　　德赛维亚加重力道握住狄斯微微发颤的手，带着安抚意味的动作让狄斯安静下来。

　　狄斯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反握住德赛维亚的手，再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