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缘》皇鸢

24、章十二·突放行，见无常（上）

　　朦朦胧胧中，楚善生感到有人正推搡着他，似乎在试图唤醒他。闭着眼考虑了好久，楚善生才缓慢睁开满是疲倦的双眼，环顾四周。
　　高高的牢门仍在眼前，晓媛和楚映柳正立在左右两侧，只有悠在身边瞪圆着眼睛盯着他，还不忘摇晃着雪白的尾巴表示高兴。
　　“饿了一整夜，还好吗？”晓媛走近来，担忧地皱着眉，“该离开这里了。”
　　被锁在天牢里，也没有他人来看管，途中就只有一男子来过，之后就陷入一片沉寂了。现在晓媛最担心的是身为凡人的楚善生，悠先前说过的“魂魄好奇怪”亦是担忧的原因之一。
　　“没事就跟着来。”循声而望，牢门已经大开着，外面伫立着昨日见过的绿衣男子。看着楚善生站起来，男子转身就开始领路。
　　所至之处是一座宫殿之内，不同于陌上苑，此宫殿内外皆是仙女们在做着自己的分内事，看见他们的到来也没有避开，仅对男子行礼后继续自己的事情。
　　“接下来你们自己进去吧。”停步于珠帘外，男子示意他们进去。
　　撩起珠帘而入，清新洁净的气息使人精神起来，入目的皆为素雅的鲜花装饰，内殿正中央的椅上端坐着一墨色长发的女子，赤色金纹的抹胸长裙拖曳在地，项间一暗色琐片链子，双臂纹着若隐若现的花藤图案，女子的气势逼人。
　　侧身站在一旁的是神色憔悴的碧芙和香蕊，如蔫了的花儿。碧芙抬头朝楚善生自信一笑后，又毫无生气地垂下头，令楚善生揪紧了内心。这一夜过去，两边亦无法得知对方发生过什么事情，此时他们被召过来，要么就是宣判罪行了吧。
　　“汝们回去罢。”仅此一句，证明他们已经获准释放了，与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女子面无表情地凝望着楚善生，打量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
　　“碧芙在此谢过娘娘。”香蕊随着碧芙行至女子跟前行礼，转身往楚善生的方向走来，欲要领着他们走。
　　“请不要怪罪于师父！”绕过碧芙，楚善生回应了女子的目光，大胆说着。
　　女子仅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用绵长而悠扬的声音道：“汝已非碧芙弟子，何以称师？”
　　一句话的反问令楚善生哑口无言。也许又是魂魄作怪了，迫使他脱口而出的称呼成了那个，这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人心中发寒。
　　“去罢。”女子轻轻一扬手，闭上眼继而沉默了。
　　见女子也不怪罪，碧芙过来拽着他就往外走了。如此紧要的关头岂能再得罪天庭啊！
　　径直出了宫殿，领路的男子也跟了上来。忽然，楚善生停下脚步，严肃地看向碧芙：“碧芙仙女，能否告诉在下，为什么天庭会突然放过我们？”
　　问题一出口，众人也疑惑地停下脚步。按理说，这样贸然带他人到天庭来是重罪，即使他们并非在天庭生活过，在凡间也会有这样不成文的规矩的。
　　碧芙沉默着承受大家目光的质问，不肯说话。
　　欲要再开口问话，楚善生忽被什么重物从侧面撞上了，身体险些失去平衡摔在一旁。
　　“小炎儿~你终于上来了呀？”清脆的声音响于耳畔，满是花香的女子扑在楚善生身上，紧紧地抱住他，顺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若继续发展下去，不知会否整个人攀上来，勒得他半死不活。知晓又是一个认识楚炎的人，楚善生面无表情地呆住，在被女子亲吻后，楚善生脸色也白了一半，努力地保持镇定接受晓媛着了火的目光。
　　女子笑靥如花，倾髻上饰着一朵白莲花，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楚善生的热情。
　　“迎卉，你看清楚一点他本人。”碧芙不自然地提醒了她一句，略带窘迫看了楚善生一眼，显然她也理解被认错的心情。
　　唤作迎卉的女子松开手，上下左右地绕着楚善生进行打量，最后叹息道：“不对呀，这魂儿是小炎儿的，可怎么有点怪怪的？”再一抬头，楚善生苍白的脸色倒是吓了她一跳。
　　“他不叫楚炎，他是楚善生。”晓媛上前把楚善生拽了过来，初次直接唤出了他的名字，终于令他把魂儿拽了回来。晓媛她，看到的是现在的自己吧？
　　“楚炎的转世。”准确明了地道出本质原因，碧芙蹙着眉，不高兴迎卉刨根到底地一个劲儿问话。
　　听到碧芙的话，迎卉马上神色骇然，不敢置信地盯着楚善生看，颤声道：“不可能的吧……”她的语气似乎正透露着她所知道的事情，却不敢道出来。
　　“迎卉，你知道些什么？”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碧芙逼近她，迎卉连忙摇着头后退了几步。然而面对着如此多人的目光投放在自己身上，关乎到重要事情的秘密又岂能保护得住呢？
　　“对着这活生生的小炎儿，我又怎能忍得下去呢……”迎卉低喃着，忧伤的眼神投在地面上，多年的秘密也将冰释，“当年我仍在凡时，小炎儿曾经来找过我一次，那时候小炎儿看起来就像是失了魂儿一样地低落。他请教我仙力转移一事，我没细问便告诉了他所有，他还让我莫要告诉碧芙。”
　　当时没有细问楚炎请教的原因，可能就是她最愧疚的一件事了。
　　“仙力转移绝非小事，除非那人即将撒手人寰。”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冰，碧芙冷淡地说出事情背后的秘密，似乎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知道不知道，反正这就是小炎儿了，至多就换了个名儿小善儿呗！”迎卉故意乐观起来，扯出一个笑容大笑着，“无论如何，这魂儿都会是一个单纯得可爱的存在。”
　　迎卉走近楚善生，轻敲一下他的前额，柔和的目光与碧芙无异：“小善儿，以后姐姐会偷偷来看你哟！”随后瞄了一眼碧芙，带上些许的失落离开了，对楚善生的热情已变为一种怀念，这令楚善生更加无言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