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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燕子神偷 ...

  •   是夜,天空飘起丝丝清雨,云烟雾罩下的飞檐翘脚似是被净水洗过的良心,俯瞰寒碧。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在嘈嘈雨声掩映下,屋内似乎有女子断断续续叨念诵读之声。

      循声一瞧,这女子身着灰衣麻布,全身无任何饰品添彩,只凭劲装着黑色腰封便透出一股子干练。蓬松秀发在脑后缠绕固定成高挑马尾,面若银盘,傲气眉骨下嵌着的一汪秋水明眸,就这么冷冷瞧着窗外雨打漫山茶树。

      诵读声慢慢停下,女子轻缓放开了手中的线载册子,懒洋洋靠在云锦被床上,神思从范文正公的词上逸散开来,脑中是是非非,好似个中差别无大。这名女子神色张扬,坐卧也不失身姿挺拔,若此刻有大明朝锦衣卫在场瞧上那么一眼,定能分辨出此女子正是大名鼎鼎、亟待抓捕的神偷燕三娘。

      明朝中叶嘉靖年间,当朝天子崇信道教整日寻仙问药、痴迷炼丹,到处登榜寻访修道之人、给峨嵋等修道门派进行加封。天子为的是长生不老、永享极乐,怠慢国事、纵情朱丹,怎料一夕身染怪病,只能在病卧龙榻之上呜呼痛骂、让身旁众人立即寻找解救之法。

      奸臣严嵩为求官运亨达、把持朝政,便大行奴颜媚主之事,似乎多次去往传说中的蓬莱、神州外仙道寻找神通人物,广炼丹药为皇帝医治。

      奸臣严嵩从问道蓬莱的方士手中得到了一份所谓的天子怪病医治良方,但这处方只在动物身上试验过,在人体上是否能发挥具体药效却无人知晓。严嵩为弄清药物的人体实效,便命座下鹰犬锦衣卫寻觅死囚进行一轮轮的临床试药,实验不同的药物配比在活人服用后会有怎样的后果、是否致命、是否有疗效。

      直到那些无足轻重的死囚都死光,锦衣卫也没有获取到正确的药物配比。这些鹰犬便想到哄骗京城药店保善堂将该药作为百年店庆的彩头,冠以“强身丸”之名免费赠与平民,以继续验证进贡秘方。

      谁知获得彩头的百姓在服用该丹药后全体中毒晕厥,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等五感急速退化,生命岌岌可危。

      严嵩鹰犬为推脱丹药试药责任、隐藏严嵩暴行,便将这恶贯满盈、有违天理之事全推在了保善堂身上,但却未料到能破除困局、证明保善堂清白的证据早已被保善堂少主保公子悄悄带走。

      在锦衣卫追杀保公子的途中,保公子慌乱间逃进一家金粉作坊,便将证据夹在装有金粉的箱子中,做上记号后自觉证物安全后便咬着牙,拖着磨破水泡的双脚继续向别处奔逃。

      神偷燕三娘因“一枝梅”团队以往与锦衣卫的恩怨纠葛,在一间酒肆借机狠狠戏弄了锦衣卫一番并碰巧将保公子救下,事后从保公子口中得知了百姓中毒的真相。便将保公子带着,前往集合点告知其他伙伴此事内幕。

      在“一枝梅”中,无论是不羁潇洒的离歌笑、精通医药的温雅“千面戏子”贺小梅、生性好打抱不平的千杯不倒“翻江大盗”柴胡,还是自己这个孤傲叛逆的梁上“燕子神偷”,生平肆意惯了的草莽英雄总能在锄强扶弱、打击奸恶势力的事上快速达成一致,事了拂衣去,留一枝梅花暗香袅袅。

      此次药丸案,离歌笑一如既往迎难而上,他冒着失去视力的危险,以身试毒尝尽五感退化之苦。希望以此帮助擅长医术的贺小梅梳理出百姓中毒症状、找出解毒方法,不通医理的燕三娘与柴胡只能在一旁干瞪眼,为离歌笑的莽撞冲动感到担忧。

      担忧过后令燕三娘更加错愕的是,保公子回到作坊却未找回证据。经过周密打探后保公子告知众人,裹挟着证据的金粉箱全部从金粉厂卖给了峨眉派去修缮塑像。而离歌笑的双眼此时也彻底失明,急需峨眉天池水及门派秘药进行治疗。

      为了查案为保善堂洗脱冤屈,也为了救治离歌笑,燕三娘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顶着“叛出峨眉”的旧事动身前往峨眉派去面对她最不想面对的人,此外也将自己同一枝梅所求之事写成书信传回幼时一同练功、有过命交情的师妹琳儿手中。

      数日后,鸟鸣更显幽寂,似是畏惧着匆匆春景。

      去往峨眉途中,一枝梅一行人在山垭口遭遇锦衣卫截击追杀,离歌笑在无法视物的情况下被鸟铳火器重伤、一时难以止血,贺小梅与柴胡见状怒不可遏,自垭口冲出同锦衣卫打得难解难分,被困在阵中一时不能脱手。

      燕三娘见此既惊且怒,只能慌忙让保公子骑马向峨眉方向奔去,而自己则背着离歌笑足下踏物而起、运转轻功快速向反方向奔逃出鹰犬铁器包围。

      许久后,密林深处,燕三娘将离歌笑从背上轻轻放下让他靠到山石壁上,蹲下身慌忙撕扯下自身衣摆布料给离歌笑包扎伤口,口中急急说道:“待会儿我把你搁在这林中,用草木枝叶掩体遮蔽住,你可要藏好了,不许乱动乱出声。”

      “我已经给我师妹琳儿去信,将药丸案情由同你的眼疾种种所求都一并阐明,你们到达峨眉派后去拜访......拜访......拜访掌门无垢师太,她会协助你们的,我保证。”

      燕三娘急急低语道。

      此时,离歌笑因失血过多的脸透出惨白,虽已不能视物,但他的耳力已在贺小梅的帮助下进行了感官提升,听着不远处锦衣卫用兵刃在细密灌木中划来砍去的声音,他突然伸手抓住燕三娘的胳膊,问道:“那你呢?”

      燕三娘咧嘴轻轻嗤笑,从怀中扯出一块佩玉塞进离歌笑的手里道:“我有一身上乘峨眉轻功,来无影去无踪,最适合做调虎离山、戏弄笨蛋的勾当。来的路上我已经给小梅留了暗号,他同柴胡脱困后会按照我的暗号来接应你。你留心躲藏,拿着我的玉。这佩玉是我从小佩戴的心间珍宝,不怕我不回来找你取。你中了几处鸟铳枪伤,我不引走锦衣卫,你怎能安心调息?你再不做调息,这血就要止不住了。”

      斜躺着的离歌笑怔住,而后声音淡然,仿佛并未听出燕三娘的一力犯险之意,微微倾身:“疯丫头,那我们都在峨眉等你,你别因着戏耍他们疯过头来迟了。”

      燕三娘定定看着离歌笑,酒窝浅露,站起后深吸一口气,抓过一截长长粗枝仔细用离歌笑带血外衫包好系在背后,足下轻点林木往西边方向飘然远去。

      梅花树下,四人立誓,生死至交,历历在目却无处可寻。

      那一天,燕三娘同离歌笑分别后,就背着道具诱惑着这帮朝廷鹰犬在山间野地遛弯。日光褪去,暮色渐起,原本润物无声的绵绵细雨顷刻间转为砸落生疼的瓢泼大雨,刚逗着锦衣卫笨蛋们使其错判方向、借用地势让他们齐齐摔了个狗啃泥后,燕三娘便极速抢到一棵树上将道具一丢预备谋划脱身。

      谁知此时,耳边震天轰隆声起,突感天灵盖一麻,燕三娘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身、木僵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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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回到现在,燕三娘又重重叹了一口气,从云锦被床上利索翻身跃起踱步至门口,掀帘而望。

      灯烛微光映衬下,庭前落花倾地,水色盈盈。

      对于贼老天当头一记闷雷就将自己给劈到北宋,还是北宋末年这件事,燕三娘花费了整整一年光阴才逐步接受。

      一年前,燕三娘在迷蒙醒来之际惊觉自己正躺在一间清雅卧房中,周身被闷雷劈的酸软无力,鼻中似乎还隐隐嗅到了空气中久久未散去的、属于自己发尾衣饰被灼烧的焦糊气息。

      在苏醒后的半月里燕三娘仍无法自行坐卧,所有的衣食起居、吃喝拉撒均由每日出现在眼前的一位爱着碧色古装异服、说话偏向西南地区官话口音的柳儿姑娘照顾。

      这位柳儿姑娘身姿纤细脸蛋圆圆,眉眼温和潋滟,极爱笑但羞赧内向,常常和燕三娘视线相交时间长了就会不自觉的移开眼波,令三娘总生出促狭逗弄之心。往往这燕三娘一逗弄,这位柳儿姑娘总会把脸沉下,嘴角一撇,将自己准备好给三娘送服药物后解口中苦涩之味的梅子干整盘抽走。

      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傲娇表现总让燕三娘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对柳儿的穿着也不置可否,喜欢怎么穿就怎么穿吧,燕三娘寻思着。

      通过每日不着痕迹的套话,燕三娘得知了这位柳儿姑娘正是此间茶庄之主潘家大老爷潘语茗的独生女,也得知了自己被其救回的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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