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燕于野

10、 宠溺（上）

　　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我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娄景说他没有强迫人的习惯，所以在我同意以前，他不会碰我，但是我要保守这个秘密，而且不能拒绝他的“好意”。
　　我忙不迭地答应了，事后却后悔不已，也满腹的疑问。
　　娄景每天在晚饭时间准时出现在我的房间，然后待到深夜离开，像上了发条一样的守时，没有一天缺席。珠宝古玩，珍馐美食也一样接一样的往我这里送。幸好他并不粘着我，待在房间里也是沉默的时候居多，看上去不像是讨好我的样子。
　　饶是这样也让从没和别人有过如此频繁且亲密接触的我头疼不已，每天和娄景吃饭，他自然发出的寒气都会让我胃疼，再好的饭菜也让我食不知味。
　　娄景的滞留更让我不舒服，每天晚饭后，娄景不是看兵书，就是处理军务，像座冰雕一样杵在我的大厅里，让我摆弄花草的时候都不能全然的投入。
　　因为他每次都不要下人服侍，大家不知道真实的情况，于是府中盛传向来冷血的老爷迷恋上了新纳的男侍，天天宠爱无限。让住在赏梅居的那些人羡慕不已，让我有口难辨。
　　半个月之后我已经基本习惯了有“冰雕”的生活，吃饭的时候再不会胃疼；晚上，他的存在也难让我分神，以前，他不走我即使再困也坚持不睡，现在不管他走不走我都照睡不误，娄景也不以为意。
　　只是每天娄景走后，月瑶都要红着脸把我摇醒，
　　“公子，起来。洗了澡再睡吧。”
　　天呀，我真真是欲哭无泪。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我最得宠男侍的身份被全府的人一致认同。我已经懒得去想如何摘清的事了。

　　将近晚饭的时候，月瑶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公子，快换衣服，小将军传话来要带你去赴宴。”
　　她嘴里嚷着，手里却一点没耽误，梳头、换衣服样样都作得利落。
　　其实换不换都一样，我所有的衣服都是白色的，再换也变不出花来，想想我就生气，这个娄景就算是有“恋色癖”，也犯不上让我跟着受罪。
　　“公子，都拾掇好了。轿子就在外面等着，快走吧，要不小将军该着急了。”月瑶连推带拽把我塞进了轿子。
　　摇摇晃晃的走了很长时间，终于停下了，一只修长的手撩开了轿帘，
　　“小安，出来吧。我们到了。”
　　娄景满是笑意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加之温柔的语调和奇怪的称呼，我不禁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我一头雾水的被娄景楼在怀里，向前方灯火通明的大厅走去。

　　“娄将军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娄兄，上次的事情多亏了娄兄帮忙，改日必将上门感谢。”
　　“噢，娄将军，…………”
　　如此这般的寒暄不绝于耳，大同小异的话我听着都头疼，便自觉地屏蔽掉。突然有一句话跳了出来，
　　“这个标致的小人是谁？”
　　咦，“标致的小人”，谁？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捏着下巴，抬起了脸，一个猪头出现在眼前。猪妖！我刚要大喊有鬼，就被带进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
　　“宋大人！”娄景的话中带着明显的怒气。
　　“原来是娄将军的人，在下多有冒犯。”
　　敢情这位宋大人是色迷心窍，根本没看到娄景，就是这会儿道歉也一双贼眼在我身上来回乱转，恨得我想把他的眼珠子挖下来。
　　肩上的手猛地收紧，“改天我一定把他的眼珠子挖下来送给你。”娄景在耳边低语，像是保证又像是情人间的调笑，不知道是因为痒还是因为这样的姿势过于暧昧，我突然感觉好热，脸上有些烫。
　　仰头看看娄景，他却心情大好的样子。
　　大厅里挤满了大小的官员，原来是当朝宰相做寿，怪不得这么热闹。虽然大厅里挤了有上百人，但当娄景带着我进入大厅的时候还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都明里暗里的议论着，指点着。
　　这个寿筵和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寿筵没有什么不同，上寿礼，拜寿，敬酒，然后是客人间互敬、攀交情，寿筵实在是个绝好的社交场所。
　　在这种场合上从一个人跟前敬酒人数的多少可以判断出这个人在朝中的地位。娄景被一群官员团团围住，我在一旁实在无聊，就想到外面透口气。
　　刚离开自己的座位就被一个人截住了，
　　“公子，在下想请你帮个忙。我一直想拜见娄将军，苦于不得机会，请您引荐。”
　　“小将军不就坐在哪里吗？你过去就好了。”我不耐烦，只想出去透透气。
　　“在下职位太低根本没有资格过去敬酒，请您千万帮帮忙。”那个人拉着我的衣袖不放。
　　“放手！！！”我大喊，一向不喜欢与人有亲密的接触，只想一脚把这个人踢飞。
　　我只是在心中有这样一个想法，转瞬间就有人实现了我的愿望。娄景毫不留情的把那个人踢飞，满脸的厌恶与气愤。
　　“小安，没吓到吧，不怕不怕，有我在。”我又莫名的被拥进了娄景的怀里，我没有被那个小官员吓到，倒是被眼前娄景难见的温柔弄得全身僵硬。
　　各个官员都过来打圆场，
　　“误会，误会。”
　　“娄将军不要为这等小事坏了心情。”
　　“地方来的人，不懂规矩，不值得生气。”
　　每个人都劝娄景不要生气，全然忘了那个被踢出去，现在处于昏迷状态的可怜小官员。
　　人群迅速的向这边聚集，连宰相都过来一看究竟，
　　“景儿，发生什么事情啦？”
　　看来娄景与这位宰相大人交情不浅。
　　“义父，没什么。只不过是教训一个不懂规矩的人而已。不值得义父劳神。”
　　天，短短的时间内我受到的惊吓实在是太多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宰相并不打算深究，“不过，景儿，这位是谁？”
　　虽然是说我，可是从头到尾宰相都没有拿正眼看过我，我很熟悉这样的场景，我在现代也没少经历，这就是所谓的“贵人”对“贱人”表达轻视的方式。
　　“义父，”娄景有些为难的样子。
　　“没关系，”宰相大度的挥挥手，“年轻人嘛，难免的。只要秀儿过门后，你不这么荒唐就好啦。”
　　言下之意很明确，傻子才听不出来。不过，娄景与宰相的千金订婚啦，又是一条爆炸性新闻。
　　“义父，今天是您的好日子，关于我和秀妹妹的婚事，我们改天再好好谈谈吧。”冠冕堂皇的话，可其中的含义等同于拒绝。
　　宰相十分不悦，不过碍于面子，并且场合不对，什么都没有说，拂袖而去。经过这一晚，看来我在官场上也必将“名声大振”了。
　　整个寿筵在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

　　回府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娄景这么做的原因，我还没有愚蠢到以为是因为我，可其中的是非曲直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