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风》凛雪朔钧

27、明智光秀

　　将军的到来，使得信长的腰杆硬了不知多少，他立刻向各国发去书信，我织田信长决定上洛，并拥戴将军的弟弟足利义秋为新的室町幕府将军，谁敢挡我，我就以谋逆之名，将他连根拔起，打的他列祖列宗都不认识他。
　　然而我却觉得当务之急是梳理人心，算起来，眼下织田家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家臣也就那么几个，而且十分重要的更是屈指可数，柴田胜家、丹羽长秀、木下秀吉，再有就是刚刚归顺而来的明智光秀，至于德川家康嘛，那不是家臣，那是臣服在我们手下的大名。虽然他们都是看起来忠心耿耿，但是还是有必要试探他们的心意，这叫防微杜渐，这个东西跟非典是一个意思，早发现早预防，出现问题的苗头就将它掐死在摇篮中。
　　首先自然是刚刚投入我织田家怀抱的明智光秀，作为已故主公夫人的表哥——斋藤道三公的正室母家姓明智——信长见到他的时候，他便很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身世和投奔而来的想法，他本来是跟随斋藤义龙败走的，后来发现斋藤义龙实在无法成大气候，便选择投奔了朝仓，后来由于将军足利义秋的到来，而朝仓家为了不给自己找事而没有收留义秋，反而将这个烂摊子推给光秀自己想办法，光秀见朝仓家实在没有成大事的前途，便连将军带自己一起投奔了织田。这让信长十分欣慰，毕竟从光秀的投奔中可以看出，织田家的势力大了不止一点两点，而且连妻子的哥哥都来投奔，可见织田家何等强大。
　　当晚，我趁着吃晚饭遛弯的机会，找到了明智光秀。我跪坐在他的门外：“明智殿，在下御景风岚。”
　　“啊，是御景殿，快请进。”他的声音清朗，带着笑意。
　　“多谢。”我应，起身进屋，并向他行礼，他是家臣，我是小姓，他尊我卑。
　　“御景殿此来何事？”他礼貌的笑着看我，并吩咐手下的小者奉上水果和点心。
　　“完全是出于私人目的，来看看明智殿，跟您聊聊天。”我点头谢过了送上东西的小者，抬起头来笑着看他。
　　“听木下殿说，御景殿容貌端秀，实乃佳人，今日与信长公会面时没能认真看，现在光秀一见御景殿，惊为天人，御景殿果然并非凡人，无怪信长公不忍心让御景殿束发。”他似乎是由衷的赞道。
　　拍马屁滴无用，今天我是来找你聊聊天的，我这样想着，拈起一块落雁在嘴里缓缓嚼着，咽下去之后，才缓缓道：“风岚就直说了，还望明智殿不要见怪。”
　　“早听说织田家有一名忍者出身的小姓，御景风岚，与众不同，语出惊人，且眼光长远，其远见卓识让吾等家臣政客之流望尘莫及。”
　　嚯，溜须拍马的小词儿一套一套的，果不其然，名不虚传啊。我不动声色的挑挑眉毛，复微笑着道：“明智殿，来投奔我织田家，究竟是什么意图？”
　　明智光秀面色一肃，眼神也微微的凝了起来，不复之前的温柔和奉承：“是主公授意御景殿来的？”
　　“明智殿也说了，我的远见卓识让尔等望尘莫及，我今日，并非主公授意，而是自己来的，之所以问您这个问题，自然也是与在下远见卓识有关，请明智殿回答在下的问题。”
　　“都说御景殿是出云巫女之子，天生带有预言之力，不过，恐怕御景殿今次的预言将要失灵了，”他摇头而笑，“吾人此番来归顺，并无他意，只是因为仰慕信长公的英武和他的‘天下布武’的大志，吾人也曾事于斋藤家、朝仓家，然而吾人并没有发现能与信长公一较高下的家族。”
　　“既然如此，”我揭开衣袖，手腕上是前一夜我与暗比武留下的淤青和伤痕，这回被我很好的利用了一番，“以后，您很可能就会面临这样的情况，不知您能否一样的尽忠？”青紫殷红，在我过分白的肤色的反衬下无比狰狞。
　　“御景殿的意思是……主公……竟然如此暴虐？”他目光一震，可见他是想到了我这样与信长亲密的枕边人都有这样的待遇，那他们这些家臣在某些情况下恐怕只能比这个情况坏，不可能比这个好了。显然我达到了我的目的，这个伤口的作用算是达到了。
　　“在您没下决心之前，请不要叫主公，”我收回胳膊，“作为先夫人的兄长，想必您也听说过我家主公的事迹了，我也丝毫不掩藏的告诉您，我家主公喜怒无常，暴戾成性，您若是无法忍受主公的做法，请您早早投奔别家，我不想手中的苦无会插进您的胸膛，这样，就未免太不愉快了。”我眯起眼，露出纯良的微笑。
　　明智光秀是个心理承受力很差的家伙，偏又性好大喜功，爱邀宠，爱显摆，爱自作主张，却又怕打击，还总是憋着不说，所以一旦受点打击就容易“在沉默中爆发”，历史上的本能寺之变就是明智光秀在受了我家反复无常的主公无数次的夸奖又打击之后的结果，我得给他打好预防针，不然这个家伙摆在身边就是个定时炸弹。先试探好了，行的话就把他留下，不行赶快轰走，不然太危险了。啊，对了，就算让他留下也要记得经常给他做心理建设，不然还是会炸的。
　　“这……”他的脸上很明显带上了犹豫和思索。
　　“不过，您离去和留下的好坏又是很明显的。”我微笑着。
　　“愿闻其详。”他从沉思中醒来，慎重地看着我。
　　“如果您离开，您可以想象，我家主公控制了新将军，征服天下乃是早晚之事，那么无论您投奔哪一家，最后的结果还是将要被主公征服并成为俘虏。不过如果您留下，或许您日后将面对‘伴君如伴虎’的生活，但是您将与我等，与主公一起征服天下，之后您将受到与战俘相比天上地下的待遇和嘉奖。”我尽量让自己显得睿智起来，要知道这个家伙脑子也很好使，要想忽悠住他，且得下一番功夫。
　　不过，同是乱世中人，清高矜持之类的都是浮云，即使这样给他陈清利害，他还是淡定的一笑，向我行礼：“多谢御景殿，光秀有想法了。”
　　“愿闻其详。”
　　“光秀要留下来，纵然会有一些委屈和不如意，然而吾人并不是那些清高的世外之人，吾人只是想要亲自加入到一统天下中来，体会那种热血，当然，当着御景殿这样的明人，吾人也就不说暗话，吾人对于统一天下之后的封赏，很感兴趣啊，哈哈。”他行过礼再抬起头，脸上就不再是白天见面时的淡然和清高，而是带着狂热和欲望。
　　我笑着看着他的脸：“最喜欢光秀殿这样的人，真爽快。”我感觉我的笑容中也带上了狡诈，“光秀殿可以放心，以后的日子，您绝对不会无聊，有主公在的地方，就绝对不会平淡。”
　　“多谢御景殿的提醒，吾人记下了。”
　　这次会面在两个人的诡异笑容中结束。

　　“吃过饭你就没影了，去哪了？”信长解开我的衣带，吻着我的颈侧，我仰起头，让我的颈侧展开，充分接受他的吻。
　　“去看看新家臣，”我抬手反搂住他的脖子，顺手解开他的发带，硬硬的半长发丝抓了满手，“是个有意思的人呢。”
　　“哦？”对于有意思的东西总是很感兴趣。
　　“嗯，是呢，”我转过身，面对着他，吻他的唇角，“是个里外不一样的人……嗯……”他大手捏住了我的腰，微微用力，就让我在疼痛中感到了一丝快感，我搂住他的脖子，“别这样，说正经事呢——要当心他，这是个危险分子。”
　　“哦？那我何不直接杀了他？”他将我的衣服褪至肩下，吻着我的肩头，留下红色印记，“本来我就讨厌表里不一，危险分子我更加讨厌。”他的大手数着我的肋骨。
　　“呵呵……痒啊……”我笑着扭身子，“只要对他好点，满足一点他的野望，他就是你的地狱猎犬，我的魔王。”
　　“这么管用？”他挑起眉毛，抚摸我的背，叹息一般的道，“要是没这么多疤该多好——他白天那么矜持，真看不出来。”
　　“嫌我有疤，你去找生驹夫人啊——这叫闷骚，你不懂的，啊！”他在我腿根拧了一把，疼得很，却让我有了一点小小的战栗。
　　“我懂的，就像你一样……”他舔我的嘴唇，手在我的胸前和下面乱动，“叫你少吃落雁，别像上回一样吃的胃酸。”
　　“我才不是闷骚，嗯……不行了……快来……”我坐起身子，分开双腿，搂住他的脖子，挥手一支千本打灭了烛火。
　　“亮着做多好……你偏偏要熄灭了它……嗯……好紧……”
　　“啊~轻点……”

　　次日，我难得早起，因为信长也早起了，他要去拜见将军——虽然义秋还不是将军，但是这叫做“众望所归”——他要穿着朝服，前去义秋房间，很恭敬很恭敬的行礼请安，我作为他的小姓，当然也要穿着正装和服随同拜谒，可是当我们到达义秋的房前时，却从他的家臣那里得到“将军还在睡，各位明日再来”的回应。
　　我侧头打量着信长的脸色，他的脸色阴沉，可见心情不怎样，我刚想问他，一旁的明智光秀却问道：“主公，需要吾人将将军叫醒么？”
　　信长黑亮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回明智光秀，冷冷的笑：“明明是脚，却要做手的事情么？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光秀脸色一白：“在下知错。”
　　信长冷哼一声：“你若是有猴子一半的眼力，你就能在我手下活得长久些。”
　　转头看木下秀吉，这家伙在初春微冷的天气里，脱了上身衣服，拍手唱起了乡下歌谣捉泥鳅，连蹦带跳，声音嘶哑，却又偏偏带了那么一点让人雀跃的节奏，我看着忍不住微笑起来，信长锋利的唇角线条都有了柔和。
　　果然，不一会，和室的拉门拉开，足利义秋惺忪着睡眼探出头来：“这是什么歌，有趣得很，快告诉我。”
　　众人集体下跪俯身，木下秀吉赶快躲到众人最后，几下子整理好衣服，与众人一起施礼。
　　“怎么不唱了？”义秋从和室中出来，随同的小姓赶快出来为自己的主公披上衣服。
　　“知道大人在公家成长，受的是公家高贵血统的熏陶，喜欢各种艺术，今天想起来不知大人有没有听过这种民间小调，便趁此请安之际，令会唱的家臣来给您表演。”信长低着头回答。
　　“嗯，真有意思，那名家臣呢？我见见他。”义秋盘腿坐在廊下，两名小姓一名给他梳头，一名则给他端来漱口水和洁面的手巾，另有家臣将衣服双手捧上。
　　木下秀吉躬身低头，从众人最后跪行到义秋面前。
　　“抬头我看看。”
　　“小人木下秀吉……小人长得不堪，以免惊扰将军。”到底是草根出身，这卑躬屈膝真是熟练，却又不惹人生厌。
　　“看看嘛。”几下子穿戴整齐的义秋拿着小扇子——尽管一点都不热——敲敲秀吉的头。秀吉迟疑着抬起头，义秋定睛一看，哈哈大笑，“这不是……哈哈……这不是山间猴子吗！哈哈，信长殿手下真是群英荟萃啊！不光有御景风岚这样的美人，还有、还有木下秀、秀吉这样的人物啊，哈哈哈……”
　　“大人过奖。”我本就低着的头更低了几分，以示恭敬。木下秀吉更是陪着笑，一脸的谄媚。
　　我余光瞥到光秀，看来这孩子是吓着了，脸色白的发青，眼睛里都是惊魂未定。
　　后来，木下秀吉因为出身农家，多才多艺被义秋留下解闷，本来我也是要留下给义秋置茶斟酒的，但是在信长温言劝说和刺人目光的双重作用下，义秋还是将我放了。
　　“草包一个。”信长喝过我的茶之后，将茶碗递还给我，道。
　　“谁？将军大人？还是……明智光秀？”我笑着接过茶碗。
　　“半斤八两，一个只知道傻乎乎的邀功，一个只知道享受。完全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出身高贵什么的，都不如猴子。”
　　我笑：“傻乎乎邀功的，我们可以让他变聪明，不过，只知道享受的，我们虽然不能改变他，却能利用他。”
　　“嗯，可以开始了，我的上洛之路。”信长脸上的笑变得深邃而狂热。

作者有话说

　　哈哈~~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