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乐章》沐和瑾

5、伍•3-1•月光袭人

　　“累了的话就睡一下吧。”末班地铁上，人迹稀少，政宗的声音格外清晰。
　　“啊，没关系。”小律望着对面车窗映出的光斑，仿佛正在描绘着一幅图画。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小律专注的表情引起了政宗的好奇心。
　　“没……没什么啊。”小律明显地在掩饰着什么。
　　有些迷蒙的光线下，政宗只是浅浅地笑了，轻抚着小律的头。

　　-“前辈。”-“律。”停在了地铁站出口的两人异口同声。
　　-“怎么了？”-“怎么了？”数秒的不知所措后两人再次默契十足。
　　“你先说吧，是什么事儿？”政宗的温柔一直是专属于小律的。
　　“就是……那个……今天是我该还书的日子。”吞吞吐吐，小律终是没能够把话说得很直白。
　　“嗯，那就去一趟社区的图书馆吧。”相反的，政宗的回复倒是干脆利落。
　　“所以……如果前辈累了的话就……”小律以为政宗没有完全地明白他的意思。
　　“一起去吧。”政宗打断了正不知该怎么说下去的小律，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哦……但是，其实我自己一个人去……”想要控制心脏的加速跳动，小律继续说着，连忙跟上政宗的步伐。
　　“既然是顺路就一起去好了。”政宗再一次看穿小律的心思。
　　“也行的……”小律接着上面的话，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诶？顺路？要回家的话，明明是在绕路吧。”回想了一遍政宗的话，小律反而迷惑了起来。
　　看着小律的反应，政宗不禁莞尔：“今天也是我该还书的日子。”政宗停在了小律的身后，用双手扶住小律的双臂，微微低头，在小律的耳畔如此轻语道。
　　有些清冷的月光映射着小律泛红的脸颊，此刻散发出了一种令人想要靠近的温度。十多年来，他们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做着一样的事情。
　　两个人一起把书放进了还书箱，小律才想起来政宗刚刚好像有话要说：“那个，前辈，你刚才要说的是什么事情？”
　　“已经说过了啊。”政宗的脸上充溢着得意。
　　“诶？什么时候说过了啊？”小律像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
　　“你已经替我说过了啊。”逗弄小律一向都是政宗的乐趣，每次他都会捕捉到平日里难以见到的、不一样的小律，这让政宗感到有趣的同时也无比幸福，“我之前想说的，就是‘今天是我该还书的日子’，我们还真的是心有灵犀啊。”政宗见小律还在发怔，便继续说道。
　　微笑也浮上了小律的那张俏脸，在这并不是很强烈的光芒下却极为分明。

　　正是要下楼梯的时候，政宗突然若有所思地停在了石阶前。
　　“怎么了，前辈？”小律收回脚步，满脸疑惑。
　　“接下来的路实在是有点儿危险啊。”线条优美的脸庞上，没有浮现出任何的变化。
　　“诶？”小律满腹的疑惑不但没有得到开解，现在反而更加找不到出路。
　　“还记得某人在这里摔倒过呢。”认真的脸上冒出了一丝宠溺的笑。
　　“……什么？”已经忘记了的事情被强行拉回了记忆：“为什么前辈总是会记得这种事情啊？！”在小律看来，政宗果然是“性格很差”呢。
　　“既然这样，看来是得牵着走了。”自顾自地说着，政宗就伸出左手扣住了小律的右手。
　　“哈？前辈到底是怎么理解才能理解成这样啊？”小律习惯性地挣脱。
　　“从你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中。”政宗的微笑越来越浓了：“不用客气哦，我会一直这样牵着你，绝对不会放开。”政宗加大了力道，小律的手听话了起来。
　　“前辈你真的很烦哎，”本来就不是很清晰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都会记得这么清楚啊……”希望他记得，可是他越是这样体贴，自己就越是容易被沉溺。
　　“因为是喜欢的人的事情啊。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情，我都想要记住。”俊朗的脸上，自然而笃定的表情让人没有办法转移视线。
　　过去的已然无法改变，未来的显然无法预知；既然如此，就诚实坦率地享受现在吧。不论是分还是秒、不论是月还是年，起码在这一刻，想跟这个人在一起，不再害怕、不再逃避。
　　就像是少女漫画中的情节，那样巧妙而神奇——政宗感到手被对方扣紧了一些，似乎是在告诉他，对方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内心独白。
　　月光清澈却柔和，在稀疏的星辰的点缀下，承载着那些神秘而美好的故事，令人神往、令人憧憬。借着另一个半球的炙热所折射出的这片明亮，是难得的圆满。

　　“给。”不知何时，政宗已经站在了小律身边，与他一起欣赏着窗外的静谧，也与他一起感受着来自夜空的那一轮明媚。
　　“啊，谢谢。”小律本能地接过政宗手中的东西，好像还畅游在自己的想象里。手上冰凉的触感却将他拉回现实：“哈？怎么是啤酒？”低头确认之后，是后知后觉的反问。
　　“喝完以后就好好睡一觉吧。”政宗的这句话根本算不上回答，却不小心泄露了他对身边的这个人的格外紧张。
　　“诶？”小律能感觉到政宗正在担心自己，可是他在担心的是什么，小律是万分的没有头绪：“前辈是在担心什么吗？”直截了当地问出口是最有效的方法。
　　“你从下班后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恋爱中的人，担心的自然是恋人所担心的事：“所以，不管是什么，都说出来吧。”
　　好看的绿色瞳孔中满满地倒映着琥珀色的眸子，别无他物。“怎么办，好想吻他。尽管被他吻过千万次，尽管自己有过千万次想主动吻他的冲动，却没能勇敢一次。”尽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想法，小律只是呆呆地望着政宗。
　　“虽然不清楚你在烦恼什么，但是我会陪在你身边的。”政宗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尽管当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有你在我身边的那段日子，我很快乐。”
　　“真的好想……”最后，终于无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意念，绿眸轻合，勾住面前的脖子，是唇与唇的交叠，轻巧而短暂。
　　前后不到五秒钟的动作，让政宗因为太过惊喜而哑然失措。
　　“我当然是在想前辈的事情。”小律趁着空隙总算是开了口：“看着满月，我在想我不曾参与的那段时间里，都是谁陪伴在前辈身边，前辈会不会感到孤独，有没有人与前辈一起欣赏月圆……”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很迫切地想把这份心情传达给他：“虽然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可是还是会在意……”
　　“律，”政宗将小律揽进怀里：“刚才那个，可不可以再来一次？”在小律耳边如此轻语着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幸福的上扬。
　　“前辈，你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听人说话。”小律想挣脱那个怀抱，自己的身体却没有来由地如此地贪恋着这温度，只能任由政宗将自己抱着，再慢慢地，回抱着他。
　　“我有认真地听啊，”政宗慢慢地放开小律，看着那张两颊泛红的可爱的脸，“听得越认真就越是忍不住了……”毫不犹豫地含住那两片薄唇，撬开层层的防备，是容易忘我的缠绵。
　　无声的皓月，弥漫着奇异的光彩，也传递着珍贵的心情，在不知不觉中袭人而至。那个关于天长地久的祈望，在等待着他们一起去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