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大万大吉之终珍惜》月亦无颜

7、离去

　　我孤独地困守在屋内，离我几步之外的地方却正在披红戴绿，歌舞升平。最初，我还存有一丝幻想，想着这一定是三宅治忠背着长治私下里做的，长治一定会来找我，跟我解释清楚。可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天黑，我还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痴痴地望着窗外发呆。
　　诚然今夜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泪。
　　我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该恨我自己。
　　也许，离开，或者留下。这些都不是他的本意……
　　又过了一天，三宅把我东西全都搬到西阁，其中有那台佛罗伊斯带来的钢琴。我确信自己被幽禁了。我的活动范围被指定在了这狭小的空间里，我也记不得又过了多久。白天，坐在屋里发呆，晚上用钢琴弹奏着我最爱的《天空之城》。时光便在回忆与煎熬中度过着。直到另一个人的出现……
　　那是一个相当瘦弱的男人，面色有些病白，留着一簇小胡须，书生气很重，可是他的身子却非常虚弱。通常走不了几步，便会咳嗽，那咳嗽声在空中飘荡的时候，显得空旷而撕裂。他的身边总有一个人搀扶着他，而他身边的那个人我认识，就是与羽柴备前守的近侍石田佐吉。我望着两个人横过走廊，来到我的屋前。
　　“姑娘，有礼了。”
　　这么多天以来，门口的守卫第一次把门大开，我看着这个病弱的男人，没有好感，也说不出讨厌。只是这么看着，没有理会他。
　　“在下，竹中半兵卫重治，方才途径此城时听见了姑娘的琴声，不知是否可让在下再听一次。”
　　话语一完，立刻又咳嗽了。石田佐吉一面扶着他，一面将纸巾递给他。那白色的丝绢上顷刻间就被染红了。
　　“老师，您没事吧？”
　　半兵卫挥了挥手。作了一个无碍状。我终还是不忍，让他们进了屋。
　　“您是蔷薇姬吧。”
　　我点点头，
　　“在下是羽柴秀吉的幕僚军师，这次是来三木城，本是代秀吉对别所大人迎娶波多野家公主一事表示祝贺。可在城外听见了姑娘的琴声，便忍不住先到姑娘这来了，还请姑娘见谅。”
　　我闷声没有回应他，石田佐吉将这个男人扶下坐好之后，走出了房门。这个叫半兵卫的男人又说着。
　　“您的事情，在来的途中已经听说了。在下表示很遗憾，但也许别所大人是出于某种考虑才下的这个艰难的决定，也许他更是在为你着想。”
　　他的话语让我迷惑，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您到底知道些什么，就请告诉我吧。拜托了。”
　　我鞠下躬，几乎带着哭腔对他说着。
　　“在下什么也不知道，因为有些话语必须别所大人亲自告诉您说才有用，我这次来一是祝贺，二是奉劝别所大人别再引火烧身了。其他的，我……咳咳咳咳”
　　我跑上前去，拍打着他的后背，试图让他的咳嗽松缓下来。
　　“谢谢，没什么大碍。已经习惯了，这人世间的事，不是说清楚，就能道明白的。有些时候还得忍耐与等待，希望姑娘能够明白。好了，该说的，在下也已经说了。在下现在就只想听听姑娘刚才弹奏的乐曲。请姑娘务必赏光，拜托了。”
　　我坐回到了钢琴边。阡细的手指拨动着每一个跳跃的音符，我沉静在刚才半兵卫所说的话中，彷佛他为我又指引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小三郎，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告诉我好吗？我不要像现在这样，这样被你遗弃掉。我宁可做只低调的木偶，只要能在你的怀里。一切便是好的……”
　　我的泪滴和琴键一同跌宕开去……

　　半兵卫走后，我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见上长治一面。可三宅他们的看守太严了，我根本找不到机会逃出去。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转眼，就要开春了。
　　“小夜，今天是几号？”
　　窗外鸟儿叽喳的鸣叫，这样无自由地生活，对我而言并不算折磨，只是心里的空虚和迷恋，让我憔悴了些许。
　　“小姐，已经是1月7日了。”
　　很快啊，都过了2个多月了。时间也到了天正6年。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有半年来。想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人的？是第一次把我当做忍者的乌龙事件？还是他为我舍身挡下铁炮的瞬间？我不知道。只是现在感觉我的整个心都已经被抽离了。而我像是失重了一般，在回忆里漂浮着，无法着陆。
　　“大人驾到。”
　　封闭的门被打开了，在我粹不及防的刹那。我忽然觉得从门外透进的那一缕阳光是这么的刺眼，它照亮了我，也照亮了那个我朝思慕想的男子。
　　“你瘦了。”
　　这是时隔两个多月以来，我听到他所说的第一句话，我曾经被关在这个屋子里，想过无数次和他重逢的时候，他会对我说的话。比如”你还好吗？”，”我想你很久了”之类的。
　　我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他，眼泪也傻傻地往外冒。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见我？”
　　我抽泣着对他说，期待着他能像以前一样抱住我，然后用他的微笑让我释怀，让我融化。可我等了好久，等到的却是他一句：
　　“你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离开三木城。”
　　Oh~老天啊，这就是我苦等了这么久，等来的结果吗？我再也无法承受下去了。
　　“你这是赶我走？对吗？”
　　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掉落出来。
　　“是的，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不爱你了。你赶快离开吧。今天之内，请你务必消失在这座城堡里。”
　　没有一丝掩盖，没有一点拐弯抹角的意思。他就这么直直地告诉我，告诉我这个事情的真相。
　　“好，我走。现在就走。”
　　我带着悲伤与愤慨，用力地推开了他，沉沉地跑了出去。
　　“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永远……永远……”
　　离开的一刻，我的眼泪终于决堤了，我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要忍耐，是为了自己勉强的自尊，还是仅仅为了他那句”我见不得女人流眼泪，我会心疼的。”
　　呵呵，真是可笑。到头来，真正心疼的恐怕只有我自己罢了。

　　我一路向西不知走了好久，来到了一片繁华的城下町。随意找了家酒屋便走了进去。
　　一杯，两杯……
　　我也记不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只是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已经飘浮在了空中。
　　“嘿嘿，小妞长得不错嘛。来来来，快陪大爷我喝两杯。”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贼眉鼠眼，形象邋遢的醉汉用力地拽住我。一股疼痛的感觉从手臂上刺激着我的神经。
　　“放开我，我不认识你，快放开我。”
　　我使力挣脱着，而他紧紧不放手。我胡乱地拿起一个酒壶往他脑袋上一砸。
　　“啪”
　　只见他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我的脑袋变得更加昏沉，晕眩。
　　“臭婊子，本来大爷我好心想跟你喝两杯，既然拿酒砸我。现在，我就将你就地正法。哈哈，兄弟们快来，把这小妞给我绑了。”
　　我捂着头，昏昏沉沉地，就看见三四个大汉靠了过来，死死地钳住我的双手双脚把我往外抬。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们要干嘛。”
　　那个被我砸伤的醉汉笑道
　　“干嘛？当然是干那种你爽我也爽的事情咯~哈哈哈哈~~”
　　正在我的视线越来越朦胧的时候，只听见有人叫了一句
　　“哪里来的恶贼，敢在城下町造次，全部给我拿下。”
　　“是。”
　　一群武士眨眼间便冲了过来，那群人见武士提着刀，把我扔到路边，不要命似的往回跑。领头的武者，走到我的身边抱起我
　　“李月姑娘，你没事吧？”
　　“小三郎，真是你吗？小三郎……”
　　我不敢相信，抱着我的人，居然是长治，我歇斯底里地叫着：
　　“小三郎，别让我走了好吗？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答应我，别再离开我了。”
　　说完，我便朝着他疯狂地吻了上去，嘴唇冰冰的，没有温度。之后，我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