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光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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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
黄濑的颜色是麦田里金灿灿的黄色。小绿间说，他总是喜欢带着耀眼的颜色去殃及无辜。黄濑这么回答：“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相比之下，青峰却总是喜欢很闷地躺在一边睡觉，书翻开盖着脸，平时没什么活力的一个人，快成了独孤求败的类型。
青峰的颜色是荞麦的颜色，也生长在田野里，却不是金灿灿的，粗野的味道。
黄濑总是很自信地能够感染每一个人，他喜欢缠着青峰陪他练习篮球，也在尽可能地模仿着青峰的动作，试图超越他。
“喂，你进步得蛮快的嘛。”青峰懒洋洋地朝黄濑道。
“小青峰好狡猾，每次这么夸我其实就是不想打了对不对。”
“没有。”
青峰一个三分投，球稳稳进了篮筐。
黄濑的学习天分的极高的，单单在运动上而言，不过至于读书，那是另外一码事。
在奇迹的世代，基本每天都要练习。“好喜欢小青峰怎么办……好想一直和他打球、看他睡觉。”在队里练习的时候，拼命奔跑和投篮的黄濑总是忍不住偷偷看向场边的青峰。
是青峰让他第一次觉得一项运动是这么有趣的，以前学起东西来因为一下子就会了，所以根本提不起兴趣，后来因为青峰加入了篮球部，才变得第一次这么有干劲。
可是看着日渐懒散下来的青峰，黄濑心里总是很担心。他自己都对篮球没兴趣了吗？我要怎么让他像以前那样呢？好想用自己的力量感染他。
“这次小青峰又拿了这么多分，好厉害！”
青峰似乎有些害羞地瞟了一眼黄濑，却又用无所谓的腔调回答：“嗯。”
“辛苦了，感觉好累哦……我们去吃冰吧！”
“嗯。”
答应了黄濑的提议，两个人来到便利店。黄濑挑了两只冰欺凌，把其中一根递给青峰，“呐，小青峰最喜欢的口味。”
青峰接过冰欺凌，拍拍他的肩膀说：“黄濑，原来你还蛮了解的。”
“哈哈，小青……”
“你就是这个模特吗？”便利店的店员拿起门口架子上的一本杂志，指着封面上托着下巴耍帅的人对黄濑惊呼。
黄濑见到熟悉的杂志封面，习惯了一般镇定地回答：“嗯，那是我。”
“哇！你真人比上面好看多了呢！”那位店朝店里其他几位员工挥挥手，叫她们凑过来，几个人围着黄濑说：“请帮我们签个名吧！”
这三两个店员围上，把平日里过人技术了得的青峰都挤到了外边，青峰把脸转到一边，斜着眼睛偷瞥了那帮女生几眼，看她们叽叽喳喳地围着黄濑，青峰哼了一声：“黄濑，我先走了。”
“诶？啊……小青峰你等等我……”黄濑措手不及地一边签着名，一边伸手想去抓住青峰不让他一个人先走掉。
可是看着眼前自动门打开又闭上，直到小青峰的背影彻底不见，黄濑始终没能突破重围跟上青峰的脚步。
直到签完一大叠不同封面造型的杂志，那帮店员才放过他。黄濑舒了一口气，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冰欺凌，它孤零零地躺在冷柜上，天气热的，都要把它融化了。
“黄濑君，不好意思，害得你那支冰激凌快要融化了，你喜欢什么再随便拿一个好了。”
店员们捧着那些签完名的杂志热情地说道，眼睛看着黄濑都要放出光来。于是黄濑只好无奈地把那支要融化的冰欺凌扔掉，又从冷柜里拿了一支，草莓的，和小青峰的那个一样。
天色渐暗，黄濑一个人吃着冰激凌走在回家的路上，发着呆，因为没能和小青峰一起回家，所以有些失落。
“啊，好痛。”黄濑走着走着，突然跟前面出现的人撞了个满怀。
“喂，你又是在想些什么？”
熟悉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黄濑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小青峰！”
“刚刚没有看见我吗？”
“嗯，我在发呆，然后天又有些暗了……”黄濑偷偷笑，祈祷青峰没有看见。
“你还真会学样子啊笨蛋！这种玩笑紫原他们开过很多次了！”
青峰生气地看着他，而黄濑却不知怎么就觉得很开心，他问：“小青峰是在等我吗？”
“当然不是。”青峰掏出口袋里的零钱给黄濑，“买冰激凌的钱忘给你了。”
“哦，这样啊……不用给了呢，店员说请我吃。”
“你这家伙真是好运。”
黄濑摆了一个很帅的姿势说：“这种事我很随意啦。”
“你这家伙又说这种欠扁的话。”
“小青峰一定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所以才这么说，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的话，别人再怎么喜欢也是无所谓的。”
“嘁。”
青峰不屑地看他一眼，不知道瞟到什么，他突然凑上前去，咬住了黄濑手里的冰激凌，黄濑一缩肩膀没拿稳它，差点要把整支都掉在怀里。
黄濑看着几乎埋在胸前吃冰激凌的青峰，红着脸说：“啊，啊！小青峰你……你！”
青峰咬了一口在嘴里慢慢含着，自己也愣住了，突然干出这样的事来总觉得不好意思：“咳咳，我看你的冰激凌要融了，所以……”
两个人互相看着，说不出的尴尬。
过了一会儿以后青峰不自然地把眼睛先移开了，然后转过身向前走。黄濑在后面慢慢地跟在青峰的身后，低着头，心还在剧烈地跳着。
青峰双手插在裤口袋里，听着跟在后面的黄濑的脚步声，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是不爽黄濑在说喜欢的人时眼里流露出憧憬的样子，那种表情只能是面对他时才能有的，不可以给其他任何人。
青峰和黄濑约好了每个星期五下午one on one，黄濑一到体育馆就看见青峰又躺在一边用书盖着脸睡觉。他走过去推了两下青峰，没反应。于是他干脆把盖在他脸上的书拿开，盯着青峰的脸，像是这样就能把青峰唤醒。
不知道真是黄濑的目光起了效果，还是青峰睡饱了，没过多久青峰就突然睁开眼然后上身用力想坐起来，但却在起身的一霎那额头碰上了黄濑的额头，嘭的一声之后，他又痛得摊开四肢躺在地上。
黄濑也被撞得额头生疼，他揉着额头，眼泪都要流出来。
“黄濑笨蛋啊！”
“对不起！”
青峰闭着眼睛，生气地说：“你靠这么近干嘛？！”
刚刚黄濑呼出的热气喷在青峰的脸上，让他觉得脸上痒痒的，本来是凉爽的天气，而刚刚那一会儿他竟然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就连下腹也都痒痒的……
“我想喊醒你来着……”
“真是让人火大的家伙。”
过了好一会儿，黄濑才接话：“小青峰总是睡觉或者很无聊的样子，是因为篮球很无聊吗？”
青峰睁开眼睛，他看见黄濑低着头，黄色的刘海被风吹得一动一动的，露出被撞得通红的额角。
“篮球这种事情已经让我认真不起来了。”
青峰看着他，低下去的头看不到表情。
“小青峰其实把篮球都看成全部了吧，嘴上说不想认真，可是一旦在打篮球上没了活力整个人都会变得不像以前那么有精神，篮球就是小青峰生活的全部了吧……”
青峰一惊，为了掩饰被说穿后的心虚而慢慢坐起来想伸手帮他揉揉和自已一样被撞的很疼的额头，
“小青峰不可以这样……”
黄濑突然慢慢抬起头来，青峰那只伸出的手也就收了回来。
“小青峰不可以让我觉得篮球是这么精彩和值得努力的东西，却又自己一个人装作不在乎的模样走掉，就连one on one……我都还没有机会赢过你！”
这个家伙果然还是干什么都那么有活力的样子。
“哈，果然是笨蛋。”青峰笑了，说了一句让黄濑不明所以的话。
“小青峰总是说不过我的时候就叫我笨蛋，你等着，我的篮球总有一天要超过你。”
“好啊，等着你这家伙。”青峰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来吧，开始练习了，在那啰嗦这么久还想不想超过我了？”
所以绿间会说，青峰陪着黄濑打one on one真是无偿付出，黄濑说，哪有，每次上课他都让我帮他盯着老师然后他自己偷偷睡觉。
绿间说，哦，原来你上课这么认真是在干这个。
班上同学的名字除了经常上课的几个老师都知道，其余几个不常任课的老师每次只能照着花名册才能叫出名字。
黄濑坐在青峰的前面，青峰在这节科技知识课前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对黄濑说，帮着盯梢，让老师发现就不陪你打one on one了，于是黄濑便坐在位子上一动也不敢动，深怕老师会发现身后有人在睡觉。不过在点名回答问题时，青峰大辉这个名字还是作为幸运儿被老师从花名册上挑了出来。
黄濑紧张地看着周围，头朝后仰轻声地喊：“喂，小青峰，起来了，你要回答问题了。”
青峰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师又喊了一遍青峰大辉的名字，黄濑着急地喊了又喊了他几句，见仍没反应于是只好自己扶着额头站了起来。这个秃了顶还带着一副老花眼镜的科技知识老师是黄濑最怕的老师了，因为他总是拿着一把长尺，好像时刻准备着在你头上敲一下，黄濑想着就觉得疼。
“青峰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上节课我们说过的问题。”
“……”
黄濑语塞，那问题他根本都不记得老师说过。不过这是他看见前面的几个女生回过头来拼命地想告诉他什么，可是紧张的他只看见她嘴巴一开一合，自己脑子里空白一片。
老师不耐烦了：“不知道？我给你点提示。”
科技知识老师回过身去在黑板上画起图来。这时着急的黄濑听见身后桌椅一阵响，之后自己肩头一重，被人压得坐回了椅子上。然后一只手伸到前面来，拿起刚刚前面女生丢过来的纸条，用刚睡醒的声音照着纸片上写的念了一遍。
“正确。”
没等老师回过头来，青峰已经坐下了，他得意地对黄濑说：“笨蛋，不知道还站起来，想挨揍吗？”
“你不是也不知道吗！”
“我没你那么怕疼，给他拍两下无所谓。”
“小青峰总是会有很多理由。”
青峰伸长脖子向前靠了靠，“黄濑，你头发好香。”
“……”
黄濑一时怔住，小青峰总是喜欢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说完了就睡，根本不顾脸会红的很厉害的自己。
青峰看他不再接话，笑得得意。
之后的日子里，虽然青峰永远还是一副懒散的模样，却始终在继续着篮球，和帝光奇迹的世代其他队员一起，赢了一场又一场的比赛。
和黄濑的one on one 也一直在进行着，黄濑的努力一次又一次地让青峰觉得打篮球是件值得一拼的事情，至少，为了会一直缠着他的黄濑。
初中毕业，大家要分开的时候，黄濑哭着说分别以后他要在别的队伍里带领着别的球队打赢小青峰。
而青峰听见他要去和别人一起打败自己后，竟然斗气似的对他说了一句：“能赢我的只有我自己。”
不料说完以后黄濑就哭得更厉害了，弄得青峰手足无措。
升上高中，黄濑加入的篮球队是海常，青峰加入的球队是桐皇。
两支很强大的队伍终于遇上了。
那一天的赛场上，黄濑几乎像是拼了命一样的在打，青峰吃惊地看着他，莫名得觉得非常焦躁。于是从没有全力以赴的青峰拿出了所有的认真和海常队来了次真真正正地较量。
黄濑的模仿终究还是敌不过青峰变幻莫测的原创战术，即使分数相当接近，海常终归还是输了比赛。
以往输了比赛的黄濑一定会掉眼泪，而这次他却没有，只是一个人在比赛结束后离开了嘈杂的比赛场馆，来到公园里的椅子上静静地坐着，吃着一根快要融化的草莓冰糕。
原来和青峰之间的那段距离，他始终都跨越不过去，始终都追不上他的步伐。冰激凌的滋味好甜，却不能让他平复难过的心情，果然还是那么在意小青峰，在自己心里什么都替代不了也模仿不像他。
黄濑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近，
“喂，黄濑，你冰激凌要融化掉了。”
他抬起头看，是青峰。
“啊，要融掉了啊！怎么办？！”黄濑站起来一阵手忙脚乱后呆呆地站在那里，把冰激凌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抬头朝青峰一笑说：“没关系，我也不是很渴……”
“黄濑……”
黄濑笑着看着他，青峰却别开了目光了，“冰激凌应该扔进不可回收垃圾桶里。”
“……”
小青峰总是很有理由。
“还有，这次比赛我是认认真真打的，虽然赢了你，但你……别难过。”
小青峰总是这样……其实他从没这样，安慰过自己。
“哈哈……，……嗯”
太阳挂在一边没落山，照得麦穗都金灿灿的，亮晶晶的就像挂在黄濑脸上止也止不住的眼泪，明明前一秒还是可以坚持微笑着的，结果还是忍不住了。一句安慰就能让他放下所有的矜持，黄濑哭得伤心极了。
有时候发光发热不是为了照亮所有，只是为了照亮一个人，一个人就足够了。
“能看到小青峰认真打球的模样也很好呢，一直模仿着你，最终还是无法超越。小青峰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吧，一直在你身后，一直缠着你打one on one却一次也没赢过，一定很可笑吧……”黄濑伸手想把眼泪抹干净，只不过眼泪太过汹涌，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了，“还说什么一定会赢的话，我一定看上去很可笑吧。”
青峰想说什么，动了动嘴，还是没能说出来。
“可是我只是想让小青峰能把我当一个真正的对手一样对待，我想让小青峰也会为了赢我而好好打球，可是我还是做不到……不过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做不到了，正是因为憧憬所以才无法超越。小青峰，我，不会再憧憬你了。”
“黄濑你又在说什么傻话！”
小青峰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黄濑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把脸埋在里面，哭得身体一颤一颤的。
“小青峰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呢，”黄濑小声地啜泣着，抬起哭花的脸看着他说：“就是这样……”
夕阳的光总是火红火红的，温柔地照着整片整片的田地，麦穗都在发着光，光芒折射到了前方一整片的荞麦田。
青峰笑了，笑得温柔的不像他，
“笨蛋，谁都会像你一样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我也……好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竟然会没道理的不自信。从来没跟他说过，只想要保持原来的样子让他追在后面就好。”
这是荞麦的傲慢和坚强，是青峰让追逐着的黄濑变得更强。
青峰蹲下身，拿袖子胡乱地在黄濑脸上抹起来，动作虽然粗鲁，但其实青峰擦得很小心，只不过是慌了。
“不过……”青峰看着黄濑的眼睛，“我还是决定一定要告诉那个白痴，我很喜欢他，是很喜欢，而且已经很久了。”
原来青峰也有喜欢的人，他会为了那个人不自信，会为了那个人踌躇很久，会为了那个人费许多心思，好嫉妒啊。
于是黄濑又忍不住哭着问他：“那小青峰你告白成功了吗？”
青峰又一次把眼睛瞟向了旁边，那里有一只蝴蝶。
“……这个，……要由你来决定。”
蹲下的青峰双手衬在草地那柔软的泥土上，一点点靠近面前这个惊讶的不得了的白痴，让那双修长的眼线不断地在自己的瞳孔里扩大。
“唔……”
在自己嘴唇接触到比松软的泥土更加柔软和温热的东西以后，青峰终是害怕自己表达的不够直白，对着那个白痴轻声说了句：
“凉太，我爱你。”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