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格里莫广场12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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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宣布三强争霸赛获选勇士的日子。
但这对于康妮来说，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她昨天还在烦躁一时冲动报名的事，但对于今早的她来说，那已经不重要了，那已经完完全全是昨天的事了。
外边的人为了这事正闹得热火朝天，而在这一亩三分地，康妮却只站在寝室盥洗室的梳妆镜前，怔怔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那张脸，惨白憔悴，明明是青春的面容却早已不再洋溢。她像每一天的康斯坦丝一样，面无表情，无喜无怒。但平静的面容已经完全掩饰不了意外突发后的震惊、迷茫、怔忪，有那么一瞬，康妮甚至是无措和慌乱的。但渐渐地，她的心平静了下来，她的心，坚定了下来。
她的手里还握着魔杖，胡桃木，龙的神经，十二又四分之三英寸长，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魔杖，她妈妈的魔杖。她刚刚用它施过一个魔咒，难以想象的咒语，不敢置信的结果，所有人、所有事都无法改变她的心意，都无法逼迫她坚定决心，但它做到了。一个魔咒，一个结果，即将改变康斯坦丝的一生，她从来不曾设想过丝毫改变的人生。
她以为她的一生也就这样了，她以为她已经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了，但偏偏的，命运让她在最深的绝望里遇见了最美丽的惊喜。
是的，惊喜。
最美丽的惊喜。
今天恰巧是万圣节。烛光映照的礼堂里，几乎坐满了人。火焰杯已经被挪了地方，它此刻立在教工桌子上邓布利多的那张空椅子前面。
万圣节晚宴的时间似乎比往常要长得多。礼堂里的人不断引颈眺望，每一张面孔上都露出焦急的神情。大家都坐立不安，不时站起来看看邓布利多是不是吃完了。每个人都恨不得快点吃完盘子里的东西，赶紧知道究竟是谁被选为勇士。
很多学生注意到了康斯坦丝·布莱克的缺席，毕竟空出来的那个地方是斯莱特林的首席，太过引人注目。很少的学生有思考过她为什么缺席，有的甚至担心过万一是她当选本人却不在场该怎么办。但他们都无一例外马上被礼堂里的紧张气氛所感染，没有给予此事更多、更持久的关注。
奥利维亚有些心慌意乱。一方面，脑中那个骄傲自信的奥利维亚不停地嘲讽那个紧张焦急的奥利维亚，她告诉她，那些紧张都是多余，当然是她，怎么可能不是她？但另一方面，那个紧张的奥利维亚丝毫不为所动，不停地瞟向斯莱特林空出的首席。她完全不懂，康斯坦丝·布莱克是什么意思？她究竟是没有信心，还是完全看不起这事？奥利维亚似乎能在康斯坦丝·布莱克身上同时找到消沉和玩票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她无法看清哪一个才是事实真相。她既觉得幸灾乐祸又觉得羞辱愤怒，再加之等待结果的紧张心态，奥利维亚此时的心绪完全混乱了。
德拉科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奥利维亚双手冰凉，手心还有细密的汗珠。德拉科没忍住看了她一眼。奥利维亚回望过去，莞尔一笑，就像没事人似的。她的笑容总能很好地掩饰多余的情绪，如果不是握着她的手，德拉科都险些被她骗了。她甚至强迫自己吃下了与平时相同分量的食物，只为了不让人看出她的紧张和不安。
终于，金色的盘子又恢复到原来一尘不染的状态，礼堂里的声音突然升高了许多。随即，邓布利多站了起来，礼堂里顿时又变得鸦雀无声。邓布利多身边坐着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校长、英国魔法部体育运动司司长，三人看上皆是满怀期待。而同样出席万圣节晚宴并且事实上全权负责三强争霸赛相关事宜的英国魔法部国际魔法合作司司长卢修斯·马尔福，就有些过于平静了。人们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感到兴味索然？但他一张标准的贵族脸，谁也看不出究竟。
“好了，火焰杯就要做出决定了，”邓布利多说，“我估计还需要一分钟。听着，勇士的名字被宣布后，我希望他们走到礼堂顶端，再沿着教工桌子走过去，进入隔壁的那个房间——”他指了指教工桌子后面的那扇门，“——他们将在那里得到初步指导。”
奥利维亚飞快地瞟了一眼那个房间，又马上调转回目光。此时此刻，她连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了。
邓布利多掏出魔杖，大幅度地挥了一下。即刻，除了南瓜灯里的那些蜡烛，其余的蜡烛都熄灭了，礼堂一下子陷入了一种半明半暗的状态。火焰杯现在放出夺目的光芒，比整个礼堂里的任何东西都明亮，那迸射着火星的蓝白色火焰简直有些刺眼。大家都注视着，等待着……几个人不停地看表……
火焰杯里的火焰突然又变成了红色，噼噼啪啪的火星迸溅出来。接着，一道火舌蹿到空中，从里面飞出一片被烧焦的羊皮纸——礼堂里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但偏偏先是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勇士。奥利维亚不可抑制地感到一阵烦躁，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带笑容地鼓掌祝贺。
终于，轮到霍格沃茨的勇士了。
邓布利多接住那片羊皮纸，举得远远的，“霍格沃茨的勇士，”他声音洪亮地宣布道，“是奥利维亚·梅林！”
只消一秒钟，霍格沃茨大厅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四个学院的学生都热烈地鼓动着双手，大声地呼喊着奥利维亚的名字。德拉科激动坏了，像个毛头小子似的狠狠地拥抱她，亲吻她的脸颊。奥利维亚本人有一瞬间的怔忪，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她像一个局外人那样抽离了出去。但也只有一瞬，她的脸上就洋溢起了灿烂的笑容。是她！当然是她！奥利维亚·梅林，霍格沃茨的勇士！
“奥利维亚人缘真好！”教工席上，赫奇帕奇院长、草药学教授斯普劳特女士感慨道。她热烈地鼓着掌，神情也有几分激动，就像是她学院的学生入选了一样。
真正的正主、正坐在斯普劳特教授身边的斯莱特林院长倒是显得神色平静。斯内普教授象征性地鼓了两下手掌，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如果一个人，得到了所有人的掌声和祝贺，没有一点儿反对的声音，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他突然想到几天前，他和邓布利多在校长办公室里的一次谈话。那时邓布利多说了什么？
“所有人都被获准称呼她的教名，所有人都得到了她的微笑和礼遇，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在她那里是与众不同的，奥利维亚，她成功地迷惑了所有人。我唯一庆幸的是，她一直以来，只是致力于成为一名成功的政客，她尊重现行的政治系统，这是唯一让我宽慰和安心的事情，她将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魔法部长，而不是新一代魔王。”
作为一个梅林，她法力高强；作为一个有史以来最独特的梅林，她野心勃勃，手腕高超；作为一个储备政客，她拥有最最得天独厚的从政资源，梅林家族累代贡献盛名在外，资深政客帕特里克·博古特指导点拨，生父伏地魔暗中保驾护航，简直是黑白通吃。斯莱特林女级长，霍格沃茨女学生会主席，梅林家族现任家主，参加了魔法石保卫战并英勇地救下了危难的救世主和麻种同学，整理出版伊芙·梅林的魔药手札，作为帕特里克·博古特的特别助理全程参与三方和谈和部长大选，以及一座可望的三强争霸赛奖杯，奥利维亚拥有一份近乎完美的简历，每一样成就都足以使她享誉魔法界。
真是可怕。斯内普不禁想到。
但似乎没有多少人考虑到了这些。此时此刻，他们都争先恐后地向奥利维亚送上祝福和恭贺。此时此刻，就算不是奥利维亚·梅林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但大概也能算上是其中之一。
就像她已经为霍格沃茨捧得了三强争霸赛奖杯！
当日深夜，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办公室里，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康妮！”西里斯惊喜地将人迎了进去。
康妮的表情有些紧张严肃，她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此时此刻手里还握着那张活点地图。
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来找过西里斯·布莱克，这会要了人命，不是西里斯·布莱克的命，就是她自己的命。
大概是被康妮周身不苟言笑的气息所感染，西里斯也不自觉地收敛了笑容，“发生了什么，康妮？我注意到你没有参加万圣节的晚宴，今晚可是要选三强争霸赛的勇士的，而报了名的你却缺席了……”
康妮不以为意地一挥手，“那并不重要。”虽然二十四小时之前她还在跟他抱怨这件事，但此时此刻，她是真觉得那并不重要。她甚至没有费心去打听霍格沃茨的勇士是谁，就算是她，此时此刻她也不会觉得高兴，那之于她只会是麻烦和负担。她大概会选择做个逃兵，而不是一本正经地去参赛，哪怕是假装那样去做。
康妮极其严肃地望着西里斯，眼神中甚至带有一些掂量权衡的成分，“我有事要和你说。你愿意跟我去另一个地方谈谈吗？”
西里斯是有些意外的，但却没有犹豫。也幸亏他没有犹豫，否则康妮绝对会给他一个“一忘皆空”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她现在正是高度紧张的时候，最是容不得一丝的迟疑。她是一点儿风险都担不得的，她会把所有危险都扼杀在萌芽状态。
但西里斯大概不会想到，康妮会带他去格里莫广场12号，布莱克老宅。
幻影移形站定在门厅里的时候，西里斯一下子就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还会回到这里。它依旧是那么的金碧辉煌，充斥着老派贵族的奢华气场，无一不讲究，无一不精致，无一不整洁。但他同样无法遗忘，所有陪伴他长大的亲人，差不多无一例外地都躺进了布莱克的家族墓地里，他沉默寡言的父亲，他严厉刻薄的母亲，他软弱怯懦的弟弟，他曾经纠结爱恋过的贝拉……
重新回到这里，重新回到这个他曾经出生、成长、叛逃的地方，这个据说是“家”的地方，西里斯突然感到难过。就像一百只虫子在咀蚀他的心肝，就像时空错乱后的茫然无措。特别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竟然好巧不巧地对上了他死去母亲的画像，画像里的人，画像外的人，都愣住了。
是家养小精灵克利切的惊呼打断了这段诡异的对视，“是西里斯小主人！竟然是西里斯小主人！”自从雷古勒斯安葬回布莱克家族墓地之后，它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但仍然会低下头自以为很小声地念东念西，“家族的叛徒，女主人的逆子，败家的格兰芬多，他怎么回来了……”
西里斯并没有大吼大叫，他没有跟克利切计较。它又老又丑，还疯疯癫癫的讨人嫌，但它刚刚的话，让他难受，让他更难受。
他不敢再抬头看向画像中的母亲。
而康妮也非常利落地打发走了克利切，并且拉上了画像前的帷幕，显然，她不想让任何生物打扰他们的对话。
“抱歉，奶奶，我有话要和他说，祝您晚安。”
布莱克夫人脸色不善，但她还是矜持地向她的小孙女点了点头，“晚安，亲爱的。”
西里斯浑身又是一僵。帷幕被拉上了，他似乎才又重新恢复了呼吸的能力。
“好了，布莱克，我有话和你说。”康妮开门见山道。
西里斯抬头，有些怔怔地望着自己过分严肃认真的女儿，“我没想到你会带我来这里……”
康妮有些不耐烦地一挥手，“当然要回这里！我接下来和你说的话非常重要，只有这里让我觉得安全。我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加强这里的防御工事，切断与外界的联系。格里莫广场12号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岛，再安全不过了。”
西里斯的迷茫懵懂一下子就淡了，他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发生了什么，康妮？”
康妮神情很平静，“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可能会面临黑魔王和食死徒的追捕。我要躲在这里一段时间。”
西里斯更焦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康妮？！你惹怒了伏地魔？”
但康妮并不接这茬儿，在得到保证之前，她不可能告诉他任何事。所以她只自顾自地继续道：“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是我的父亲，你其实一直爱着我，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而你，是值得信赖的？”
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神中有研判和考量的成分。他也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似乎希望能够通过眼神交流弄懂事情的究竟。
“当然。”良久，在不指望能从康妮口中得到更多的讯息之后，西里斯答道，“你当然可以信赖我。”这是一句无条件的承诺，语气坚定。
康妮的眼睛闪了闪，“西里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我需要你做格里莫广场12号的保密人。”
这个要求既出乎西里斯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既然格里莫广场12号已经成为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那么赤胆忠心咒无疑是这处避风港最后的也最具重量的筹码。
“可以。”西里斯坚定又简洁地回答。
但此时的康妮，已经谨小慎微到了近乎神经质的地步，她突然觉得西里斯的应允太过轻率，可信度也许会大打折扣。所以，她故意说了那么一句，故意刺了他那么一句：“你要考虑清楚。你即将面对的，是黑魔王和邓布利多的双重压力，甚至有生命的危险。你已经害死了你最好的朋友，这次可不要来害我。”
这话，实在是有些残忍了。它成功地刺痛了西里斯。康妮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她望着他，渴求他更多的表白和承诺。
西里斯心里难受，也分不清是因为她重提了詹姆和莉莉的死，还是因为她此时此刻的谨慎不安。“不会。我害死詹姆和莉莉就已经够了，这次绝对不会再来害你。就算我死，我也不会泄露你的行踪一分一毫。”
这就够了。康妮蹭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抽出自己的魔杖，“我需要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
西里斯自然不会拒绝。
他们面对面地跪在地上，右手交握在一起。
“发誓，不将格里莫广场12号的地址透露给除你我以外的任何人。”
“我发誓。”
一道细细的、耀眼的火舌，就像一根又红又热的金属丝，缠绕在了他们交握的右手上。
“发誓，不将你在格里莫广场12号所看到的任何人、事情透露给任何人。”
“我发誓。”
又是一道火舌，与第一道缠绕在一起，构成一根细细的、闪着红光的链条。
“发誓，未经我的允许，不将任何人、事物带出格里莫广场12号。”
“我发誓。”
两人的脸都被第三道火舌的光映得通红，它与前面那两道交织在一起，紧密地缠绕在他们相握的两只手周围，像一根绳索，像一条喷火的蛇。
康妮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了却了一件心事般脱去力气。
西里斯严肃的面容并没有缓解丝毫，“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吧。”
“哦，没什么。”康妮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坐回沙发上。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如果不是西里斯高度集中的精神力，怕是很容易就不把那些话当回事了，“我怀孕了，西里斯。”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格里莫广场12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