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番外之七夕的烦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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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红泪怀孕，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那日例行为浮游宫众人诊脉，长长的队伍放眼望不到边，当然作为浮游宫的元老级人物，嫣红泪有特权。
当我的手放在她手腕上的时候，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这脉象似乎不太对啊。
难道搞错了？不可能呀！
又试探性的摸了摸，确实没错。
我的手缓缓地从她手腕上拿开，捂着胸口，整个人由于受不了刺激而有些呼吸不畅。
嫣红泪似乎被我脸上的表情吓到了，她皱起眉，狐疑地推了推我的肩膀：“怎么了这是？”
我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浮游宫的众人看着我的样子，也都露出了差异的神情。
“林卿池，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嫣红泪已经站了起来，她有些惶恐，脸色发白。
“你你……”我伸手指着她，有些口齿不清。
“你什么你？”
“你怀孕啦！”
这口气憋的太久，所以喊出来的威力巨大，似乎隐隐还透着内力。
屋内的回响经久不息，顺着门口飘过院落，直到传遍了整个浮游宫。
“嚯……”浮游宫的人一下子欢呼起来，原本排好队的众人突然四散开来，东奔西走都去散播消息去了。
背后一阵风起，莫言瞬间出现在我身后，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似乎是平日呆滞得久了，脸上的线条都已经僵硬，突如其来的这个消息让他万年冰块脸一时间难以找到合适的表情。
“真的？”他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变了调。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不是什么合格的大夫，但是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然而莫言并没有机会听到我后面的话，因为他在我点头之后因为兴奋过度，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我一路狂奔到落英阁，重雪正抱着唐逸学练字。他白皙的手轻轻地握住唐逸的小手，一笔一划写的很慢。
阳光顺着窗棂照着重雪的脸上，一派的恬淡自如。
我忍不住一把扑上去：“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工夫练字！”
重雪一只手抱住唐逸，另一只手却搂住了我的身子。
“刚才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出什么事了？”
我将唐逸圆滚滚的身子抱起来，眯起眼：“跟你说个好事，听了别吓着。”
重雪将我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正襟危坐道：“说吧。”
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嫣、红、泪，怀、孕、了。”
唐逸瞪大了眼睛，重雪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早已经料到。
“早该怀上了。”重雪喝了口茶平静地望着我。
“爹爹，什么是怀孕？”唐逸伸着胖手拽重雪的衣服，干净地衣服上顿时黑乎乎一片，还带着墨味。
“怀孕就是要生小宝宝。”重雪笑眯眯地摸了摸唐逸圆溜溜的脑袋。
唐逸的头发长起来了，有些发黄的碎发垂在耳际，他脸很白眼很大，怎么看怎么像小姑娘。
“那我是谁生的，卿儿？”
我一拍他脑袋：“你爹我是男人，怎么生？！”
唐逸吃痛，回头瞪我：“卿儿脾气太坏了，爹爹会不喜欢你的。”
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虽然带着情绪，却让人忍不住发笑。
“你爹爹才不会不喜欢我。”我指着他矮扁的鼻子，笑着道：“你给我听好了，最近不许去烦你红泪姑姑，乖乖待在落英阁。”
唐逸别过头：“我偏不，我要看小宝宝。”
“你个笨蛋，小宝宝要出生还要等八个月呐！”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抬头，重雪正含笑着望着我们。
我有些尴尬，伸手挠了挠头，摊开手道：“你知道我这脾气，教不了小孩子。”
重雪轻轻一笑，朝我伸出了我。
看着他的笑容我就有些恍惚了，不由得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他忽然紧紧地握住，头一探双唇便贴了过来。
我一惊，本能地推他，呼吸却越来越近，直到完全贴合。他轻轻啃咬着我的下唇，动作轻柔又恰到好处。
温热的风从交融的肌肤中渗透而出，我的手被他紧紧抓住。
我的神智有些迷离，身体微微发热。
“哎呀！”
唐逸突然叫了一声，我的理智瞬间被拉回，有些尴尬地望着怀里的唐逸。
他捂着双眼，露出的耳朵红红的。
“爹爹说了，看了会瞎掉。”
重雪没有丝毫的不快，他垂下头，伸手将唐逸抱起来：“逸儿晚上想吃什么，爹爹做给你。”
唐逸歪着头，两只脚一晃一晃：“我想吃上次爹爹做的珍珠圆子汤。”
“你太宠着他了，最近是不是又胖了？”我拉着唐逸的手，肉肉的一坨。
重雪捏了捏唐逸圆滚滚的腮帮子，笑道：“小孩子胖一些好。”
近年来我总是担心，怕当年的伤对他有什么影响。浮游宫已经在江湖上隐秘，嫣红泪成亲之后便更少在武林大会上出现，重雪虽然武功已经不常练了，但是身体却没有因此而虚弱下去，反而一天天的强健起来，面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武林至尊的宝座多次易主，少年英才层出不穷，但是能与苏尘和殷重雪媲美之流还是寥寥无几。
神剑山庄的气势依旧强劲，新上任的庄主孟释不仅武功卓绝还善于笼络人才，两年之内神剑山庄便成为了武林第一大门派。
唐门闹了几次内乱，最后定出了唐清作为下一任门主，也开始在武林中崭露头角。
浮游宫虽然不是后继无人，但是我看着窝在重雪怀里笑得一团天真的唐逸，不由得为浮游宫的将来捏一把汗。
“逸儿，爹爹教你的武功你还记得吗？”我把他拽过来，认真地问他。
唐逸乌黑的眼睛忽闪忽闪，他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重雪，粉红的小唇一颤一颤。
“好像记得。”
“什么叫好像，走，出去我检查。”
说完，我伸手抱着唐逸就往外走。
“卿儿，要是练不好你会不会罚我？”他趴在我肩膀上，委屈地说。
我把他放在地上，丢给他一根树枝。
“你要是练不好的话，三个月不许吃甜的，不许出门。”我恶狠狠地瞪他，“开始吧。”
唐逸将青色的小衫脱掉丢给我，我拿在手里只觉得衣裳小小的，放在鼻尖上闻了闻，还带着一股墨香，顿时觉得可爱的不得了。
重雪缓缓走了出来，他靠在树下歪着头，乌黑的头发松松的拿黑绳系住，别有一股风流气质。
唐逸忽然喊道：“卿儿又在偷看爹爹了。”
重雪闻言转过头，同我的目光相对。
我轻咳一声，有些僵硬的绷起脸：“唐逸，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唐逸吐了吐舌头，郑重其事地拿起了树枝，摆了个姿势，开始比划起来。
他发育比其他孩子慢一些，不仅说话晚，走路什么的都晚，现在都五岁了，还是短胳膊短腿，有时候走路还能把自己绊倒。
我都怀疑白双双和唐宁是不是有血缘关系，怎么生出来这么一个儿子，除了长得好看了点，别的啥都不行。
唐逸比划来比划去，看着花里胡哨，实则毫无章法。胳膊和腿根本用不上力气，到最后还把自己给绕晕了。
重雪无声地笑弯了腰。
我在一旁抱着胳膊，脸越来越沉。
忽然他停了下来，挠着头看着我：“卿儿，我练到哪里了？”
我忍无可忍，扑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直接扛在了肩膀上就往柴房走。
“你今天不把这套学会了，就别想吃饭了！”
唐逸丢掉了树枝，小拳头不时地砸在我背上：“卿儿太坏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了！”
重雪已经赶了上来，我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刚踏上台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等等，谁敢在浮游宫里骑马？
还没来得及想，一匹全身漆黑油亮的黑马便出现在门口，挺拔昂扬的姿态，飞扬光滑的鬃毛。
这马我认识。
一个黑衣人提着剑，从马上一跃而下，身后还背着个大包袱。
“伯父！”
唐逸尖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已经趁我不备跑到了林千慕的腿跟前。
“哥，你怎么来了？”我望着他身后的包袱，有些难以理解。
林千慕弯腰抱起唐逸，一脸悲愤地望着我。
“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衣衫不整，风尘仆仆，双颊凹陷，像是逃荒的难民。
重雪也走上前来问候：“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千慕绷着脸，摆摆手表示不愿提起。
随后而至的小厮却张口道：“宫主、二少爷。这一个月我们家老夫人不知道听了什么邪风，天天给我家少爷安排相亲，一天八场，谁受得了啊！”
我同殷重雪对视一眼，都不由得抿嘴一笑。
“哦~”
算年纪，大哥早就该成亲了，可就是不知道为何迟迟不娶。
林千慕的耳朵红了：“我可能要在你这里住一段日子。”
“没问题！”我忍着笑，拍拍唐逸的头，“逸儿乖，不许吵到伯父。”
唐逸瞪着眼望着我们，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卿儿，什么是相亲？”
林千慕的背影陡然僵直，重雪走上前来，将唐逸抱在怀里，轻拍他的背。
“走啦，爹爹告诉你。”
重雪抱着唐逸往屋里走去，那一幕看的我身心舒畅。
林千慕望着两人的背影露出疑惑的神情。
“殷宫主原来这么……温柔啊？”他挠挠头，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
我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他一直都这样，只是没有人发现而已。”
浮游宫这几天都很热闹，不仅是因为七夕快到了，而且浮游宫一下子多了很多的人。
嫣红泪一怀孕，震动武林。
一个三十多岁才嫁出去、接近四十才怀孕的女人在武林诸辈中确实算是一朵奇葩，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武林公认的美女，不少现在有头有脸的大侠都曾经是她热切的追求者。
所以大家都想看看，这嫣红泪怀孕跟普通人有啥不一样的。
其实总结起来也不过几个字，吃了睡，睡了吃，懒得动，事贼多。
紫荆和碎玉也赶到了浮游宫。
紫荆这些年漂亮了不少，碎玉则富态了些。
但是两个人的性子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看到殷重雪的第一眼还是脱口而出“宫主”二字。
其实她们能来倒是一件好事。浮游宫现在正缺人手，正好能帮上忙。
只是我看着乱哄哄的浮游宫，莫名的有些焦躁起来。
明天就是七夕了，前几年的七夕节总会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而耽误，原本打算着好好准备准备，可没想到所有的事情一下子挤在了一起，估计今年也一样会不了了之。
街上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我心情有些低落地提着买来的东西往回走，忽然身后一阵喧闹。
唐逸使劲地拽着我的衣服，口齿不清地说：“白白白白……”
白什么白，我低着头凑近。
只觉得耳边一阵风过，接着便是渐渐远去的马蹄声和周围女子起起伏伏的尖叫声。抬眼一望，一匹白马，一个白衣人，仿佛是白雪一样，纤尘不染。
看背影便知道是个翩翩美少年，只是这背影怎么这么熟悉。
“啊，我想起来了，是外公，外公来了！”
听着唐逸的欢呼，我身后的衣衫骤然湿透。看那身形和一副自恋臭美的样子，应该错不了。
突然有些不想回浮游宫了，我低下头对唐逸说：“儿子，爹爹带着你私奔吧。”
唐逸拽了拽衣摆，有些为难道：“可是……可是我想见外公呀。”
我望着头顶上摇摆的花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倒好，平时一个都不来，一来来一窝。
看来这七夕是过不安宁了。
苏尘并不是浮游宫的常客，可此时却坐在屋内同一群能当他闺女的小丫头们谈笑风生。
我沉着脸走过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拖到了院子里。
我靠在树下，抬眼望着他：“说吧，这回又怎么了，吵架了？”
苏尘有些局促地望着我，很轻很轻的点了头。
我叹了口气：“住几天？”
他伸出一个巴掌，见我瞪他又收回了两根手指。
“明天一早就走！”
苏尘一脸委屈，拉住我的手：“我想外孙呀，你都不常回来，你瞅瞅逸儿都这么大了。”
我咬咬牙一甩袖子：“赶紧回去，省得师爹着急。”
苏尘还要辩解，我挥挥手道：“说什么都没用，你必须给我回去。”
苏尘两眼一瞪，气鼓鼓地说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爹，我不理你了。”
说罢拂袖离去，我叹了口气，只想着叶阑赶紧过来把这尊大佛搬走。
晚上的时候嫣红泪终于良心发现，从床上爬起来来厨房给我帮忙。
这女人懒真的能懒死。
她卸去了原本精致的妆容，素面朝天，穿着宽松而又柔软的布料长裙，拖着一双普通的软底布鞋。
我从来没见过嫣红泪这个样子，倒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晚饭有了嫣红泪，速度自然快了许多。
饭桌上，紫荆头一回没有跟我顶嘴，不知道在跟林千慕说些什么。碎玉坐在红泪身边，不断地交流着孕期的经验，莫言随侍左右，生怕红泪有个闪失。唐逸坐在苏尘的怀里，一派的安闲自在。苏尘拿筷子夹菜，唐逸便张嘴吞下。
我看着一桌子的人，拿着杯子默默地叹气。
这群人，什么时候能走是个事，什么时候能走光又是个事。
“卿儿有心事？”
重雪凑到我耳边问着，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很是担心。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家里面从来没来过这么多人，觉得有些累。”
重雪点点头道：“那今晚早些休息。”
我本来想跟他说七夕节的事情，但是看着重雪似乎对此丝毫不在意，甚至没有提起过。我沉默着，并不打算开口。
这顿饭吃的很晚，我心情很糟，便提前离席。
唐逸今晚跟着苏尘睡，我等重雪等到了大半夜，可是他却依旧没有回房间，主厅内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我钻进被子里，有些懊恼地锤了锤床边，闭目半个时辰却没有丝毫睡意。躺了一会儿，心中气闷不已，一个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到院子里练了一个时辰的武功，直到筋疲力尽才回屋睡觉。
第二日一醒，本能地伸手往里侧摸去，却抓了一手的空气，坐了起来才想起昨晚唐逸没跟我睡觉。
慢着，这屋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我四下一看，才发现自己正坐在马车里，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
掀开帘子，天已经亮了，重雪的背影立在不远的地方。
远山如黛，一轮红日正渐渐升起，橘红的色彩瑰丽多变，奔涌的云彩像是惊涛拍岸。
我跳下车，重雪转过了脸。
他的头发随风散开，青丝如云。
“醒了？”
我有些迷糊，昨天半夜起来练武练得浑身酸痛，一大早还要接受这种刺激。
“这是哪啊？”
“山顶。”
“我的意思是为啥我一大早会出现在这里啊！”我瞪着眼，有些抓狂。
重雪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卿儿，今天是七夕。”
我一愣，点点头：“我知道，然后呢？”
重雪拉住我的手，皱起眉头：“你难道不想跟我单独在一起吗？”
他的口气透着怀疑，我望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
我连连摆手道：“你说的单独在一起就是在这里，荒郊野地？”
重雪有些局促地望着我，他咬咬嘴唇道：“其实我本来打算带你去……城郊的月老祠的，可是晚上天暗，而且我还不太知道路……”
“所以你就把马车赶到山上来了？”
我挑眉望着他脸上越来越不安的表情，只觉得甚是可爱，不自觉地便想捉弄一下。不过能把车赶到这里来，也是一门技术，我敢说天上地下也就重雪有这个本事。
重雪垂着头，狭长的眼中划过一丝窘迫：“那我们现在……回去？”
我笑着抚上他的脸庞，凑近了说道：“回去做什么，这里也很好。”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冲破了这山中的薄薄雾气，将万物都罩上金光。
空气渐渐升温，天边的云被风吹散，丝丝缕缕的飘向远方，渐渐融进了碧蓝的天空中。
“我从来没同你一起看过日出。”我轻轻地握住他垂在身边的手，“这次也算是如愿以偿。”
重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我。
“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我平缓地开口，“唐逸已经五岁了，虽然说还小，但是我五岁便已经开始习武，你可能更早一些。所以我再想是不是该给他请一个真正的师父来。”
“与其请一个师父，不如将他送到正统的门派进行修习。”
我抬头，有些惊异地说道：“你舍得？”
他伸出胳膊环住我的腰：“自然是舍不得。当年我还未学会走路便先学会了拿剑，既然已经决定将浮游宫交付给他，便不能疏于习武。”
我同殷重雪想的居然是一样的。
“我怕的就是逸儿让你们都惯坏了，他可能不会愿意。”
重雪摸摸我的头：“我去跟他说。”
“还是我去吧，他总是粘着你，免不了撒娇。”
重雪点了点头，天已经大亮，我靠在他怀里。
过了很久，风渐渐大了起来，我低声说道：“回去吧？”
他突然搂紧我的腰，摇摇头道：“亲一个再走。”
我推他的脸，瞪着眼：“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没大没小。”
“你知道我赶着车还要小心不弄醒你废了多少工夫么？”他有些不满地说。
我挣脱他的钳制：“谁让你迷路了。”
“不行。”重雪又开始纠缠起来，我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可能是跟唐逸经常呆在一起，所以性格变得有些像小孩子了。
我拗不过他，只好抬起头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转身就走。
直到走到了马车前，回头一看，重雪还站在原地一动都不动。
他有些呆愣地望着我，我抬脚跨上马车冲他喊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重雪笑着轻轻一掠，便飞至我身前。
“你去后面坐着，我来赶车。”
重雪摇摇头，双眼一眯道：“我要跟你坐在一块儿。”
“你进不进去！”我拿起鞭子，有些生气地在地上抽了一下。
赶了一夜的车，早晨还吹了风，不累病了才怪。
重雪悻悻地点了点头，我转过头坐回到赶车的位子上。
忽然脸颊一暖，温热的气息一闪而过，像是一阵清风又好似幻觉。
重雪一个翻身钻进了马车里，我摇了摇头，耳朵却有些烫。
赶车回去的时候，没有那么赶，一路都悠闲地可以。我同重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回到浮游宫竟然已经晚上。
一天没吃东西却丝毫不觉得饿。
浮游宫的门口已经点上了灯火，我跳下马车，重雪自然而然地拉住我的手。
刚踏进门便看到捧着炸糕吃的正高兴的唐逸。
他看到我们两个人，眼睛突然亮了亮。
“爹爹你们终于回来啦！”
他朝我扑了过来，我弯腰一抱在他胖乎乎的脸上亲了一口，也不顾他油油的爪子抹在我刚换的衣服上。
“你外公呢？”
我四下里看了看，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晌午的时候大外公来了，把外公带走了。”唐逸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有些不清不楚。
叶阑来了就好，我心情好了些。
“对了，今天下午的时候门外来了很多漂亮哥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好些东西，说是要找紫姨姨。”唐逸探过头对着重雪说道，“然后紫姨姨特别的生气，骑着马从后门跑掉了。”
重雪同我对视了一眼，早就听闻紫荆在武林中有甚多的追求者，可没想到居然能找到浮游宫来。
“那些哥哥见紫姨姨走了，就把东西都留给逸儿了。”唐逸兴奋地晃着脑袋，“爹爹，那些东西都给逸儿好吗？”
重雪将唐逸抱了过去，戳了戳他的鼻子：“当然不行。”
唐逸撅起了嘴，接着忽然“啊”了一声。
我问：“怎么了？”
“伯父有危险！”唐逸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今天有个穿白衣服的漂亮姐姐拿着剑冲了进来说是要和伯父拼命！”
我有些急切：“怎么回事？”
重雪示意我不要紧张，继续听唐逸说下去。
“那姐姐说什么，要是伯父再相亲的话，就要跟他一刀两断什么的。”唐逸皱着眉头，仔细地回忆着，“然后伯父一直在解释什么，我害怕离得远，没有听清楚，然后那个女的跑了伯父便去追。”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但是还有一点不懂：“那女的是谁？”
重雪异常平静地说道：“方琴珂。”
唐逸点头道：“嗯对的，伯父就叫她方姑娘的。”
方琴珂不是喜欢重雪吗？怎么跟林千慕搞在一起的？
越理越乱。
我扶着头，看来这一天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一件一件都说不明白。
我们三人一路走回了落英阁，整个浮游宫冷冷清清，连个侍女都没见到。除了门口的灯笼是亮的，其余的地方连个灯都没点。
“这丫头们真是被惯得，什么都不干了。”我略有气愤地点燃了落英阁中的蜡烛。
唐逸摇了摇头道：“红泪姑姑今天早上跟莫言叔叔一起出门了，临走的时候说浮游宫所有人放一天的假。”
什么？我的手一抖，蜡油溅到了衣服上。
“爹爹，我好饿。”唐逸皱着眉头，拉了拉重雪的袖子。
殷重雪拍了拍逸儿的肩膀，将他放到了床上。
“我去做饭，逸儿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
他冲我一笑，转身出门。
我坐在唐逸身边，他手里还捧着半袋子炸糕。我伸手拿了一个放在嘴里，还是热乎的。
“这炸糕是谁买给你的？”
唐逸偏过头说道：“是一个穿着紫衣服的大哥哥。”
听见紫衣服三个字，我心中一紧。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刚啊，紫衣服的哥哥很漂亮，对我很好的，自从紫姨姨一走，那个哥哥就来了。”唐逸揉了揉脑袋，拿起挂在胸前的一个长命锁给我看，“这个是那个哥哥给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爹爹你们一回来，他就不见了。”
“对了，那个哥哥还有东西要送给爹爹。”唐逸从怀里拿出两根红绳编制的镯子，放在我手上。
我望着手里的两条红绳，心中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个哥哥有没有说别的？”
“没了。”
唐逸爬上了床，揉了揉眼睛，似是困了。他躺下来，我将褥子盖着他身上。
轻轻拍着他的身子，唐逸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近几年来，他长得同唐宁越发的相像。我的手拂过他眼角的那一枚若隐若现的红痣，忽然有些恐惧。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他并不是我的亲生孩子，到那个时候究竟会怎样。
一切都是未知数。
我将红绳揣在了怀里，重雪已经将饭菜摆上了桌子。院子里不知何时也点上了灯火，门外喧闹的声音顺着温热的风轻轻吹来。
他一手拿着酒壶向我摇了摇，脸上一抹灿然的笑意。
我低笑一声，走出了门。
重雪总是有这种力量，让我在看见他的时候，将所有的不快和烦恼都抛诸于脑后。
之后的故事很长很长，现在多想无益。
我他手中接过杯盏，望着映着明月的清酒，突然又想起多年前的情景。
仿佛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从我与他的相识、相知一直到现在。中间起起伏伏，分分合合，可是他却仿佛一直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
哪怕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只要他回眸一笑，盛世花开，清风自来……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番外之七夕的烦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