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小白夭

3、第 3 章

　　“你”子暄慌了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男人上身赤裸，入目尽是交错的疤痕。
　　子暄举了举手中的衣服，男人没有感情的注视让子暄不自在：“你，把衣服穿上吧。”
　　男人的眼神转而放在衣服上，面无表情。
　　子暄轻声道：“你受了伤，身体还很弱，天气冷，这屋里又不暖和。”
　　男人沉默着，而后缓缓吐出几个字：“不，弱。不，冷。”像是刚学说话的孩子，一字一字地。
　　子暄看着男人高高的眉骨。男人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竟反出一点碧色的光。
　　“你是蒙人？”子暄问。
　　男人闭着唇，不回答。
　　“你，为什么会在河里？”子暄低声问。
　　男人看着子暄，眼里闪过狠戾。
　　子暄脊梁一冷，低头咬了咬唇。
　　“逃。”男人说了一个字。
　　子暄看看男人身上可怕的疤痕，大概猜了一点。只是不知这人到底是什么人，犯了什么错，被人这样虐待。
　　子暄向男人微笑一下。
　　这一笑淡淡的，使得子暄一张灰白木然的小脸鲜活起来，象极一朵初绽的玉莲。
　　“砰砰砰——”整个木屋都随着屋外人拍门的动作而震动。
　　子暄惊跳起，怔怔看着木门。
　　“子暄，子暄？”屋外人声音响亮，一声声听着象在打鼓。子暄认出是一个伎子小眉的声音。
　　“什，什么事？”子暄回道。
　　小眉听说平日里昏昏噩噩的子暄最近帮人跑腿小赚了一笔。最近刚好自己的相好又问自己要钱，说是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为自己赎身。小眉是个气量小的，嘴巴又利，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子暄在窑子里却是出了名的好欺负。小眉便想来索钱。谁想平时一推就开的门今儿竟然锁上了。小眉是欺负子暄惯了的，被拦在门外心里便象受气了似的，声音越发尖利了：“怎么着，屋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小眉也是无心一说。子暄听了便慌张了，看看床上坐着的陌生男人，不知如何是好。
　　小眉听听屋里没声音，更加窝火，又开始重重捶门：“快开门！”
　　谁想这门不禁打，小眉几番敲打，这门便“哐”地都倒下了。
　　子暄顿时手脚冰凉，下意识地挡在男人身前。
　　小眉在外面也吓了一跳，看到狭小的房间内除了子暄，床上还坐了一个陌生男人，返回身便向前厅跑：“子暄藏男人啦”
　　子暄愣怔了一下，匆匆将自己还拿在手里的衣服塞进男人怀里，从屋角拿了自己近来挣的小钱和买来的药膏等男人盖的被子包好也交给男人。将坐着不动的人从床上拉起推出门外，声音已带了哭腔：“你走吧，快走吧！”
　　男人抱着怀里的东西站在中庭硬是不动了，直直看着子暄，还是一连面无表情。子暄死命地推。
　　“快，快”这时小眉已喊来了窑子里的鸨母和几个打手：“在那！”
　　鸨母看了看中庭里慌了神的子暄和一个赤着上半身的陌生男子，冷笑一下：“抓起来！”
　　跟来的四五个打手立即扑上身，子暄只觉得怀中一重，自己交给男人的东西都到了自己这里，而那人不见了，四周刮起一阵风，风停的时候，那些体格壮硕的打手已都倒在地上了，那人又出现在自己身边。
　　鸨母和小眉讶异地看着地上倒地不起的打手，心悸地往后退。后院又冲进了七八个人，是鸨母用重金购来，专门教训在窑里闹事的客人，都会些武功。鸨母气得咬牙：“给我抓住他们。”
　　子暄被男人护在身后，每有一个人冲上来男人的身形就不见，打手不知怎么被放倒，男人又重新出现在子暄身侧。
　　子暄抱紧了自己的家当，忐忑地站着，不自觉地往后退却，殊不知身后一个倒下的打手忽然间站起，死死扣住子暄的脖子。
　　子暄忽然间窒息，只觉得扣住自己手只要轻轻一动，自己的脖子就会被扭断。子暄身体小，份量轻，打手一提，子暄的双脚就离了地。
　　男人顿住了身形，与抓住子暄的打手对峙，眼神冰冷。
　　打手拧着手中纤细的脖子，手慢慢收紧，他看着对面赤裸上身的男人，心下无来由地发寒，手中更是用力，想结束这样压抑的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对峙。
　　子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而抓住自己的打手被男人叉住脖子，就那么腾空拎起，一拳一拳地被击打着肚子。
　　男人的身高与打手差不多，体形虽然健美却修长精瘦，远不及打手的壮硕，此时却将打手轻松提起，这一幕着实诡异，男人的拳头一下一下打在打手的肚子上，打手神情痛苦却连喊声也没有，嘴里已泛出血沫来，流了满襟，鸨母、小眉和窑子里一些看热闹的伎子们在旁看了，只觉一股寒意由天灵盖而起，浸透了全身，有几个受不住的已跌坐在地。
　　子暄看着这一幕，不觉泪流满面，冲上去拉男人的手，哽咽道：“别打了！”
　　这一声极轻，在旁人听来却象是驱散了可怕的梦魇一般如雷声灌顶。
　　男人停下了手中动作。叉着打手的手一松，打手便象了无生气的布偶，软倒在地。
　　子暄趴着男人的手，止不住地低声抽噎着，竟象是在恳求一般：“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