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香传》馥香

10、皇权成

　　为什么是这个沉默又温柔的少年，在这个时候用温暖的手拉了她一把，这个少年为什么能在自己的理想下躲得那么干净，这双手上的血腥味为什么这么淡薄。
　　傅归渠看着她，问：“没事吧。”
　　馥香点点头，也不知是有事还是没事。
　　突然迦凉冲进来，一把把他推开，抱住了馥香摇摇欲坠的身体。
　　“别碰我，脏。”也不知是说他还是说她自己。
　　迦凉皱眉，把她打横抱起来，走了出去。
　　少年的身影孤单单站立，影子自顾自拖得很长。

　　迦凉登基之后，还有许多事要做。
　　萧家的人先不忙动，先处理前朝遗老遗少。大多人都愿意归附，然而多数却都是腐朽胆小不能留，挑几个有势力的留下，其余放生。也有忠贞不屈的人在，多是莽夫，也有人才，为了那几个人任善广费尽了口舌，两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表示归附，一个太固执，斩首。
　　几个藩王为保爵位都心服口服，怀柔王当然算一个。大多都维持原状，只是挑几个杀了。杀人立威也是需要的。
　　然后是军队问题，兵权统一由任善广分配，各归各位绝对稳妥没问题，原先涌入帝都的军队逐渐散去，义军中的人物分到各地去任要职。
　　几个皇子公主的，甚至外戚，都杀尽了，免得有人以他们的名义起兵。迦凉手腕强硬，倒也没人敢说什么。
　　再然后是一系列新的政策，看得老百姓们心血沸腾，不到一个月全国的贸易运输就基本恢复。
　　这段时间馥香一直在休息，半点事物也没沾手，迦凉干脆连探望也禁了，只有紫苑每天出出入入，脸上笑容一天比一天灿烂。
　　“还有一个人没除去。”有一天馥香阴沉着脸色说。
　　“我知道，那个术士。”迦凉点头。
　　“你打算怎么办？”
　　“全国通缉，格杀勿论。”
　　馥香叹口气：“恐怕没那么容易，他好像也是萧家人。”
　　“又是萧家！”迦凉狠狠道，无疑其他。
　　“把萧茈合找来，我和他谈谈。”
　　迦凉当机立断：“不许。”
　　馥香急：“他不会见你。”
　　“他为什么偏肯见你？”
　　馥香垂下眼：“我们以前认识。”
　　一会儿，迦凉说：“好吧，你要小心。”
　　馥香忽然捏他手：“你要相信我。”
　　迦凉郑重看她：“我一直都相信你，只是，你一直都不相信我罢了。”
　　她愣，没错。
　　惹出这么多事，一直都是因为她对迦凉单方面的怀疑。

　　第二天萧茈合翩然而至，紫苑一边往外退一边脸红。
　　“那小丫头挺有意思。”萧茈合回头看门外。
　　“别打人家的主意。”馥香笑了。
　　萧茈合摸摸自己的脸嘿嘿笑。
　　馥香问他：“那个术士哪里去了？”
　　他倒直接：“在我家。”
　　馥香沉下脸来：“交出来。”
　　“这件事，我哥说了算。”
　　“我以为你们和他是对立的，原来只不过是帮凶。”馥香冷哼一声。
　　“萧家祖训，子孙犯错，最重者逐出家门，不得自相残杀。”
　　“那把他逐出家门，我来杀他。”
　　“他是个例外。”
　　馥香怒：“为什么？你们萧家不是一直把死人的话当金科玉律。”
　　“我父亲说，他要死，也只能死在萧家，如果有人有能力在萧家杀人的话。”
　　“那好，我去。”
　　萧茈合摇头：“你打不过他。”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馥香咬牙切齿。
　　萧茈合无能为力地摊手：“好吧，我帮你。”
　　馥香看看他，没说话。
　　不要以为我会答应你任何的要求，不会，我不会。你知道。

　　萧碧合坐在房里打坐。
　　打坐的时候心性空明，五感格外敏锐，能够察觉平时察觉不到的动静，自从从宫里逃出来之后，他就一直处于这种高度警戒状态。虽然萧家能够给予庇护，但这多年的宫中生活让他明白能够信任的只有自己。
　　他感到周围环境一阵轻微的骚动。
　　一把锐利的剑破空向他刺来，他险险避开这一招，拔剑。青色的锋芒一闪，如蛇一样地附上来，然而他游刃有余。虽为术士，但萧家人的武学造诣是无可厚非的。
　　他使出一招杀招的时候，对方突然猛扑上来，以手代剑，捉住了他的剑尖。只一瞬。结局当然是馥香败下阵来。
　　馥香停在一边，左手鲜血淋漓，却忽然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这时缥缈的衣衫悄然而至，萧茈合用手掩住她的口，将什么送了进去。
　　萧碧合清楚形势对他不利，剑刃在食指上一划，临空画符，预备土遁。然而突然全身每一处关节开始僵硬，眼前发黑，连声都来不及吭地栽到了地上。
　　他对着那得意地笑着的年轻人，只能缓缓做出一个口形：“为什么？”
　　为什么要联合外人对付自己的亲叔叔。他虽然明白萧茈合不是个孝子贤孙，但还是想得到一个理由。
　　萧茈合背对着馥香，用密音之术将声音送到叔叔的脑子里：“你伤了这个女人，就是该死。”
　　呵，女人。
　　萧碧合带着一丝嘲讽的笑，闭上眼。

　　这一场玩命的狙杀换来的当然是迦凉的暴怒。
　　“以后你别想出宫！”他怒吼。
　　对着萧茈合他反倒凶不起来，又不能用皇帝的身份压他，只冷冷下令：“你以后也别进宫了。”
　　萧茈合无奈地对着馥香笑，出宫。
　　好吧好吧，以后守护在你身边的人再不是我了，但如果你有危险，我必当尽力。萧家欠皇帝和落家的，就由我来偿还，希望有一天我们不会站到对立的两端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