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叶间冢

10、第十章 缘来是孽

　　我应邀在王座侧听政。

　　和流朔坐得很近，时不时能看到冷冷的铁面具。不知道面具下的脸孔，会是怎么样的呢。稚气？冷酷？他又是在怎样的面孔下杀死表兄？还有被努利耶尔“侵犯”的那天，面具下的脸又是哪种表情？

　　殿上，我看到了努利耶尔。他的眼光，直视在流朔身上。我眼不由得一沉。

　　“女王陛下认为如何？”流朔的声音传来。

　　“什么？”我微笑回看他

　　“林相认为三江航运的经营权应由王族转给商人，陛下以为如何？”

　　“很好的主意呢。”我轻点头，“历来王族垄断船运，运价居高不下，而其中循私舞弊不胜枚举。分散卖给商人，王族只在三江交界点即亚当斯建造港口和监察站，我想效果一定不错。”

　　流朔点头。群臣赞叹。除了……努利耶尔。

　　他没有其它反应，只是看着流朔。

　　“狼王阁下，我累了，先回寝殿去了。”我很歉意地颔首，离开。努利耶尔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转移。

　　“狼王陛下，我也请求离殿。”响彻大殿的，是熟悉的声音。有些沙哑，却让人留恋十足。

　　顿时，我有一股念头。
　　我想，束缚住他。
　　或许我不爱他，但是我真的不能忍受，没有他的天下。

　　“祭司大人彻夜未眠，想必一定运动得很累吧。请下去休息吧。”狼王说得很客气，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话中的话，我自然明白。

　　走出大殿，在长廊上，他在等我。

　　廊外开满的，是各色的玉簪。看来流朔真的很喜欢玉簪呢，不管在哪儿，总见得到它的踪迹。

　　努利耶尔的视线，落在廊外。

　　“昨夜……你……”他欲言又止。

　　我打断他：“你为什么不对那事作解释？我不明白流朔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你明白！可是你却不告诉我！”

　　“事实就是那样，我喜好男色，喜欢流朔。”

　　“骗人！骗人！骗人！如果是真的，你为什么在弗劳尔对我说‘爱上我吧’！”他转过眼睛，直视我，继续沉默。

　　“我看不见流朔的面容，可是，我清楚地看到你的痛苦。你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情感，所以作为‘冷漠’的祭司，你必须把喜怒哀乐隐藏在黑袍底下，只对我一人露出真正的表情。努利耶尔，难道你认为我是傻瓜吗？”越说越急，声音如脱闸的洪水，奔腾而出。

　　“还是说，你被人威胁了？”

　　“没有！”他吼得比我声大，让我更加肯定。

　　我走过去，抱住他的身子。银发随风抚在我脸上，滑滑的，蔷薇香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颈上。半晌，他用臂膀环住我的肩，在我的耳朵背后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像吻着最珍贵的宝物。

　　风轻轻的，玉簪花摇曳着，整个世界，只有我与他的呼吸，深深浅浅。

　　有一种人感觉，或许不是爱，却比爱更加隽永。
　　有一种人，或许你没有或许永远不会爱上他，却比爱人更加宝贵。
　　那种感觉，是信赖；那个人，是巴布亚斯•厄拿华•加•努利耶尔。

　　此时却不知，宫墙的拐角，一双红色的眼睛怒视着我们拥抱的身影。

　　提出回花都后，流朔没有反对，还破例为我们举办了“饯别宴”。后来才知道狼国是什么没有“饯别”这种说辞的，因为它象征着一去不返。

　　宴上，我四处寻着那个罩着黑袍的身影。他的座位空着，桌上的饭菜分毫未动。扫视四周，大臣们喝得很欢，流朔的位置是空的，听小官说他离去不久。意外的是，在宴上，我看到了玫瑰男和左林。很多人的视线落在他们的身上。这也难怪，两个打扮得浓艳异常、身段却风骚入骨的男子无论在哪儿，都会是关注的焦点。

　　“王让我来陪女王陛下。”玫瑰男绝对是一个祸害。尤其是把那只修长的手托放在我的下颚的时候。

　　他在众目睽睽下把头埋进我脖子，轻轻说了句：“祭司大人在享乐呢。”

　　暧昧。不知为何，开始讨厌流朔。

　　“吃醋了吗？还有更好玩的要告诉你。”他抓住我反抗的手，对着众大臣的目光，在我唇上攻城略地。咬破他的薄唇，他只放开我一只手，轻拭了一下嘴角。

　　玫瑰绽放得邪媚，如他眼中的愤怒。他的眼珠依旧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水墨画，那种颜色，像是魔法渲染的一般。但是望进瞳的深处，是一汪火红的湖，一片燃烧的海

　　“这么快就想把我甩开吗？别忘了，你肚说有我的孩子。！”

　　大殿凝固了。

　　谎言。不明原因的谎言。

　　所有的大臣面色恐慌，奏乐的伶人也停下惊慌地望着我们，不知是被这件事吓着还是怕我发飙。

　　“妖界的王怀的居然是HONEY哪的男妓的野种，多么讽刺的笑话！”他笑得很疯狂，而眼中泪光闪耀。我的脑海闪烁的，是一片火海。火海中，有同样的眸子，同样的咆哮。
　　殿上开始议论纷纷。

　　努利耶尔，你在哪？帮我……脑胀胀的，打不起精神。我只能眼睁睁地注视着殿上形形色色的人。真的很可笑，普殿之下，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他，流朔……一定是流朔安排的局。这个玫瑰男，指不定是流朔受了屈辱后用来报复自己的。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绝情呢！”他笑得很乱，“现在，我应该叫你望还是美迪亚呢，妖界的女王陛下？”

　　随行大臣站出来了，却被身畔的人架住。

　　“挟持妖王可是灭族的大罪！快放了我们女王，否则……”话没说完，人已倒下。这一场宴会，还真精彩。

　　“为了你，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他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脸上的玫瑰很炫目，像一种控拆，炙焚着四周的空气。

　　“为了你，我可以牺牲整个狼族。”他轻声在我耳畔说，“也不在乎撒谎。”

　　“可是到头来，等到的只有背叛，我的望。”